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群缓缓向明军靠近,它们每靠近一步,明军士兵就多了一份恐惧。
不是他隆有意恐吓明军,增加明军士兵担惊受怕的时间,大象体重太大,缺乏战马的奔跑能力,如果不是因为发怒狂奔,它们甚至都比不上步兵的速度。
沐启元看到象群的时候,心中一阵悸动,来了,终于来了,东吁人最为厉害的兵种,终于现身战场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法子能否对付象兵,既然出征东吁,象兵迟早是要遇上的,如果越不过这道坎,明军的伤亡,就会大大增加。
沐启元一挥手,传令兵使劲挥动令旗,最怕远处的传令兵看不到。
两侧的山地炮开始撕开盖在上面的伪装,黑乎乎的炮管,指向东吁军,在山地炮的左近,大口径的火炮,也褪下他的炮衣,开始向战场瞄准。
象群的出现,战场瞬息出现了巨大的逆转。
东吁军完全沉静下来,他们满怀期待地想看看,到底是死在大象蹄下的明军多,还是被象兵长枪刺死的明军多。
明军则出现了巨大的恐惧,尤其是战马,本来它们站立时保持纹丝不动,见到象群,它们不安地躁动起来,有的用马蹄踏地,焦虑不安,有的昂首张望,又抖动着耳朵,发出凄厉的悲鸣声,有的拼命甩动着尾巴,像是要随时逃跑似的。
马背上的骑兵,拼命勒住马缰,还是控制不住,到底有几匹受惊的战马,远远离开了战场。
东吁的象兵还在一里半之外的时候,沐启元就下达了备战的命令,随着传令兵手中的令旗猛烈挥动,炮手们开始装填炮弹。
“报告司令,开花弹装填完毕。”
“开炮。”
“是。”
点火是发射开花弹中最便宜的程序,炮手点燃引#线,就等着开花弹自动出膛,然后再根据落点调整炮口,争取提高开花弹的准确率,将开花弹的最大效率发挥出来。
黑乎乎的开花弹,因为速度太快,在高速飞行的时候,与空气摩擦,产生尖利的呼啸声,象背上的士兵,首先听到了这种刺耳的声音。
原本他们以为是明军的投石机投出的石块,但石块在空中飞行的时候,不会产生这种怪异的声音,他们知道自己错了。
开花弹落地,再次发出巨大的爆炸声,那是火药的二次爆炸。
象群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这么接近的爆炸声,顿时惊慌失措。
这一轮炮击,象兵的直接损失不大,开花弹多是在地面上爆炸,高高端坐在象背上的士兵,除非被开花弹直接砸中,这比大乐#透摸到五百万巨奖的可能性大不了多少。
地面上的象腿非常粗壮,除非开花弹直接砸在象腿上,否则,开花弹爆炸时发出的碎片,只能在战象的粗腿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割痕,冲击波对大象几乎没有任何伤害。
对象群最大的威胁,乃是声音,开花弹巨大的爆炸声,惊扰了一贯安逸的战象,他们四处转悠,企图寻找这个无形的“敌人”,因为找不到,战象变得焦躁不安,甚至将背上的象兵掀翻在地。
近百门火炮与山地炮,一共射击了三轮,象兵没死几个,战象失去行走能力的,一只手都可以数得出来,除了几头被过度惊吓的战象执拗地离开象群,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他隆刚刚见到明军的火炮群,他惊呆了,这么多的火炮,要是落在人的身上,就是佛祖也被打成筛子。
他缓缓闭上眼睛,除了为象兵祈祷,他实在无能为力了。
“陛下,明军停止炮击了。”
“嗯?”他隆奋力撑开上下眼睑,果然,明军的开花弹停止发射了,“为什么?明军没有弹药了吗?”
