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磨国位于东日本山阳道东端,右边是摄津国和丹波国,左侧是备前国和美作国,头顶是但马国和因幡国,南面则与四国隔海相望。
领内拥有著名的播磨平原,在加古川、市川和楫保川三条河流的冲刷下肥沃异常,自古以来就是著名的粮仓。而明石海峡附近的渔业也很发达,出产极为丰富。
从九州、山阳道和山阴/道集合起来的东日本联军齐齐聚在大内义从的旗帜下,本来是准备掀起对幕府的新一次战争。结果由于明国要求日本割让九州和四国作为赔礼的条款,将他们硬生生又推到了幕府的联合阵线上去。
因为此事,大内义从可是生了很长时间的闷气——准备好了一切却没想到最终会引发这样令人难堪的事实。若是将九州割让出去,那些九州的诸侯们又该怎么办呢?
为了保证自身领地的权属,最终在幕府对明国宣战之后大内义从也只好率领东日本联军捏着鼻子支持足利义持,并在幕府召集令下率大军急速前来。
经过连续的紧张行军之后,终于在应永三十年六月二十一日傍晚抵达了播磨国三木城。
此时担任播磨国守护职位的人是赤松持贞,向来以精通汉学而著称,是有名的礼仪达人。东日本每每提起此人,总是会挂上一句“礼仪名人”的赞赏。
赤松家与幕府的关系很一般,算不上好,但也算不上糟糕,常年还游走于各个方面的平衡之中。从来有什么各方外务调停任务,总是会邀请赤松持贞做斡旋努力。
即便是大内义从桀骜不驯,也对赤松持贞赞赏不已,时常称赞此人为日本礼仪宗师。即便是驰援幕府大军的途中经过三木城,他也在扎营之后专程赶往拜访。
即便是日后想要建立地上神国,也少不了赤松持贞这样的英雄豪杰人物混杂其中。若是能够得到对方的支持,想必能够影响到一大批人的态度。
“哈哈哈,赤松大人果然海量,义从佩服之至!来来来,还请满饮此杯,算是义从再向赤松大人不自量力的讨教!哈哈哈……”
“岂敢岂敢,持贞不过是强撑精神而已,论及酒量,又岂能是义从大人的对手?不行了,实在是不能再喝下去了。若是再喝此杯,肯定会在大人面前失礼。”
身为播磨守护,见到前来拜访的大内义从又岂能不用心款待一二呢?何况赤松家也同样派兵参与其中,已经让东日本联军的数量猛增到了11万人之众。
双方在三木城下酒酣耳热,也算是喝的气氛热烈。何况赤松持贞不仅仅是招待大内义从等一应诸侯,而且还向整个联军度提供了足够的粮草供应。赤松家的后勤支持力度之大,让所有人都为止赞叹不已,播磨国不愧有粮仓的美名呀!
正在互相间殷勤礼让敬酒,突然就见大内家首席家老陶晴行似乎收到了什么情报,脸色猛然间一暗,随即便挥退了身边的忍者,向着主宾席位矮身走来。
欠身行礼后,陶晴行小心的俯身下去在大内义从耳边小声汇报着刚才收到的最新情报。周围几个热闹喝酒的大名,包括赤松持贞在内都看见了大内义从的脸色竟也逐渐黯淡下去。
究竟是什么情报,居然让大内家的当代家主也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情绪?难道说……赤松持贞的心中很快升起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或许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刚刚恼怒的抬起头来,就看见周围的人们全都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顿时自失的笑笑,无力的摇头道:“或许诸君都在想,晴行大人究竟给我带来了什么消息是吧?”
“是啊,能让义从大人都忍不住色变的消息,肯定非同小可吧?”
“是不是大营之中有什么不妥发生?该不会是有人酗酒引起了什么骚乱吧?”
