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乾坤移 第一百六十七章

其实以我们两匹马的脚力,可以行得更远。但唐寅和祝枝山全无此意,一路行得悠哉游哉。呵呵,正合我意。

找了间看似不错的客栈住下,点了几道小菜复轻酌了几杯。

祝枝山夹块鸡肉边吃边问我到苏州后打算住哪儿。

“客栈呗!我没别的地方可去啊。”我如实回答,一时没了胃口。客栈终究是人来人往之地,就算我住进最好客栈的天字号上房,也不比呆在家里塌实。而且,我还挺讨厌住在公共场所的,也不知道谁曾经住过那张床,又在上面做过什么……(脸红ing)。

“我看嫣儿住到我府上吧!”祝枝山大方地说:“为兄府里还有许多空房,嫣儿可以随便挑选自己中意的。”

听起来不错,至少省了我不少冤枉银子,我转念一想不对了。我是来追唐寅,不是来追祝枝山的。这要是住进了祝府,岂不有本末倒置之嫌?况且日夜相处,保不准儿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女儿身,祝枝山应是开明之人,料定我是为行走江湖方便作男装打扮,可他老婆怎么想?认为我对他老公有觊觎之心,一个卑鄙的第三者吗?

我同意爱情不分先来后到,但同时很矛盾的厌恶那些破坏他人家庭幸福的坏女人。即使是单纯的怀疑,也是对我女性自尊的挑战,所以,要是唐寅对我发出邀请就完美了。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想到这儿,我的眼风自觉不自觉飘向了唐寅,他应是接收到了我的恳求,亦或是出于本意我便不得而知了。总之,他对祝枝山说出了当时我最渴望听到的一句话,“祝兄府里还有嫂子,恐怕多有不便。浅笑着对我道:“嫣儿不如住到我家,虽不及祝府宽敞,但客房总是有的。”

“如此就多多麻烦伯虎了,不会不方便吧。”后半句我用的是肯定句——住进唐家,我誓在必得。

唐寅毫不介意我的虚假,依旧热情的邀请着我。

我笑得灿烂如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开心地卖弄起来,“我听说苏州风景不亚于杭州,有‘水乡泽国’、‘天下粮仓’、‘鱼米之乡’之称。因其‘小桥、流水、人家’的水乡古城特色还被誉为‘东方威尼斯’呢!自古就有‘江南园林甲天下,苏州园林甲江南’的佳话,更是享有‘园林之城’的美誉!”

“哈哈……想不到嫣儿竟这般了解苏州的雅称别号,只是未曾听过那个威尼斯的称呼。”祝枝山转扭头问唐寅,“伯虎你可有听过?”

唐寅摇摇头,“确也没有,不知嫣儿从何处听说的?”

我满脸黑线,暗叫不妙。完了,一时说顺了口,竟把威尼斯嘚嘚出来了。脑中快速思索着如何接话,有了!我得意的笑下,“自然是从马可·波罗那儿听说的!他是意大利威尼斯商人的后代。他的父亲尼古拉·波罗,叔父马泰奥·波罗都曾到过蒙古汗国,谒见过忽必烈汗。他们二人回去后,带去了古代中原的神秘故事。后来马可·波罗随着他们再次来到了中原,并在元大都任职,学习东方习俗及蒙汉语言。马可·波罗和他的父亲,叔父在中国旅居了17年后,返回了自己的祖国。再后来,鲁思蒂谦诺将马可·波罗的口述,用当时欧洲流行的法兰西语记录下来。就这样,一部举世闻名的《马可波罗游记》诞生了。因此后人把和水城威尼斯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苏州称为‘东方威尼斯’了!”