“不知道,不过……我们的象兵损失不大,陛下请看,除了几头战象退出战场,其余的象兵,还在向明军攻击。”
他隆再次将目光投向象兵,象兵果然在前进,明军的炮火一停,战象更加神闲气定了,好像开花弹压根就没出现在战场。
“对,明军的火炮对战象无效,”他隆狂喜,该死的明军,终于尝到厉害了,“准备,一旦象兵冲破明军的防守阵型,全军务必压上,我要一战而溃明军。”
“是,陛下。”
在他他隆的对面,沐启元低声咒骂着,“妈的,这些战象,还真的打不死。”
“司令,我们不是还有火箭吗?”陈子壮一直跟在沐启元的身边,见火炮的效果不好,提醒沐启元不要浪费开花弹了。
“火箭?嗯,看来只有它了。”沐启元也不确定,火箭能否对付这些大象,好在这些战象非常绅士,它们移动的速度很慢,如果是战马,现在恐怕都要进入明军的阵地了。
火箭兵早就调整了方向,此时的火箭,不是向上发射,而是对准前方的大象。
明军的火箭,构造极为简单,就是一个固定在地面的支架,支架上放置一支稍微粗壮的箭矢,但有了火药的推进,它的速度快了许多。
它的制造者,是大明火器局的丁岚,丁岚最大的贡献,就是在朱由检的指导下,控制了火箭的飞行方向。
方向能控制,速度远远快于普通的箭矢,火箭才能应用与战场。
高速运行的物体是锋利的,一张普通的扑克牌,如果给它足够的速度,可以穿进混凝土墙壁;甚至一张普通的白纸,如果飞得足够快,就可以隔下人的头颅。
火箭射出去后,因为速度增加了数倍,只要粘上战象的肚皮,就能刺透战象的粗皮糙肉,箭矢就挂在战象的肚皮上。
开始的时候,战象还感觉不到疼痛,但火箭上还缚有点燃的火药,这些火药的数量不是太大,但它们就在战象的肚皮上爆炸,顿时炸得战象皮开肉绽,连粗大的肠子都流了出来。
沐启元统计了一下,三支火箭,就能废掉一头战象。
他再次让炮手开炮,开花弹对象兵伤害不大,但声音可以吓唬吓唬战象。
战象将自己的伤痛,传递给了背上的象兵,它们不但不听象兵的指挥,还将背上的象兵掀下来,用脚踩为肉渣,好像它们的伤痛,都是象兵造成的。
战场上又出现一边倒的屠杀,这次被屠杀的,是东吁的象兵。
他隆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明军的火箭兵击得粉碎,看着宝贝战象一头头倒在眼皮底下,他的心在滴血,伤口比战象肚皮上的箭创都大。
万般无奈之下,他隆下令撤出象兵。
但这时的象群,已经严重受惊,再也不听象兵的驱使,它们像是被明军的火器吓怕了,不是逃向两侧,就是掉头往回跑。
逃回的战象,已经成为祸水,它们横冲直撞,反而冲散了东吁军的防守阵型。
沐启元见东吁军出现了混乱,遂下令全线追击。
明军虽然是全线追击,但还是与东吁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如果距离太近,不但燧发枪难以发射,还可能遭到东西军的反扑。
燧发枪实在不是追击的利器,士兵们发射出子弹后,根本来不及装弹,只好扔掉燧发枪,拔出腰间的战刀,和东吁军开始肉搏。
肉搏不是明军
的强项,但东吁军被明军的火器吓破了胆,全军陷入混乱,根本不敢回头抵抗,谁要是敢回头,立刻就会陷入明军的人海之中。
明军仅有的两千骑兵,这时候发挥了最大的效率,他们利用速度优势,尾在东吁步兵的身后,他们不是为了杀敌,而是切分东吁军。
骑兵利用战马的冲击力,将逃在最后面的东吁军,切蛋糕似的切出一个个小队,这些脱离东吁军的小队,很快就被后面赶上的明军包围、消灭。
骑兵切分,步兵歼敌。
明军成了东吁军的收割机器。
兵败如山倒,此时的东吁军,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守。
他隆逃入东吁军的大营,利用大量的箭矢,才勉强击退明军的追兵。
明军被迫回撤,他们的满腔热情,霎时被东吁军的箭矢扑灭,在回去的路上,他们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东吁的伤兵身上,凡是受伤倒地的东吁士兵,都被明军斩杀了。
东吁兵已经龟缩在大营,打扫战场的任务就交给明军了,沐起元命令士兵收拾起东吁军的尸体,连同战马、战象的尸体,一把火烧了。
他隆见明军撤回营寨,这才让属下统计伤亡。
伤亡的数字把他隆吓了一跳,与明军决战不过半日,包括步兵、骑兵、象兵在内,东吁军伤亡超过一万六千。
其实没有伤兵,伤兵全都被明军杀死了。
加上攻击大城王朝时的伤亡,他隆的十万精锐,现在只剩下不到五万五千,而且都成了惊弓之鸟。
他隆知道阿瓦城为什么只能抵挡半天了,明军的火器实在厉害,连他的宝贝象兵都抵挡不住。
望着一个个瘟鸡似的将军们,他隆的内心如打翻了五味瓶,“明军的伤亡怎么样?”
“陛下……”将军们蠕动着嘴唇,他们哪知道明军的伤亡。
“暂时不知道也没关系,下次对阵的时候就知道了,”他隆也没责怪将军们,战场的情形,他比谁都清楚,在士气特别低下的时候,他不想再打击将军们的信心了,“军营四周,多派人手,严防明军偷营。”
“是,陛下,属下这就去安排。”值日将军出去了。
“吉伦海现在在哪儿?”他隆明知吉伦海离这儿还远着,他只是提醒将军们,东吁还有大量的援军,而明军深入东吁,粮草、兵员都无法补充,死一个就少一个。
“陛下,吉伦海将军恐怕要十日之后,才能到达。”这位不开眼的将军,说了句大实话。
要是再平时,准保遭到他隆的责骂,但今天东吁主力新败,人心不稳,他隆忍住气,“胜败乃兵家常事,没有永远获胜的将军,也没用永远失败的将军,决战的时刻还没到来,你们只管做好手头的工作。”
“是,陛下。”
“我军一贯打的是顺风仗,今天的失利,士兵们可能接受不了,要多想办法鼓舞士气。”他隆万般不愿,还是承认了军事上的不利。
“是,陛下。”
对面的明军没有像他隆猜测的那样,正在大肆庆祝,沐启元烧掉东吁人马象的尸体,就是最大的庆祝活动,东吁主力犹在,他不敢掉以轻心,只是提醒士兵们早点休息,来日还有恶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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