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柳繁烟已全然没了主意。
“为今之计,只有作为将军夫人的大小姐入宫求情,兴许能保住柳家一干人等。”
听了相府管事的建言,柳繁烟露出了一丝迟疑,“我人微言轻,又是区区一介妇人。只怕皇上未必肯听我的求情……”
“这点大小姐尽可放心。眼下将军在边关连传捷报,战功赫赫。皇上就算不肯大小姐您,也会看在将军的面子上,对相府网开一面。大小姐,还请您看在血脉至亲的份上,救救相府一干人等。奴才代替相府的人,给您叩头了。”
说罢,那管事真的跪下去磕起了头。
柳繁烟心乱如麻,只得应着,“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我又没说不救……”
管事一听,当即露出欢喜的神色,站起来,忙不迭说道:“事不宜迟,请大小姐这就动身吧。”
“容我先梳妆。”
“马车上衣服首饰都已为大小姐备下。时间紧迫,也只能暂时委屈大小姐一下了。”
忧心亲人的柳繁烟终于不再迟疑,跟在那管事身后就要往外走。
“母亲且等一等。”
颜云歌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说话间,人已跨入门槛走了进来。若有似无地看了那名相府管事一眼,她清冷出声言道:“你先出去,我有几句话要对我母亲说。”
管事微一颔首即走了出去。
“歌儿,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我现在要入宫一趟,耽误不得。”柳繁烟皱眉说道。
“母亲入宫去做什么?替我外公一家求情吗?”颜云歌声音很冷,一脸不赞同的神色,显然方才柳氏与相府管事在屋子里所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母亲可知我外公和舅父犯下的是什么罪?外公欺君罔上,包藏朝廷重犯;舅父意图杀害皇室成员;再加上一条‘私自养兵’的罪名……条条都是罪无可赦。即便母亲去了又能如何?”
“歌儿,你怎能说这种话?那是我爹和哥哥,难道要我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吗?”柳繁烟忽然间觉得这个女儿性子很是凉薄。事关至亲,她居然还能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颜云歌蹙紧眉峰,叹着气说道:“母亲,您冷静一下。并非女儿要您对亲人袖手旁观,而是这件事您根本无能为力。且不说皇上能不能见您,就算皇上真的见您了,只怕皇上此时正在气头上,娘您这一求情,非但不能救下外公和舅父,说不定还是‘火上浇油’,让情势变得更糟。稍有不慎,甚至是会引火上身的。娘,您知不知道?”
被她这么一劝,方才头脑发热的柳繁烟逐渐冷静了下来。歌儿这话固然透着几分凉薄,却也并非全无道理。爹和二哥犯下此等重罪,皇上怎会听她三言两语就予以宽恕?何况她的身份也着实有些尴尬——既是将军夫人,但同时她也是罪相之女。只怕就算入了皇宫,皇上也不会见她的。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颜云歌看着一筹莫展的柳氏,眼底划过一道讽刺的冷光。娘真愚蠢,这种时候最该想的是明哲保身,而不是趟进这潭浑水之中,把她们颜家也牵扯进去。
只是,柳家这么一垮,看来她得为自己早做打算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