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已是次日。
日色在晨雾中沉睡,渲染出一片红云。
隰院中庭,霍骠骑正带着白黑女在演练功夫,小家伙经历一番变故后,成熟了不少,不在整日的贪玩,更加努力的磨练自己,除了是因为霍骠骑的严厉,更是不想让亲人失望。
忽然,正房两扇门被左右推开,白妶自其中走了出来,脸色红晕,一夜的休息,她的肌肤更加润泽,精气神也愈发饱满。
中庭地,霍骠骑、白黑女暂缓修炼,上前问好。
白妶问道:“见到九公子了吗?”她早上醒来,身边空无一人,不知何时嬴朕已经起床。
霍骠骑回答:“一大早,公子就扛着一把锄头朝后院去了。我还想搭一把手,被他给拒绝了。”白妶听完,纳闷道:“拿锄头朝后院去,种地?开荒?也没听说过你有种地的爱好啊!”不过她也没有多想,遂抬手道:“你们继续修炼吧!”
说完,白妶朝后院而去。
后院,花卉繁多,乃是一处不可多的园林,牡丹、忍冬、梅花、兰花等次第开放,竟然不分四季寒热,后院正中央是一株庞大的扶桑树。
不过,较竹楼中的那株要小上一圈。
枝蔓和树冠隐没在云间,下方仅仅留下一道笔直的树干,要不是白妶熟悉扶桑,定然会以为那是沟通天地的天梯。
白妶进入后院,就被扶桑树高大的躯干所吸引,同时也发现嬴朕正在树底卖力挥锄,不知在挖掘何物,每一锄都格外的小心。
白妶来到树下:“相公你在忙什么呢?”她拿出手帕轻轻的为其擦拭鬓角汗水。
嬴朕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相公我正在挖宝贝!昨夜想到要去拜访大厩长,百年未见,想带些礼物,可手头上没有能入其法眼的,突然想到后院和兄长埋了好多宝贝,决定挖一些送给他老人家。”
白妶见其满身汗水,甚是心疼:“挖到了吗,挖不到我们歇歇在挖。”
嬴朕道:“相公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你看看这是什么?”其自衣袖中拿出一狭长的盒子,盒子上尚有泥土的清香。
白妶打开盒子,一根玉质簪子赫然出现其中,上面尚有雕琢的痕迹,一看就不是出自大家之手:“相公,这是你亲手雕琢的吗?”
嬴朕道:“那当然,喜欢吗?”说着一段记忆涌上心头,当初见兄长大婚,赠送嫂子一枚玉质凤簪,那时候自己还小,也想送未来的媳妇一枚玉簪子,偷偷的拿走父皇的一柄玉如意,才有了这根簪子。
记得当时父皇发现玉如意失踪,还心疼的寻找了许久,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嬴朕知道,父皇应该是发现他拿走了,故而没有在追究,毕竟那柄玉如意父皇宝贝的紧!
白妶知晓玉簪乃是嬴朕亲手雕琢,来回把玩,爱不释手:“喜欢,相公送我的都好!”
“我先挖一份礼物,等我有空再给你挖挖,后院我埋了好多东西,都是亲手制作要上交媳妇的。”嬴朕见她欢喜,甚是开心,挥锄更加卖力。
不多时就初见成果,一个黑色的粗陶显露出来。
“宝贝挖到了!”
嬴朕欢喜的放下锄头,用手轻轻挖掉周围的泥土。
“相公,这埋的是什么啊?”白妶好奇的询问道。
嬴朕自泥土中将它小心翼翼的抱了出来,那是一个黑陶葫芦,他揭开葫芦塞:“来闻闻!”
白妶尚未将鼻子凑近,一股清冽的香味就扑鼻而来:“酒!”她甚是惊奇,酒香浓郁,比她见到的所有酒都要来的醇香:“这是好酒啊!”
“妶姐姐很识货嘛!”嬴朕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家夫人如此懂酒。
不过也是,军中将帅哪一个不嗜酒如命?
既遇知己,嬴朕卖力的夸起手中美酒:“这酒可是父皇亲自酿造的,正是世上鼎鼎有名的秦酒,可惜后来父皇太忙,这酒也就绝种了,世上也就我这还有两葫芦。”
白妶闻言,见那坑中还有一葫芦在沉睡:“你当时那么小就偷父皇的酒喝,不怕挨罚。”
嬴朕辩解道:“两葫芦酒是父皇给我和兄长的,说,等我们新婚时拿出来喝,兄长的两葫芦到用了,我的就一直埋在树下,没想到百年过去了,酒香依然。”
白妶道:“晚上等我们拜访大厩长回来,我们把另一葫芦喝了。”
“好,都听夫人的!”
嬴朕牵着白妶的手,朝前院走去。
中庭地,霍骠骑和白黑女还在熬炼功夫,侧院内,由百里正在读书,身边有红袖添香,本来嬴朕想今日便让他去崤函帝宫管书,不过他自官萌处得来的书籍尚未看完,又迷上隰院藏书,也就暂时搁浅。
嬴朕夫妇洗漱一番,嘱咐了霍骠骑几句,朝院外去,直奔厩苑。
厩苑是嬴氏子弟习练马术的地方,其中神驹不计其数,像白蹄乌、青骓、飒露紫、照夜白、汗血龙驹等名种,其中更是多有放养。
昔年大秦将帅坐下名驹皆是出自此地,将帅们也以得到此处名马为耀!
大厩长除了是厩苑主事,更是嬴氏暗中势力‘厩苑’的首领,当然这个身份仅有少数族人知晓。
厩苑建在山上一处水草肥美的地方,那里正好有一道瀑布。
瀑布名曰饮马瀑。
一路有说有笑,听着嬴朕介绍沿途的建筑风景,以及掌故,夫妻二人很快就来到厩苑门前。
厩苑门口有几名马夫正在喂马,嬴朕恭敬的道:“烦请禀告大厩长,就说荷华来访!”马夫随意的瞄了一眼嬴朕夫妇:“你就是九公子?”
嬴朕道:“正是!”
马夫说道:“大厩长外出了,你改日再来吧!”嬴朕询问:“他老人家可有话留下?”马夫不厌烦的道:“没有,你快走吧,不要打扰我喂马?”
嬴朕望了一眼屋内,将手中的酒葫芦打开,站立片刻后,收起酒葫芦,带着白妶下山而去。
厩苑内,一个白发老者,猛然自睡梦中惊醒,耸着鼻子在空气中狂吸:“好酒好酒,没错,是那小鬼头酿造的秦酒。”
外间,十三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尚未说话,大厩长耸着鼻子朝外走去:“是不是我那真真的弟孙来了?”
十三道:“九公子未来。”
大厩长停下脚步,咦的一声,纳闷道:“酒味咋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