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得麻烦吗?
醒了又睡, 睡了又醒。
不过,我们总有天会一睡不醒。
再来点恐怖的吧。怕蛇吗?
有点点怕,它可不是只咬女人的脚后跟。
那你会英雄救美吗?
哈, 那得看情况了。
比如说。肖邦指指前头, 身陷蛇堆的女人。
他不大喊大叫, 就算给足谁的面子了。让他去把人拉出来, 借他十个胆子, 也不敢。
“人…死了没?”肖邦颤声问站在门边的大叔。
他们现在立在副校长室前的走廊上。大楼里冷冷清清,没有多少威严,却照旧能吓住一般人。
原因。
“我从来不知道, 有人会拿大楼当‘蛇窝’。”肖邦很想夸某人的创意好,养“宠物”养到办公大楼里来了。
“……”大叔闷声不吭, 拖着肖邦继续往楼梯上去。
满地的爬行物, 时不时, 蛇的红信就吐到你的脸边,大叔啊, 肖邦巴不得他背着他走。
“我觉得,我们做电梯,比较好。”肖邦提议。
如果你开了电梯门,发现其间还躺了不少挂掉的人,对, 身上绕着蛇的人。不嫌倒了胃口, 就去乘坐电梯吧。
大叔思索着。打哪儿运的蛇, 它好歹是野生动物!回去定要和总局报告。
一看他的表情, 肖邦清楚他盘算着什么, 嘴角抽搐了几下。拜托,大叔, 你有工夫想任务。不管咋样,前提,是得活着回去呀。
对,得活着回去,好好敲市长一笔损失费,他可不能白白付出。肖邦挺有所思地“嗯嗯”。
他们,绝对是半斤对八两。
“喂,你们!”哇,太感动了,听到有人招呼他们,肖邦急切地回头,望向楼梯角的那一个人,忍住奔上去拥抱人家的冲动。
终于遇见活人了!
哇!虽然早有准备,但又遇见美人,肖邦的心跳漏了半节。
云上,不简单的地方啊!
“你好。我是高段B班的老师,我姓可。”大叔不慌不忙地作起介绍,“他是我的学生,肖邦。”
“对对对,我刚转来的。”肖邦点头如蒜。
“怪不得。”那人略有耳闻,“原来是新来的。现在还不是你们到这里的时候吧。”
那人顿了顿,才道:“我是总务主任,我姓许。”
哈,许主任。
大叔似乎不喜欢做官的。
肖邦的注意力则在人家说的话上。“时候”,哦,他转来的时候,不,是之前,就有听过,云上的“神奇”。
不美的人会变美。
美丽的人会更美。
谁愿意和自己的外貌计较?
短暂的美丽,永恒的丑陋。说实话,你会选择哪一个。
肤浅的“故事”,在云上得到了“伸张”。
麻雅不也是为了变美,而转学到这里,顺便,连累今天的自己。
肖邦疼惜地自以为是,麻雅竟然爱我爱得这么深,甘愿靠外界力量改变容貌。天晓得,要是她真变美了,我这个浪子会不会回头。
当初,麻雅确实是因为和肖邦分手,伤心已绝。但,为了这个男人而变美,倒是真没有的事。
肯来云上的人,一向是为了自己。
至于什么打击,情伤……都是填充私欲的借口。
既然是为了自己,就不谈什么光明不光明,磊落不磊落了。
大叔的卧底之行,不同样是在满足自己,所谓的“英雄壮举”。
剧情发展到这里,变得如此荒唐。大叔难道还浑然不知?
口口声声说,生命无贵贱。
誓死查明云上的真相,还失踪学生的家属一个公道。
仍可以眼睁睁看着不相干的春上欣华,替自己死。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信这,不信那。
不为周遭所动地寻觅麻雅的踪迹,忽视一切的,关于身边的不正常,坚信科学,是一个胜利。
请问,你查到了什么?有麻雅的半点消息么?