“哦,原来如此。”唐寅、祝枝山异口同声,眼中尽是对我“渊博”知识的钦佩。

我也不知道自己说得是否全对,总之偷偷擦了把冷汗,不但有惊无险过了这关,还收到了意外效果。

难得彼此健谈,我们又聊了许多,话题不由自主转到了苏味上。我对美食天生的仰慕,惹得唐寅和祝枝山忍俊不禁,直要喷酒。笑过,唐寅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回苏州就带我玩好,吃好,搞得人家小心肝又乱了起来。

转眼间,我在苏州唐家已住了3天。唐家的规模大概和张府别院相仿,只是把前院改为了酒肆,也就是个小饭店,以卖酒为主。还把街角的厢房开成个杂货店,也算搞活家庭经济,朝“多元化”发展。

唐寅的父亲唐广德和母亲邱氏是将近40岁的中年人,夫妻情深,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倒不似一般的商贾人家一身铜臭。对我更是非常和善,尤其是听完我的“身世”后,唐广德真诚地告诉我,“嫣儿,你且安心在此住下,千万不要见外!”我毕竟是骗人骗多了,良心麻木了,对这样真挚的友善已没之前反应那么强烈了。

唐寅和祝枝山陪了我几日,基本把苏州城内的知名小吃尝了个遍,还把能逛的风景游历了一番,比如苏州“四大名园”中的代表宋朝艺术风格的沧浪亭和代表元朝艺术风格的狮子林都有去到。其中不乏有达官贵人的私人产业,借助祝枝山的关系,也进去简单转了转。只有尚未兴建的,代表明朝艺术风格的拙政园和代表清朝艺术风格留园没能力去。

每一处园林建造皆一丝不苟,独运匠心。园林占地面积并不广,但巧妙运用了多种造园艺术技巧,将亭台楼阁、泉石花木组合在一起,模拟自然风光,创造了“城市山林”、“居闹市而近自然”的现代理想空间。朱墙绿瓦、雕栏玉栋的精致房屋、堆砌嶙峋独特的假山和碧影婆娑的一池湖水的巧妙融合。文学造诣不高的我该怎么形容呢?用现代的话讲该是完美的绿色高品质生活环境吧!最准确的概括是人文建筑与自然的经典结合。

唐寅和祝枝山今日一早返回六艺会馆读书,重新回到早出晚归的学生生活,留下的我则闲得要死。我不是不想去帮唐广德夫妇的忙,也算和未来公婆候选人打好关系。当然,我很清楚与唐寅在一起的难度系数有多大。我们之间有太多无法逾越的鸿沟,比如历史问题、我回家的问题……哎,不提了。可惜聪明伶俐的我是个连花雕和女儿红都分不清的主儿,到了酒肆也只能添乱,至于杂货店,一点不忙,邻街来帮忙的婉娘一个人就能搞定,我去了也是换个地方发呆。

我重新倒回床上,想着昨天出尽了风头,今天怎么都该平平安安老实度过。

昨日,祝枝山特意来寻唐寅去天然居参加一个什么诗友会,因怕我一个人寂寞,也带上了我。听说这个所谓的“诗友会”,就是一群文人墨客定期不定期搞的以文会友活动。我想着和“歌友会”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又没见识过,就屁颠屁颠跟了过去。

一进天然居的雅间我就后悔了,加上我们仨不过8个人而已。且说话咬文嚼字、半古半今,个顶个酸溜溜的,听得我脑仁直疼,胃里不断返着酸水。我从进门开始四处赔笑,让我也这么“之乎者也”的说话,还不如给我个痛快。况且我连小燕子都不如,根本不知道啥时该说“之乎”,啥时该说“者也”呀!

