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风雪的笼罩,苍穹下一片昏沉。风雪小歇,晚色缓缓的从远处掠来,开封府亦渐渐的陷入了夜色的笼罩之中。坐在软轿上的拓拔静心中一片空灵,几乎已与夜色融为一体。今天的晚宴决不简单,她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决不能让自己的内心出现破绽。玉女派讲究“天道自然,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万物有灵,天道有常,唯合自然之道,达天人合一者,方可自在挥洒,无有羁绊,将玉女派武功发挥至极致。”
不多时,临渊殿已近在咫尺。临渊殿是大宋朝廷宴客的场所之一,这里没有别的大殿那么拘束,也有些非正式的意思。宋廷选在这里设宴招待自己的藩翼西夏使者,很有深意。野利仁荣站在殿前,心中大为感怀。他可以肯定,宋廷选择这里恐怕也是知道了一些情报后所做的应对。这里对政治而言的确是个好地方。一切就在“非正式”这三个字上。
在侍卫和太监的引路下,野利仁荣和拓拔静缓步走进了正殿之内。大殿两侧各有数人方可环抱的红漆巨柱八根,居中正面殿首更是盘旋着两条巨龙,平添威严。四壁更是富丽堂皇,壁雕壁画越发显示出了中原的地大物博与技艺非凡。
野利仁荣小声对拓拔静说:“宋廷的确是不凡,我每次进入他们的宫殿时,总有一种震撼的感觉。我们兴庆府的宫室就达不到这种效果!不过,他们太沉迷于其中了,按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玩物丧志’!”
拓拔静只是轻轻一笑,并不做答。野利仁荣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出笑意,但是看不见她的表情。拓拔静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并且还戴了一条紫色的面巾。师门规矩,在尚未取得胜利前,由于玉女派弟子不得公开行走江湖,所以不得在公开场合以本来面目示人。
野利仁荣转头向前,只见张士逊,夏竦及范仲淹等人已然迎了上来。相互寒暄几句,当下分宾主落座入席。只是正中殿上的座位还空着,宋仁宗还没有来。所以,双方开始了不算热烈又个怀心事的交谈。
先是张士逊问道:“不知长公主为何不以娇面示人而要遮掩起来?这对圣上可是不敬之罪啊!”
拓拔静轻声道:“师门规矩,静不得不守。素闻大宋乃礼仪之邦,尊师重道,相信皇帝陛下会理解这一规矩的。恐怕届时还要张大人代为美言几句。”
张士逊一怔,道:“这恐怕不妥吧!”
范仲淹“呵呵”笑道:“我大宋是尊师重道,但是我大宋又讲究‘天地君师亲’。君尚且在师之前,因此,面君之时,师门规矩可以放在一边。”
野利仁荣也笑道:“大宋皇帝陛下,恩泽广被,胸纳百川,相信我西夏的小小要求是会得到应允的。”
范仲淹满怀深意的一笑:“若关乎朝廷颜面,恐怕野利左相的愿望会落空的。”
野利仁荣道:“哦,是吗?我们可以自己争取嘛!呵呵你说呢,范大人?”
范仲淹尚未回答,就听到一声长喝:“圣上驾到”
随着宋仁宗的来临,在众人的行礼中,结束了这场针锋相对的唇枪舌剑。不久,在双方的各种礼貌问候后,宋仁宗宣布开宴。席间,宋仁宗见拓拔静戴有面巾,不由问道:“为何静公主尚且戴有面巾?”
拓拔静忙回礼道:“回圣上,此静师门门规,望圣上见谅应允!”
宋仁宗也不细问,颔首道:“既有缘由,就随静公主所请!好,各位不必拘礼,尽情欢乐。来人,奏乐!”歌舞随之而起,晚宴正式开始。歌舞声中,殿内洋溢起了一片欢喜太平之意。
歌舞过后,野利仁荣起身道:“小臣在此谨代表西平王,向圣上提前恭贺新春,祝圣上圣体康泰,万寿无疆!”
待宋仁宗颔首“免礼”后,他又道:“素闻大宋朝廷高手如云,而我西夏又向来崇尚武风,此时此地,小臣提议双方各派代表来比武一场。一来为加深朝廷与我昊王之间情谊,二来也可为今晚宴会增色,不知圣上可否应允?”