是不相信,还是麻木了。
麻木,冷漠到把一切不正常,看成了理所当然。
这是人。
惟有人,才能这般。
可惜了“时刻想表现为天使的人,却像一个禽兽”。
惟有人,丑陋得被人所鄙夷,却矛盾了,是的,无比矛盾,人,依旧能美丽得让人惊叹。
莫忘记,玩偶也是照着人的模样,制造的。
它们复制的,亦不过是本尊的灵魂罢了。
人的缺陷,可以显而易见;也可以身藏不露。
往往不是致命,只是让人性愈发肮脏而已。
而,玩偶的缺陷,不在于外表,亦不是内心。
它们几乎是完美的。
促成它们遗憾的是,尽管有再生,然,留存着本尊,点点,作为人的“意识”。
那么剔除掉,人这个概念以后,玩偶便是最完美的物品了。
因为没有灵魂。
参观,参观,那一只只巨大的,如蝶蛹,的茧。
这里包含了云上全部的“神秘”。
非常浅显的现象,毛虫蜕变作了蝴蝶,破蛹而出,仿佛动物世界。
大楼,空阔的四楼至十三楼。每一层,充斥着腐败的气息,谁,知道,里头,每一间狭隘的屋中,都在孕育着“新生命”。
不,当然,不是大自然的“进化”、“成长”、“蜕变”。
毛虫,变成了蝴蝶,然而,它们本质上,仍是一样的生命。
但,这幢气势磅礴,雄伟恢弘的大楼里,本尊的身体,这一具具被灵魂丢弃的尸骸,喂饱了“毛虫”。在经过三四天不到的时间里,蚕食完这些生肉后,“毛虫”吸附在巨大的茧里,开始消化本尊的“意识”。一滴滴,啃透,人,到云上学院之前,的日子,经历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毛虫”吃光了“记忆”、“情感”。
直至,它完完全全地替代了你。
新生的“蝴蝶”,美得不可芳华,却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你”了。
怪不得,滋生了“至多”的蛇,蜥蜴,秃鹫,总总其他的食腐动物。它们分食的,还只是些残渣剩羹。
瞧吧,动物果然得与人,和谐相处。多有帮助,不是吗?它们的存在,清扫了剩余,掩盖了吞噬。
为的是什么?
可笑。
为的正是,让玩偶,对,玩偶,绝无遗漏地取代你。
肖邦简直要落泪了。
大叔,我想回家!
五楼的大教室前。
带领着他们参观的许主任说:“你们也能变得更英俊,且永生不死。”
肖邦猛摇头:“我已经够英俊了!”而且,为了世界人口不再急剧增多,他愿意老死!
“一点都不疼。”许主任诱哄着,“你转到云上,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临到头了,怎么反悔得直嚷“害怕”。
“来吧。小子,快点进屋。”漂亮的许主任,妖娆的身段,缠人的功夫,不见得一般。
大叔,救我啊!肖邦掰着门框不放,可这回,大叔也被冰凉冰凉的蟒蛇,卷了个结实。太结实,太沉重,一会儿就怕他得窒息了。蟒蛇是绝顶聪明的,它根据着大叔的吸气呼气,依这个规律,收紧自己全身的关节,慢慢勒笼,待你死了,我才吞你。呵呵,好孩子,不愧是自然界中“最温柔的杀手”。
“小子,我耐心有限!”许主任上了年纪,脾气大。她不介意在门口掐碎肖邦的喉骨,然后,抬他到“虫卵”上。让他不吃敬酒,就随便选一个才“孵化”的人偶嚼了他。
“不要啊!”
横伸来的魔手,在碰到肖邦的脖子,有如火烧火燎般被烫伤。许主任吓了一跳,缩回了指爪,上面并无伤痕。静电?高挑的许主任皱皱柳眉,盯着自己的手掌,没有动。可是,肖邦趁着空挡动了。
不用怀疑,他是想撒腿就跑。但是逃命是有智慧的,肖邦明白,自己若丢下大叔溜了,十有八九也逃不出去。
所以,这一刻,他放弃落跑,而是勇敢地抄起摆在教室门口的盆栽……
很重啊,流汗。
万众期待下,他没有搬动。
倒是胸前的十字架,很义气地闪烁起万丈金光。
然而屁个用都没有。
他真的好傻,这个叫肖邦的大男孩,名字倒是好听,但一点也不争气,毫无用处。
可他的勇气还是记得嘉许。
机械是可以降神,但降的神不一定是你求的那个。
哪个神都行啊,只要能帮上忙。肖邦只差没跪下来磕头了。
“你确定吗,肖邦?”
灰褐色的眼睛露出几许清冷的光。
其实一切都是幻觉,只要你自己清醒过来。
明白吗,你必须意识到一切都是假的。
你才有可能清新过来。
从噩梦之中,彻底清醒过来。
“真的?真的都是假的?”他不确定地问。
你试试不觉得知道了。
那个神秘的声音如是说。
我给你机会了,肖邦。
当光冷了下来,许主任和那条大蟒蛇,失踪得很彻底,呆楞了片刻后,肖邦回神,连滚带摔地挨近大叔,扶起他。
几分钟的缠斗,和蟒蛇的,耗尽了大叔的力气,可怜的他的眼睛,也因着挤压而充血,红得可憎。
“大叔,你千万别死啊。”肖邦急哭了,抱着大叔虚脱的身子。
适时得从哪里出来一个“好心人”帮忙了。月,水蓝色的眼睛,动人心扉,他踢踢挡在门边的肖邦,夹杂着兴味的声音柔柔且动听:
“要打电话吗。”
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