这群读书人还挺狂、挺瞧不起人的。看我不怎么吭声,就料定我是个肚子里没多少墨水的白丁儿,只围着唐寅和祝枝山转,对我爱搭不理的。我更是懒得张嘴和他们废话,索性独自坐下吃点心。

众人“酸”了一会儿,才进入主题。我只当是写诗画画一类,不想明朝文人更倾心于对联。于是就你出上联,我对下联的玩起了抢答游戏。

起先,我在一旁用心听着,嗯哼~~说实话,多半没听懂,或者我刚想明白上联的意思,人家下联已经脱口而出了,我还得细品下联是咋个东东。真不知累死了多少珍贵的脑细胞。我觉得自己更像在参加外星人的party,根本融不进去。于是也不再听了,任由自己的思绪飘摇,想入非非。

“嫣儿!嫣儿?”唐寅看我没反应,轻轻推了我一把,才把从神游太虚状态中带回到现实。

“啊?”我惊醒过来,转头看向唐寅,正对上那双饱含笑意的桃花迷离眼。心下顿时慌乱,赶紧低下头,迅速做了两个深呼吸,调整心态。然后浅笑着问:“伯虎,何事?”

“哈哈……瞧你,是不是还在回味祝兄刚才的下联?”唐寅望向祝枝山,钦佩地说:“祝兄的对联情景交融,生动切实,是难得的佳句呀!伯虎佩服。”

我赶紧赔笑,“是啊,很传神!哈哈……”却在心里狠狠白了自己一眼,虚伪!天知道祝枝山究竟说了什么,我只是不想让唐寅看出我心不在焉。

“轮到嫣儿出对了,我们都在等着你的上联呢!”祝枝山颇为期待地说。

“啊?到我了,好啊,呵呵……”我傻笑两声。不会吧?轮到我了?问题是我根本不懂对联啊。可唐寅在身边,我说啥也得争取个好印象。我暗下决心,脑中快速回忆着以前听过的、看过的对联。

“喂!还要想多久?不会直说,别耽误我们时间!”对面的朝天鼻子不耐烦的率先发难,那口气尽是嚣张无礼。我心中暗骂:TMD!真是丑人多作怪。

心中不悦,回嘴道:“我不叫‘喂’,我叫张嫣,你记好了!区区上联,能奈我何?我早就想好了,听着!‘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我若没记错,这个叫作回文联。传说是乾隆皇帝去到京城有名的“天然居”店铺,在看到招牌上的三大字随口吟出的。后来被纪晓岚对出,成为传诵一时的经典对联,明朝应该还没出现。

“好!”唐寅激动地轻拍桌子,“嫣儿果然才思敏捷!竟把我们都写入了对子,融景于情,哈哈……”

“是啊!嫣儿真是个才子。”祝枝山满意的笑着,仿佛上联是他所出一样。至于其他人早惊讶得说不出话,我得意地看着他们,轻蔑的笑笑。该!谁叫你们一厢情愿认定我是附庸风雅的假道学了。瞧你们刚才一个个得瑟那样吧,就差用鼻孔瞅人了。这回领教本小姐的厉害了吧!

正巧此处也叫“天然居”,而我又把众人说成是天上客,自然是极品上联了。虽然我是盗版了别人的作品教训他们,不过没办法,在这方面我实在力不从心,没法独立操作。那个颐指气使叫我“喂”的朝天鼻子,此时更是羞赧。那表情分明在说:他的文学造诣与我不在一个平台上。我嘴角弯曲的弧度越来越大,原来羞辱别人自以为拿手的方面是如此之爽。

朝天鼻子并不白给,马上看出我对他的不屑,沉声挑衅,“兄台好文采,在下自愧不如,一时想不出下联,不知兄台能否对出?”

我差点没乐背过气,为了保持在唐寅面前的形象,竭力克制住了。哎,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憋出内伤。朝天鼻子真够蠢材,哪有人只知出上联,无法对出下联的道理,更何况我这个盗版别人的主儿。

“嗯哼~”我清清嗓子,主要是怕自己坚持不住笑出声,“当然有下联,不过要应景才是最好。兄台有所不知,在京城附近有座大佛寺,因此在下的下联是‘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

“好联!”唐寅点头重复着:“‘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果真不错。嫣儿的才华,真令伯虎佩服!”

