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伪难辨之下,他们父女只得一概宣称已回复记忆,并且请了相当可靠的征信社来一一回敬那些投机者,揭了他们的底。闹了一年,终于平息一切。因此裴智宏不免会担心起卫极会不会是更高明的诈欺分子。
裴红叶明白父亲的担心。
爸,他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反而是我依照梦境中的疑问去向他探询。
你还是被梦境所困扰?而且梦里的人确定是他?曾经听过女儿的梦境,甫回来那一年她常作奇怪的梦,后来逐渐减少,他不知道女儿仍然有这情形。
就因为一直是他,所以我才肯定梦里的事物至少有一半真实是我有过的。
这也是你喜欢他的原因吗?
不。她摇头。要爱上他很容易,不管是否有过之前的一段。我想,我以前也一定爱上过他。
为什么他不肯告诉你以前的事?
他要我自己想起来。
门铃声准时在七点半响起。父女俩结束了对话,当管家颔进来卫极父子时,她与父亲也起身面对着。
爷爷!妈咪!一身笔挺小西装的卫朗扑入裴红叶怀中。
卫极定定看了红叶雅致的面容好一会,才迎向另一双正严苛估量他的锐眼。
伯父。他微躬身招呼。从裴智宏身上找到与红叶一模一样的眼与鼻。
裴智宏听过不少有关此人的传闻,有好有坏。不外乎能力普通但擅言词;斯文绵软全靠两位合伙人支撑;谦冲守分不与人敌对,也不被列入敌手之一;与老天交了好运,所以公司成长惊人。
都说他是幸运儿,却少听闻对他能力的肯定。当然最近他又被加了一些评语:投机者、攀龙附凤者。
在商场上靠运气能混多久?裴智宏从不信这一套。
当然乍见卫极的一刹那,以外表来看他,简直是书生型的温文派。看不到一丝商场战将该俱备的侵略杀戮之气;眼神恭谨诚挚,五官俊秀,身量修长儒雅,怎么看怎么的不是商人料。但打量了三分钟后,却升起了一些不确定。这男子身上的一派悠闲与沉稳,像是泰山崩于前也不改其色。若不是毅力卓绝、耐力惊人的人,哪能持续这般久?再深沉的人,也得在别人长久如炬的注视下波动些许,但这男子没有。
妈咪,爷爷在看什么?卫朗好奇着此时沉静的气氛。
他们在相亲。裴红叶若无其事的说着,牵着朗儿的手往饭厅走。小朗肚子饿了吧?今天做了好多菜,都是你爱吃的喔。
妈咪的家好大哇!新奇的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像在参观博物馆。
喜欢吗?以后可以常来这边玩。红叶替他添好了饭,见到两位男子也随后跟来,又添了两碗,打趣道:我以为要等上更久。怎么?还满意吗?
满意。卫极看着她,沉沉的应着。
她脸蛋蓦地一红,不自在的别开了去。
嗯哼。裴智宏不愉快的佯咳雨声。想调情也不必在他这个家长眼前这么明目张胆吧?
爷爷不舒服吗?坐在他身侧的卫朗担心的问。
是不舒服。裴智宏点头。
看来这一顿饭会吃得愉快的,只有一个人了。
爸。裴红叶轻叫了声,努力要使气氛好一些。
卫先生与小女认识多久了?
相当久。卫极有趣的回答,可以预见今天将会有无数的问答题要他面对。
多久?久到曾经有过婚姻?裴父不客气的直捣核心。他不在乎这人是否如外传的想攀龙附凤,反正人品不错,看得顺眼,要攀就攀吧。他只想知道,这家伙参与女儿的生命是否包括八年前失踪那一段。
你记得?卫极目光倏亮!直射向裴红叶。
真的有?!她一直不敢向他问起是觉得不可能,毕竟纪录里他的妻子是速水咏子。
等等!失去记忆的红叶根本不能结婚,没有身分、没有名字,怎么去登记户籍?裴智宏叫着。
我不是速水咏子没错吧?手心泛着冷汗,她只想知道他真正的新娘是谁。
看来我得说个故事了。卫极浅笑,看向同样睁大眼的儿子,突然转了话题道:朗儿,有没有带爷爷送你的玩具盒?
有,在背包里。他滑下椅子跑到客厅去拿。
直到卫朗跑远,卫极方又问红叶:你对这件事有疑问,为什么从没问我?反而一再的旁敲侧击?
而你正乐得看我问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微笑的看他,清丽的脸庞充斥着危险的暗影。
不,事实上你宁愿慢慢来,我也乐得配合。轻撩她耳边的发丝。我知道你怕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我娶的人就是你。
她震了下,来不及问些什么,卫极又按着道:当然,也如同伯父所言,那不合法。因为在那时我们都不知道你的真实国籍与姓名。
为什么我不曾梦过我穿白纱?这么重要的事,我却没梦见过。她不相信自己曾忘掉这个,连一闪而逝的幻影都没有过。就因为没梦过,所以不相信他娶过自己,也就不曾探问过他。
卫极摇头轻语:你遗忘的何只是这个。
裴智宏突兀的介入他们,很实际的问:你们不会是在告诉我,朗儿真的是我的外孙吧?!
不会的,爸。朗儿七月中旬出生,我却是八月底失踪。有没有生过孩子,我的身体会知道的。七年前我们相见时,也没有生育过的迹象,不是吗?红叶很快的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