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奴家先来!”
柳儿自告奋勇,倒上一杯酒捏在手上,想了想, 道:“这个如何?奴家听说陆大公子被皇上赐婚了, 娶了个没背景没由来的丫头。”
想必说的是陆绿茶和郝大小姐……也算是苦鸳鸯修得正果了。
郝鹛怔了一怔, 笑道:“这件事本公子早就晓得了~”
“那公子听听奴家这个呢?”桃儿凑到郝鹛身前, 恨不得整个人挂在她身上, 故作神秘的说,“云天大云公子其实不咋滴,尤其是跟姑娘们寻欢作乐的时候, 呵呵~”
郝鹛眉头微皱,对云天大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莫非……
以为他面露不悦, 柳儿忙冲桃儿道:“放肆, 你怎能当着云二公子的面说他哥哥的不是?!再说,云大公子来了几次, 没少给你好处,现在竟敢在二公子面前居然反咬一口,你个小没良心的!”
桃儿轻轻一掌嘴,巧笑道:“都是奴家的不是,奴家自罚一杯酒~”
原来是云天枸的哥哥, 云大将军的大儿子啊, 不会这么巧今天就碰到了吧。
郝鹛喝着酒, 心里突然萌生一股不安的情绪, 强颜欢笑问道:“云天大今天不会也在茗品阁吧?”
桃儿抹了抹唇角, 道:“云二公子放心,云大公子嫌我们这处太平淡乏味, 一般不会来,偶尔招待朋友才来我们这处歇脚呢。”
郝鹛笑笑,故作沉稳地说:“这事嘛,本公子也知道……游戏继续吧。”
柳儿抛开碍事的衣袖,一双白嫩的手搭上郝鹛的肩膀,神神秘秘地说:“奴家这里有个消息,准确劲爆,保证公子不知道。”
“哦,说来听听。”
嗅到一股浓浓的八卦味道,郝鹛主动送上自己的耳朵,只听得柳儿在她耳侧柔声细语道:“新婚不久的三王爷抛下三王妃,此刻正在对面茗香阁与佳人对酒呢~”
什么?轩辕伏苏在隔壁喝花酒?
郝鹛的全身瞬间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柳儿嗤笑一声,没注意到眼前云公子的脸色如同调色盘一般,变了又变,暗自庆幸自己赢了游戏。
“这事说来也巧了,云二公子请跟奴家来。”
郝鹛干巴巴地问着:“去哪儿?”
“自然是带公子去奴家的闺房瞧一瞧。”
说罢,柳儿扶着面如土色的郝鹛站起来,郝鹛愣是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的头上,神情恍惚中跟着她走了。
轩辕伏苏不是说他要在府里处理文书吗?为何会在这烟花柳巷之地与人喝酒,这是谈事情谈到青楼里来了?
真是可笑,自己现在活像个捉奸的妇人似的,她怎么忘了古代男人三妻四妾,大多数花心得不得了呢,更何况像轩辕伏苏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没有侧室和通房丫头不代表他在外面没有相好啊,她在这儿失落个鬼哦,跟她才没关系呢,不要染上花柳病传染给她才是嘞。
每走一步,郝鹛的心沉了半分,压在心头的重量让她呼吸都放缓了。
桃儿觉得好奇,一同跟了上来,只见柳儿推开位于走廊尽头的闺房门,将人引了进去。
屋里陈设简单,唯有梳妆台上东西堆积如山。
柳儿福了福身子,用撑杆撑起窗户,道:“云公子,实不相瞒,奴家也是巧合发现的。这正对面是茗香阁池瑶姑娘的闺房,平日里奴家都坐在这里梳妆,各过各的,互不干扰。有天描眉之后朝窗外望了望,嘿,正好看到对面窗户大开,池瑶姑娘抚琴,还有一富贵公子坐在屋里喝酒呢,后来悄悄打听了,原来那人是三王爷。奴家来伺酒之前三王爷刚来,想来现在还呆在池瑶姑娘那处呢。”
见云公子双手攒紧,身板挺直地站在原地,桃儿晃了晃她的手臂,唤道:“云公子?”
郝鹛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手心都被掐红了,挤出一抹假笑,问:“三王爷经常来吗?”