我抿了口茶,敛去锋芒,柔声道:“伯虎太客气了,我只是偶然想起的。你和祝兄的文采我是清楚的,你们才是真正的才华横溢,博闻强记。”是啊,我多诚实,是我“偶然想起”的,而不是“独自想出”的。还不忘借机强调唐寅和祝枝山有真文采,潜台词是在座其他自诩为才子的各位,不过是群酸书生,难等大雅之堂。

“哈哈……”祝枝山眉开眼笑,“我早知嫣儿是真人不露相了,今日一露相,果然是个‘真人’啊!”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被祝枝山这么夸奖,让我这个没多少真才实学的人委实汗颜哪!

“哼!兄台对的是不错,但我们谁人能知京城是否真有个‘大佛寺’,而非兄台为了对出下联假意捏造?”朝天鼻子显然不服输,继续向我挑衅。

我在心中冷笑,论才学我未必是你的对手,可论起智商,你至少比我低20个百分点。“既是如此,那我再送兄台一个下联,‘僧游云隐寺,寺隐云游僧’,这云隐寺就在杭州府境内,兄台不会还是不知吧?”

“呵呵……”一个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正要开口的朝天鼻子,“知道,这个我们兄弟自然知道,却不晓得张兄竟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说话的是坐在朝天鼻子旁边,一身白衣、头戴四方平定巾的青年。看模样也算俊朗,就是太做作,大冬天的还拿把破纸扇来扇去,要风度不要温度。哎,当自己戏说乾隆啊,还是康熙微服啊。

我撇撇嘴,看来他和朝天鼻子关系不错,摆明为他强出头,要不也犯不着说话夹枪带棒的。可那是朝天鼻子先对我无礼,这个结果属于他自取其辱。

“那‘雁过鸣声留,留声鸣过雁’如何?‘山下看日落,落日看下山’如何?‘庭园满香花,花香满园庭’如何?‘花落池中泉,泉中池落花’如何?‘云漫风缭绕,绕缭风漫云’如何?‘书由自作主,主作自由书’如何?‘命薄多情痴,痴情多薄命’又如何呢?”我一时气不过,连续说了几个曾听过的下联。当然,这些无法与纪晓岚的经典原版相比,但刺激下在座各位“才子”绰绰有余。

“哎……”我轻叹,“其实,我本想说‘贤出多福地,地福多出贤’的,可惜啊——”末了,还故作遗憾地拉长了音。

“哈……嗯哼!”唐寅憋不住笑出来,又强扳了回去。装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把头别向一边。我还没来得及看祝枝山的反应,对面的朝天鼻子就再也坐不住了。

“你!!”他大喝一声,在白了唐寅一眼的同时“腾”地站了起来,用气得直发抖的手指着我。

哟~挺挺高的嘛!进门时还真没注意,这家伙比子夜还高,有1.9米了吧。我心中偷笑,高就顶用啊,电线杆子还高呢。就你这“海拔”比姚明他老婆都矮,还想吓唬我?没品!

朝天鼻子见我毫无畏惧地盯着他,一脸的玩味。面上更是挂不住,脸红得和猴屁股似的。旁边的白衣青年慢慢收好纸扇,拉他复坐了下来,似又递个眼神儿,然后转头对我微微一笑,“张兄果然才智惊人,在下等自愧不如。今日先行告辞,他日再向张兄讨教,还望不吝赐教。”

我看得明白,那白衣青年不过是在脸皮儿上轻轻挂了一层笑容,就像和完面后挂上的干面粉一样,薄得经不起外界一点波浪。

我的目的本就是不想被他们看扁,不想在唐寅面前出丑。既无意纠缠,便淡淡说:“这位兄台客气了,嫣儿一时侥幸罢了。”

白衣青年朝我客气的点点头,起身抱拳告退。紧随他的是朝天鼻子,那厮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狠狠跺了下脚就追了出去。一转眼的工夫,又有几个人起身告退。我想拦也拦不住,心中暗叫不妙。

