“他叫葛钰,他并不是新来的,在蓝管事来王府以前,王府一直都是葛钰打理着,他在王府快十年了,是殿下曾经最相信的心腹,只可惜大半年前他犯了一个错,便被殿下送到田庄去反省了,蓝总管来的时候,葛钰刚好走了一个月。眼下蓝总管高升,府内缺个管事,殿下便让他回来打点着。”
“他犯了什么错?”沈凌酒有些惊奇,毕竟能跟在司行儒身边十年,按理说也就是个人精了,人精还能犯错?那得是什么错?
等等这个似乎不是什么重点,他伺候司行儒十年了,嘎——不会是个糟老头吧?
问及葛钰,萧挚迟疑了一下说道:“他有次生病发烧不小心玷污了王府的一个丫鬟,事后,他不想娶她,那丫鬟觉得受辱,便上吊自尽了,是以被王爷赶去了田庄。”
沈凌酒:“……”这发烧成了发骚,这管家有点出息啊!
萧挚离开前,忽然停下道:“蓝总管离开时,曾让属下带一句话给王妃。”
“什么话?”沈凌酒有些呆。
“他说,日后若王妃用不惯新的管家,若王妃需要,他随时可以回府来,为王爷和王妃打理王府。”
“哦。”沈凌酒淡淡的应着,端着茶杯的手却微微颤抖。
看着飞走的萧挚,沈凌酒靠在贵妃榻上,神色淡淡,思绪有些飘荡……
她记得她还欠蓝安行一次一醉方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上了。
萧挚离开后,去截住了正往这边过来的葛钰。
见萧挚前来,青葵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你去前面等着吧,我同他交代两句话,给他通通气,省得他摸不清王妃的性子说错话。”
青葵想了下,现在小姐是非常时期,心绪不宜波动,便点头朝前走了。
葛钰多年来一直为司行儒打理王府产业,经常和李宏文来往,也算半个生意人,曾经还走南闯北的,眼光毒辣,心思玲珑,老练又沉稳,是个很好的管事,但却不一定能入沈凌酒的眼,看在他当年也对他仁慈过的份上,萧挚想来提点他两句。
葛钰皱眉,“怎么了?”
“这王妃与其他女人有些不同,相信你也多多少少的听说了些,王妃重情重义,虽然不歧视你这种精打细算的管家,但也未必敬重,你若想在王府待着,说话做事注意些分寸,王妃小心眼,偏着娘家人,凡是她带过来的人还是物件,你都最好不要过问。管好其他事即可。还有殿下宠王妃,你最好收起你那套试探的心思。”
“你担心我?”葛钰无所谓的笑了笑,心道王妃敬重不敬重他,根本不打紧,他效忠的是王爷,这王妃再如何受宠也不过是男人消遣的玩物,王爷也就是一时新鲜,他不相信司行儒情蛊在身,能爱上谁,况且他那样的男人心思城府极深,如今新帝登基,大权在握,有个女人——她也不过就是像个宠物一般的存在吧?
见他没放在心上,萧挚额前青筋乱跳,回头有你吃亏的时候,现在这个王府已经不是一个主子了,萧挚转身离开,“你就自求多福吧。”
葛钰苦笑了一下:“我自有分寸。”不管这王妃如何受宠,若不能让他敬佩,他心中便永远都只有王爷一个主子,而她只是一个主子的宠物而已。
萧挚也是顾念多年情分,他命运如何,他也只能言尽于此。
杏花林里,葛钰给沈凌酒请安后,便垂首站在一旁,他不似其他王府里的下人,对她俯首,给沈凌酒的感觉,这是一批烈性野马,除非征服,不然任其横冲直撞,总有一天会起冲突,沈凌酒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管家和自家男人是一条线上,她是附属品的感觉。
沈陵酒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开始想蓝安行了,蓝安行虽然偏向她,可对司行儒也算忠心耿耿,比较大义,清楚自己的立场,但面前的葛钰让她有种在军队里,新任将领征服别人旧部的错觉。
这是个棘手的人物。
葛钰只看了沈凌酒一眼,便一直垂首立在一旁,他对她的这份恭敬不是对于沈凌酒的,而是她此刻的身份,昭王妃。
今日沈凌酒穿着藤青曳罗长裙,衣服上熏着司行儒喜欢的薰香。青葵将她的青丝绾成了倾髻,头上插着金步摇,鬓边簪着一朵白玉雕刻的雪梅,黛眉微扫,只是稍作打扮,便已然一副倾国倾城的样子。
连见惯了美人的葛钰也是一惊,见她漫不经心的喝茶,似乎在思考什么,葛钰也不出声打扰。
“听说你以前是因为睡了一个丫鬟才被发配出府的?”
猝不及防的询问让葛钰一怔,他心头不满,面上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这等陈年旧事有什么可说的,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斟酌一瞬,他才道,“确有此事。”
“听说事后你不肯娶那姑娘,人家就上吊了?”沈凌酒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只是好奇了便随意问问。
葛钰紧抿唇角,“虽然老奴不愿娶她,可却打算给她一笔丰厚的财物,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极端。”
沈凌酒听言,挑眉,看着他,轻轻缓缓道:“为什么不愿意娶她呢?”
葛钰面色紧绷,“因为老奴心里有别的女人,容不下她,也不想如此耽搁她一辈子。”
沈凌酒摸着下巴,“你这是被算计了?”能在司行儒身边伺候十来年的男人,定然有其过人之处,怎么可能犯下侵犯王府丫鬟的丑事?况且他还说他心里有别的女人,如此坦白,倒是让她诧异。
葛钰头皮一紧,紧声道:“无人算计。”
在他管辖的王府里,怎么也不可能出现算计他的可能。
“若是那丫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或者那丫鬟心仪你许久给你下药了呢?”
葛钰沉默了一下说道:“当日,我风寒发烧,夜里那丫鬟给我送药过来,或许是烧的迷糊了,把她当成了心仪之人,便犯下了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