“义从大人快告诉我们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刚才还一众酒醉神迷的人们全都清醒了过来,此起彼伏的向大内义从追问不已。大多数人都放下了酒杯,颇为焦急的看着他。
最后还是赤松持贞温尔雅的靠近过来,不带走一丁点烟火气的关心道:“失礼了,若是义从大人不方便的话,其实不说也行,想必再难的问题也不会让义从大人忙乱。”
“呵呵,赤松大人误会了。”大内义从苦笑两声,轻声道:“其实我也正好想要向赤松大人请教,没什么不好说的。消息和咱们有关,但并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眼见几句话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大内义从并没有卖关子,而是叹了口气后轻声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将军大人在我军抵达之前已经出阵的消息,刚才收到了最终的结果。”
“哦?怎么样了呢?义从大人?”幕府联军所率领的西日本群雄,可并不比东日本联军孱弱分毫,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要胜过东日本联军的组合。
这样一支强大力量,主动出击去作战结果肯定不会太过出人意料吧?其他不敢说,足利义持确实称得上是一代名将之资。何况以他的稳健,做主帅应该不会产生什么太恶劣的战争结果吧?据说明军只有数千人之众罢了,而幕府联军足足有11万人之多。
“将军败了,而且败得很惨,简直可以说是全军覆灭。据说伤亡惨重至极,将军仅仅带着16个旗本从战场上逃走,据说其余的人不是战死便是被俘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后,再怎么预料到情况严重的人都感到了一阵目眩:“这怎么可能呀?将军大人可是带着西日本所有大名和豪族出去的,总兵力超过了10万人呢!”
“哐当!”甚至有人手中的酒盅都在失神下掉在了地上,眼中竟是茫然之色。
实在不怪这些人胆小,他们根本想不到10万人的会战失败是种什么心情,何况打败幕府联军的明国人才不过数千人而已。
往昔听到这样的故事,都是在华夏的史书当中。那时候的人们纷纷津津乐道于官渡之战、赤壁之战、淝水之战、采石矶之战,对以少胜多者赞不绝口,可谁又想过失败者的心情?
明明在战前占有极强的战略优势地位,可是偏偏在战争进程中输的一塌糊涂,完全颠覆了正常情况下的战争观。直到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才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不是日本没有以少胜多的战例,可任何时候也不曾发生过这种规模下的先例。日本史上很少出现类似兵力配置的战争,每每出现就都意味着关乎国运的大决战。
这种关乎国运的十万人以上级别决战,打输了之后的苦涩滋味,足以让所有人疯狂。
“以数千之众力抗大军十余万,结果反倒是将军阁下仅带16名旗本武士予以身免?”每个认识到这个事实的人,都难以表达出心中的那种荒谬感觉。
在一片震惊当中,唯独赤松持贞还能稍稍平静一点,强提一口气追问道:“义从大人,幕府全军覆灭,不知明队的伤损情况如何?”
“具体伤亡数字还不清楚,但听说敌人几乎是以毫发无伤的代价完成了这次的战果!”大内义从的脸上带着说不出来的忧伤和苦涩,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些明军都是他招来的。
当初本来只是想要为幕府找个强敌,便于他从中渔利。后来被席卷了进来,也还是想着在击败明军后再合纵连横,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明军的战斗力居然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赤松持贞本来还稍显镇定的声音,在听到双方战损情报后顿时无语,脸色也瞬间苍白了下来。这种以上胜多的合战,简直颠覆了他的所有概念。
“天哪……恐怕眼下除了将军大人自缚出降,跪在明军国师的面前负荆请罪外再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了!东日本联军打不过,我们西日本联军也绝对不是对手!日本完了!”
“持贞大人,为什么您说除了将军大人自缚出降并负荆请罪,日本才有活路呢?”
“自古以来华夏就是以礼仪之邦而著称,传世之姿态,唯‘礼’而已!此番明国派大军前来讨伐,岂肯空手而归?若无令朝廷君臣满意之结果,必定不会撤军。而日本小国寡民,本就无力应付。偏偏前番幕府又重重得罪了明国,不想拿出一些实际内容来根本行不通。
“何况此番决战,又是以惨败而收场,恐怕九州与四国的领地很难保住。此战之后,对日本而言,想要找到个合适的停战借口都不容易。现在就算我们认输,都眼看人家脸色。
“除了将军大人自食恶果,才会换来明军绝了灭亡日本的心思。以华夏最讲究的礼仪,来堵住明国更进一步追究更严重责任的借口。
“若非如此,恐怕此战之后的明国君臣会生出日本不过尔尔,何方顺手灭掉。除了九州和四国之外,本州的领土不是更大么?”
“你是觉得……明国想要借此并吞整个日本列岛六十六国之领地?”
“若将军大人不能绝了对方的口实,恐怕这就不会是猜测,而是未来的事实了!”
“咝……不会吧?”即便以大内义从的镇定,也忍不住一阵阵的感到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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