不肖半刻,天然居里就只剩下我、唐寅和祝枝山我们哥仨儿。我扯扯嘴角,没笑出来。这回玩大发了,把唐寅朋友全得罪光了。呜呜,毁了毁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极度郁闷的哭丧着脸,心想,现在要是哪家送葬的人手儿不足,排场不够,可以直接拉我去“友情客串”,我连情绪都培养好了。我把前额压在桌上,看不到生命的亮光,无奈被绝望包围着。

“嫣儿,怎么了,莫不是不舒服?”祝枝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咦?错觉吗,怎么觉得他在努力压抑着笑意?我也不抬头,贴着桌子摇摇。哎,谁愿意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显出无能、无知呢。况且,我怎么也看不惯朝天鼻子在如假包换的四大才子面前摆出不可一世的熊样啊!

我用蚊子声说了句“我错了。”

“什么?”唐寅反问。见我头垂在那儿,死人样一动不动,就问祝枝山可曾听清。

祝枝山再也坚持不住,大笑出来:“哈哈……伯,伯虎,嫣儿是在认错呢!”

“哦?”唐寅来了兴致,一本正经地问道:“嫣儿真的知道错了吗?错在哪了?”

“我,我……”我喀吧喀吧嘴,还是不认为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打天儿就是“贤出多福地,地福多出贤”那句说得过分,可也没料到朝天鼻子他们那么没肚量呀。我小声嘀咕:“错就是错了,哪那么多问题。”

唐寅听出我态度不诚恳,摇头说道:“看来嫣儿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

我猛地抬起头,可怜巴巴地为自己做最后辩解,“我真没什么坏心,就是看不过他们的目中无人。一时没忍住就整了整他们,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都生气走了,小心眼儿样吧。”

祝枝山接过话来,“所以你就说他们非‘贤人’了?”

我小嘴儿嘟得老高,委屈地说:“那不是我说的,是对联说的嘛!”

唐寅“扑哧”一声喷笑出来,祝枝山直抹笑出来的眼泪。我奇怪地看着两人,心中狐疑,有这样生气的吗?如此笑了一会儿,俩人都笑累了,唐寅才开口说道:“对子是你出的,你对的,却不是你说的,哪有这样的道理?嫣儿啊嫣儿,你真是我见过最有趣的人!”

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可我只是转述某人的下联。从这个意义上讲,当然不能算我“说”的了。不过看样子两人不是真生气,便大着胆子探问:“你们不生气了,啊?”

祝枝山眼中含笑,“生气,为什么?我和伯虎岂是小气之辈。”

唐寅接着说道:“是啊,何况今日这‘鸿门宴’,全赖嫣儿的精彩表现才顺利通过的。”

我彻底蒙了,鸿门宴?唱得是哪出啊?祝枝山见我一脸迷茫,耐心讲解起来。我这才了解个大概,原来朝天鼻子他们和唐寅不是同一家书院的。说白了就是两家书院视对方为最大的竞争对手,搞得学子们也分派对立,互相看对方不爽。说是诗友会,其实今日是朝天鼻子他们下的战书,比较两家书院的学生们哪个更有才些。

唐寅和祝枝山在当地文人圈里多少有些名望,尤其是已考取了秀才的祝枝山,更是朝天鼻子他们的眼中钉,总想借机羞辱一番。本来祝枝山约了同读六艺会馆的其他人来共同对敌,可那人昨夜着凉,如今上吐下泻的,所以只拉了唐寅,捎带着我来助阵。没想到,被我这个不属于任何书院的人搅了局,破坏了朝天鼻子他们的计划。

原来如此,我一扫阴霾,开心地朝祝枝山邀功,“没想到还有这段故事背景,既然是我‘无心插柳柳成荫’,那祝兄该请我大吃一顿哦!”

祝枝山豪爽地笑道:“小事一桩,嫣儿想吃什么?”