宋廷君臣心中同时道:果然来了!看来范雍所言情报不假,元昊果然有异心。哼,若我等毫无准备,必然为他言辞所动,当真以为他只是一片好心。那时不知就里,为了西夏颜面,恐怕也不会派人全力出手,那就中了西夏奸计,必定会让朝廷颜面尽失。那时侯,第二天他再堂堂正正的正式递出称帝表章。打的好算盘啊!
此刻宋廷君臣已然是成竹在胸,那能不允,宋仁宗道:“既然卿家有此心意,朕岂能不允?来人,撤出场地,宣大内侍卫副总管方朋!”
方朋等待久亦,闻声立时快步走入场中。在给各位行过礼后,昂首而立,顾盼自如。
野利仁荣见他风范,不由有些为拓拔静担心。
宋仁宗见野利仁荣并没有去叫手下高手那个所谓的“碎心刀”冷无伤,有些奇怪,便问道:“卿家所派的代表为谁啊?”
只见拓拔静从席位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入了场中,轻声道:“我方由小女子为代表出战!”
此语一出,除野利仁荣外全场皆惊!宋仁宗更是大惊:“不好吧,刀枪无眼,一旦使静公主负伤,这岂非违背比武本意?”
拓拔静恭声道:“圣上不必担心,静自幼潜心武学,应该不会有事!望圣上准我一战!”
这时,宋廷君臣到是不怕会输,只看拓拔静那娇怯怯的身形,比武已经是多此一举而已。可是,问题是她是西夏长公主,只怕方朋出手时不知轻重,失手伤了她。另则,由于她的身份特殊,方朋恐怕无法尽全力出手,一旦再给她趁机获胜,那就更不好办了!西夏使出这一招,真不好应付!
相反,方朋见拓拔静入场身形,已然成竹在胸,他断定自己可以稳胜。而且有把握在不伤到拓拔静的情况下,让她知难而退!于是,他起奏道:“圣上无须担心,微臣下手会很有分寸,决不会让静公主有丝毫损失。同时,微臣必不会为朝廷丢人!”
此语一出,宋廷君臣顿时放下心来。宋仁宗长出一口气后,道:“既然如此,朕就准你二人一战!”
拓拔静转过头来谢礼,又道:“如果静侥幸获胜,圣上可否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宋仁宗环顾一眼,道:“好,就依静公主所请!”天子无戏言,一语既出,顿时无数目光齐聚场中。
“残烟剑客”方朋心中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心道:“若是‘碎心刀’冷无伤出战,素闻他在西夏的威名,手底下也应该不弱,那么此战还有些趣味。现在换成了西夏长公主,唉,又是没有悬念的一战。这一战,可以不计算到我的生平决战当中。”
拓拔静此时的思绪却回到了昨天与野利仁荣的那一番对话之中去了。
拓拔静:“你们可知道,一旦兴兵,又能有多少我党项子弟还可以回到贺兰山再一次去看看家乡呢?”
“这也只能盼望宋帝识时务些,直接可以承认我大夏和昊王的地位,莫要引得我们出动武力去取得我们想要的东西!或许,只有长公主在明天重挫宋廷的威风,也许会让宋帝看到我大夏的实力和自身的空虚,无须经过战争就可以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东西!”野利仁荣试图提出别的方法来使拓拔静接受。
“这么说,明晚大宋皇帝接见我们的宴会是很重要的了?是不是只要我重挫宋廷的威风就会避免战争?”拓拔静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明天晚上。
“我想或许吧”野利仁荣也试图使自己相信这一点。
“好,我明白了!我会让宋廷接受一切的!”拓拔静转过头来,肯定道:“而且,不用战争!”
“贺兰山此刻也在下雪吧!一旦烽烟再起,那贺兰山上的雪恐怕也会变红吧1”拓拔静又回到了现场,心道:“我会贺兰山的雪永远保持它的本色的!放心吧,师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玉女派重出江湖的第一战由此开始!”
一场代表大宋与西夏政/治斗争以及关乎中原武林和玉女派恩怨的比武,就要展开
殿外风雪又起,由于殿内一片静霭,殿外的风雪之声分外清楚。大殿之内,无数双眼睛注视着场中两个人,众人似乎连呼吸都已停止。
比武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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