柳儿回忆了一下,道:“这……不常来,十天半个月才来一次吧,不过三王爷大婚后来了好几次了,有时候白日来,有时候黑夜来,加上今日,奴家都看到第三次了。”
桃儿叹口气,凑到窗前看了一眼,回过身对郝鹛道:“云公子你有所不知,这个池瑶姑娘可金贵了呢,传闻美若天仙,自从一年前在茗香阁露过一次面后,便被人包下了她,只陪那位贵客。我们姐姐妹妹就没这样的好运气,哪有什么选择,自然是羡慕不已的,暗地里猜了好多次那位贵人是谁,没想到居然是玉树临风的三王爷……同为女人,还是有点可怜新入门的三王妃呢。”
哈?可怜,开什么玩笑,她以为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眼中的可怜人。
郝鹛咬紧牙关,不作声。
柳儿终于觉察到她神情有异,小心试探道:“云公子要不要来欣赏欣赏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呢?”
想也没想,郝鹛脱口而出:“不了。”
转身刚走了两步,郝鹛转念一想,折返回来,俯身在窗边停留片刻,半晌,憋出一句:“确实漂亮。”
其实从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池瑶的样子,只能看到她纤细,弱不禁风的背影,可光是这一个背影,足够万千男女幻想,为她沉迷其中,展开追逐。
越是触不可及之物,越觉得是好的。
而那身影的对面,软塌上卧饮的人,正是本该在王府处理文书的三王爷——轩辕伏苏。
他闭着眼,醉心琴瑟之间。
郝鹛黯然,她站直身子,取下撑杆,窗户随之落下。
“这件事知道的人多吗?”
柳儿道:“不多,茗香阁里的人知道,却也不敢说啊,奴家这种偶然撞见的,更不敢宣扬啦。”
“好,那这件事你咽回肚子里,谁也不准说。”郝鹛调整呼吸,转身恢复笑容,揽着桃儿道,“走,陪本公子回去喝酒。”
柳儿跟了上去,乖巧地试探:“云公子,这游戏奴家可是赢了?”
“自然。”郝鶥头也不回,将银子扔给她,脸上布满阴霾,道,“退下吧,不需要你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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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然在楼下转了三圈都没看到老板,傻傻地站在楼梯口等着,待办好郝鶥交待的事返回房间,刚推开门,一股浓郁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咳咳——”
妙然甩甩头,定睛一看,小姐和一个青楼女子抱作一团,两人醉的厉害,仍在互相灌酒。
妙然冲上前抢下酒杯,按住郝鶥躁动的手,惊呼:“小姐!使不得,不能再喝了!”
郝鶥趴在桌子上,一张俏脸喝得红扑扑的,身体东倒西歪不受控制,逐渐失去对四肢的主导权,倒是脑袋还保留一丝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听得到妙然的声音,还知道自己处于醉酒的边缘。
一醉解千愁……
郝鶥手一挥,桌上的空酒壶遭了殃,她大声喊道:“你别管我,拿酒来~”
妙然欲哭无泪。小姐醉成这样子,根本不能回王府,若是被王总管抓到,绝对罚她罚到皮开肉绽。
“小姐,别喝了,在喝等会儿奴婢就要背您回去了。”
妙然的双臂从她的腋下穿过,试图让她坐直,免得一会儿呕吐呛到自己,岂料郝鶥浑身乏力,全身如灌了铅般重,光是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妙然都十分吃力。
桃儿久经酒场,虽然有几分上头,意识比郝鶥清醒得多,听到身旁小厮打扮的人唤她小姐,微微一惊,道:“你们两个是女子?她……不是云公子?”
“是啊。”妙然抓住郝鶥不受控制挥舞的手,道,“劳烦姑娘借厢房一用,若是我家主子这幅模样回去,我肯定会被杖毙的。”
“哎,你们也太乱来了……”桃儿叹了口气,心生狐疑,道:“你们隐瞒身份进来,叫我怎么信得过你们?”
妙然从腰包里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她手上,笑呵呵地道:“好说,好说。”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桃儿收好银子,想了想,道:“行吧,最多借你们三个时辰,天完全黑之前必须离开。”
说罢,两人一起搀扶着意识逐渐模糊的郝鶥去到厢房歇息。
桃儿离开时妙然拜托她取些醒酒汤来,半途被绛紫叫去迎客,忘了这茬。与此同时,身处青楼的妙然不敢到处走动,寸步不离在郝鶥床侧守了三个时辰。
天就要黑了,小姐还是没有清醒的意思,天呐,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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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轩辕伏苏在书房处理完事务,揉一揉紧促的眉心,准备回房就寝。
走到那个布置了没多久的婚房院落,看到屋里黑灯瞎火,轩辕伏苏心有疑惑。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
他推开房门,屋里冷冷清清,没有半点生人的气息。
轩辕伏苏的声音冷了几分:“阿凡,王妃人呢?”
阿凡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叫王铮过来。”
“是。”
得此命令,阿凡立刻闪身离开冷气释放的源头,将准备结束王府一天工作的王总管又抓了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主子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但是这个怒火不能让他一个人来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