“母油整鸡、蜜汁豆腐干、松鼠桂鱼、糖醋排骨、荷花集锦炖。”我随口报出几道苏州名菜,又看向唐寅,示意问他补充。

唐寅摇头轻笑,“菜品方面,嫣儿比我懂得多,就这些吧,再来壶好酒便是!”

祝枝山爽快的应下,叫来雅间外伺候的小二。酒菜齐备,我们三人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祝枝山再次被唐寅灌醉,我雇了顶软轿把他送回府,就和唐寅在街市上漫无目的闲逛了起来,天色黑透才回到唐家。

我在屋里“圈禁”了一上午,光瑜迦就练了两套。实在不知如何打发之后的时间,就和邱氏说了声,独自跑出去玩了。

坐在雕着碎花的桥栏上,一边啃着芙蓉糕一边望向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街道。苏州果然与杭州一样是明朝的经济中心,繁华程度绝对超乎想象。虽有市井人家,却不改风景如画。我感慨着,吃完了最后一口芙蓉糕,拍掉手上的残渣,从桥栏上轻松跳下,融入那片盛世的街景中去。

“哎呀!”随着一声少女特有的娇嚷,我眼疾手快揽住一个即将跌倒的轻盈倩影。

“啊——”少女一惊,没撞上意料之中的坚硬地面,腰身反被人轻轻揽住。她睁开眼睛,面色微红向我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小龙女?!——天啊,眼前的少女白衣胜雪、肌若凝脂、样貌清丽,尤其那双凤眼,闪动着避世脱俗的清新光芒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淡淡忧伤。这不正是金庸笔下《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形象吗?而且……还有几分眼熟,只是想不起像谁。

“公子?”少女主动脱离了我的手臂,试探地轻唤我。

我自知失态,忙正容道:“在下失礼了。”心中感叹好在自己曾接受过韵婷那个造物奇迹的“洗礼”,如今对美女带来的视觉冲击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少女莞尔,刚要开口,身后传来一个清亮娇媚的女声,“哼!你运气还真好!”

我抬眼望去,那是个18、19岁的妙龄美女,与这个B版小龙女美得各有千秋,杏眼含情,妩媚妖娆,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风骚。“香腮染赤,耳坠明珠直摇曳。云鬓浸墨,头插凤钗要飞翔”形容这位一身锦衣,富贵逼人的妙龄美女在适宜不过。可惜浓妆艳抹盖过了芳华本该有的清纯质朴,哎,白瞎了一个美人胚子。

锦衣美女随意打量着我,又不爽地瞪了少女一眼,拂袖而去。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人堆里又挤出个和月牙儿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她一手拎着药包,一手轻推少女的胳膊,关心的问着。

“不碍,全赖这位公子出手相助。”少女好心的把我介绍给小女孩。

小女孩伶俐地上前向我深施一礼,“多谢公子救了我家姑娘!”

我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举手之劳,两位姑娘太客气了。”

小女孩愤愤不平地说:“若非公子,我家姑娘刚才一定又被艳情那个坏女人欺负去了!”

“不要胡说!”少女制止了小女孩的抱怨,又转向我福身道:“金莲还小,不懂世故,公子见笑了。”

“哪里的话,”我笑笑,“金莲是吧,我倒是看她护主心切呢!”

少女闻言露出个浅浅的笑容,似含无奈,“今日多谢公子相助,奴家先行告退了。”

我作揖相送,少女福身还礼,转身欲走。名唤金莲的小丫头眼珠子一转,几步小跑到我跟前,拉着我的衣袖小声说道:“我家姑娘叫玉凝,公子若喜欢可来天香……”

“金莲!”少女,或者叫玉凝更为准确,不悦地打断金莲。金莲撇撇嘴,怏怏的跟在玉凝身后走了。

这对儿主仆的相处方式倒有些古怪,我微一蹙眉,也没多想。看着太阳即将下山,本想去书院接唐寅一起回家,遗憾的是我搞不清书院地址,还怕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得作罢。要知道在这个封建年代,女人不能太主动,弄不好落下个轻浮的骂名。

回到唐家,唐寅已然回来了。他先问我去了哪里,又与我随意谈笑一会儿。晚饭后,直接到书房温书了。

听说下个月有个什么童试的,唐寅前几日陪我已耽误了学习时间,所以现在才争分夺秒的温书。或许就是我们现代学生的期末考试?不对,看他的认真劲儿,至少是个升学考试。心中好奇,便冒险去套唐广德话的。

我在偏厅找到了正在悠闲品茗的唐广德。我见势热情地帮他换了盏新茶,攀谈起来。几个“擦边球”后,才转入正题,“伯虎最近好忙呀!”

“是啊!”

“童试对他一定很重要吧?”

“是啊!”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没有搞错,怎么只会说“是啊”!不过面色不改,接着探问:“可是,在我家乡那边儿好象没这么重视。”

“哦,是沧州府还是哪处?怎会不重视呢?”唐广德早从唐寅口中听说了我改良版的“身世”,就是从沧州兴济县来,曾北上出关寻亲,如今南下也是为了寻亲的那个最新版。

“算是吧!人们比较看重乡试、会试、殿试。”我记得古代科举就这三个级别。

唐广德一愣,反问道:“嫣儿何时犯糊涂了,只有通过童试才有资格参加乡试啊!”

“哦!”我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唐广德又详细为我介绍了下明代科举制度。原来,明代正式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是由南、北直隶和各布政使司举行的地方考试。地点在南、北京府、布政使司驻地。每三年一次,逢子、午、卯、酉年举行,又叫乡闱。凡本省科举生员与监生均可应考。考中者称举人,俗称孝廉,第一名称解元,唐寅就曾考取乡试第一,才被称为唐解元的。

会试是由礼部主持的全国考试,又称礼闱。于乡试的第二年即逢辰、戍、未年举行。全国举人在京师会试,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考中的称贡士,俗称出贡,第一名称会元。

最高级别的就是殿试,在会试后当年举行,时间最初是三月初一。自成化八年起,改为三月十五,应试者为贡士。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只考时务策一道。殿试毕,次日读卷,再一日放榜。录取分三甲:一甲三名,赐进士及第,第一名称状元,二名榜眼,三名探花,合称三鼎甲。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进士榜用黄纸书写,故又称黄甲、金榜,中了进士才是我们俗称的金榜题名。

乡试第一的解元,会试第一的会元,加上殿试一甲第一名的状元,合称三元。连中三元,是科举场中的佳话。明代连中三元者仅洪武年间的许观和正统年间的商辂两人而已。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唐寅即将参加的是最低级的地方考试,称为院试。院试是为了取得参加正式科举考试资格的一种考试,也叫童试。考生们要先参加多在每年二月举行的,由当地知县主持的县试。这第一关通过者就可参加由知府主持的府试。府试通过者方有资格去参加由中央派往各省的学道所主持的院试。院试是童试的最高一级,它由学政主持。院试通过者才可进入官方学校,成为一个地方生员。而秀才们也要参加学政举行每年的一次考试一次,叫做岁考。科考成绩前三名的,准予参加次年在省城举行的乡试。

我心里合计着,这童试在某种程度上,至少在广泛参与性上和“超女”的海选差不多了。没忘记要消除唐广德的疑虑,开口道:“是嫣儿一时马虎了,童试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在我的家乡,人们一般用别称,不叫童试。”

“哦,别称?是什么别称?”唐广德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我恨不得抽自己个耳刮子,眨眨眼,答道:“我们叫,叫海选。”

“‘海选’吗?”唐广德捋捋胡子,蹙眉思考着,认真说道:“嗯,想来也有些道理。众人考之,视为海也。”然后又自顾解释:“大概是你们沧州府离海比较近,才叫这么个新鲜名。”

“扑——”我一口茶毫不避讳喷了出去,想笑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唐广德忒有才了,亏他连这样的歪理也想得出来。要真论地理位置,苏州离海也不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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