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回来我才知道山下是有人住的,他们种地,放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夕阳西下,此时的风并不那么的燥热,远处的黄牛套着犁迈着缓慢的步伐行走着。我乘着小鹿,穿越山林而下,风声呼呼的在耳边环绕,,原本宽大垂落的袖口被风吹得鼓鼓的,像硕大的口袋,罗衣裙带随风摇曳携着长发一起向后飘去。
“阿伯你们这次种的是什么啊?”我停在田间地头,边从小鹿上翻身下来边问。
“哦,哈哈,是你呀,这片地种的是稻米。”平伯看着我了呵呵的笑道。
“那我帮你吧,”我挽起裤腿,拿起一把秧苗,弯腰下身开始插秧,这三年一有时间我就下山来帮忙,和这里的农家伯伯混的很熟,给地翻土,施肥,浇水,播种,插秧,这些我已经驾轻就熟,一气呵成。他们也经常会送我田里熟了的庄稼给我,五香稻米,七彩琉璃果,花斑紫荆草,还有百花蜜。在梵净山的仙霞殿,我也有个自己的小园子,我花了好几日才开垦出来。梵净山听名字就知道顾名思义这就是一座山,多是石头,少有耕地,要开荒并不容易,而且这里能开垦的地方并不多,能用的地方少的可怜,而且最好最合适的地方还被人后来居上先占了去。想当初明明也是我先来的梵净山。可话是这么说,但梵净山终究是无主之地,谁先住了就是谁的居所,谁先开垦了就是谁的地盘,就像当初我同意了暮漓住我的仙霞殿,现在我要分他的地也得经过他的同意。我现在也只能悻悻的去找他,希望能看在我们相伴多年的情分上,他能好心分出来点地方给我。
“你说你要用的我园子来种地。”木离站在书架旁,拿着看了一半的书侧头看着我。
“是,我想和山下的伯伯们一样,有块属于自己的小园子,种点自己喜欢的植物,或者是吃的,这样的话,以后下山,我也可以带自己种的东西给他们了。”我眼里有光,尽可能让自己说的诚恳。木离这个人很温柔,平时说话也是柔声细气的,嘴角不经意间有淡淡的浅笑,但我总觉得他身上透露着一股清冷,并不想让人靠近。细细算来从他第一次来,到现在我们朝夕相处了也有十几年了,从最初许久能见一面到现在的日日相伴,但即便是这样我也不了解他,很多时候我们只是各自在各自的住处,只有刚开始的几年,他教我写字,读书,弹琴的时候相处的时间会久一点。我从未对他提过要求,他也从未对我提过要求,所以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贸贸然这样跑过去对他说,‘喂,我要把你的地分一点出来’这样的事他会作何感想,我只能满怀希望的望着他,想着能从他脸上透露出的零星情绪里看出点什么。
“唔,这样啊!”木离淡淡的说道,他思考了片刻,放下了手里的书,带着我离开了他的住所,转转悠悠来到了一处瀑布旁,这里只有一方很小的空地,紧邻着瀑布,一半被瀑布溅起的水花打湿,边缘与瀑布接壤的地方经年与水汽接触变得有些湿滑,稍有不慎就会滑一跤。我看看瀑布,看看木离,不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是要干什么。
他四处转了一圈,瞅好了一处地方,那里有些低矮的绿植,几颗不算粗壮的树。唰唰,一道白光从甩起的袖口闪出,远处那几颗并不算粗壮的树应声倒下,在还未落地之前就碎成了残影,一时间花叶翻飞,白光在遍地绿植间穿梭而过。不多时绿植的平面就削低了一截。白光飞回,木离却没有急着收起,他闭上双眸,朱唇启动默念口诀,一股强风平地起强劲凛冽,宽大的衣袍随风剧烈翻飞,发出呼呼的响声,他吴带当风,面色平静,而我面对压迫性的强风呼吸都感觉困难,身体被风掠着向后退去数丈。风劲越来越强,白光围着木离开始飞快旋转,不多时木离身体也与风一起旋转了起来,一股强大的风墙凭空而起不多久就被白色包裹看不到里面他的样子,风像龙卷一般连根裹起地上绿植和散落的残枝树叶飞向高空,一道绿色的帘幕映于眼前飞速旋转,空气中是青草的气息,还有丝丝花香的清甜。不多时刚刚还一片狼藉的残枝败叶就被一扫而空。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沙石混着泥土带入风中,绿色的帘幕渐渐变了颜色,浑浊不堪,随着地上的沙石被带起的越多,绿色的帘幕变成了泥土的颜色与地面浑然一体,像个陀螺飞速旋转向地底扎去,不肖多时地上多出一个直径数十米的大坑,陀螺改变方向向瀑布飞去,撞击在飞流直下的水帘中激起一阵水花消失不见了,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半圆的通道笔直的延伸到瀑布的边缘。木离脚尖轻点离地飞在半空,背对我面向瀑布,手起剑落,轰隆一声,瀑布与地上的大坑之间斜斜的多出一道沟壑,瀑布的水被改变线路沿着这条沟壑向地上刚刚辟出的坑洞流去。木离缓缓落地,在水漫到时脚尖着地轻轻一点向身后飞去落在看的眼花缭乱,惊魂未定,云里雾里的我的身旁。
木离看了下发愣的我,习惯性的俯下身张开了握着的手掌,里面是一只黄绿色的小鸟,翅膀受了伤耷拉着,腿上有轻微血迹,伤的不重,好好包扎一下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木离的面色依旧平静和平时一样看不出有任何波澜。我从他手里接过那只受伤的小鸟放到手心里,心里祈祷,金黄色的星光从我手中溢出,包裹住小鸟,翅膀断裂的地方开始愈合,腿上破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出新的皮肉。顷刻间鸟儿就能活蹦乱跳,我摊开双手的手心小鸟便飞走了。
我得意的看向木离,这次终于换到他愣住了,我看到呆呆立在原地发呆的呆若木鸡的木离更加得意,嘴角扬起的弧度更是肆意张狂。转身走向刚刚他给我辟出来的空地。
空地很干净,一片绿叶都看不到,一抹突兀的黄绿色吸引了我的目光,一只和刚刚颜色一样的小鸟映入眼帘,它显然没有刚刚的那只幸运,身上没有伤痕却只有微弱的生命气息,紧紧磕着精致可爱的眼帘好像睡着了,估计是无辜被卷进刚刚的风里不久被抛到了这里。我十二万分小心的把它捧在手心里,泛起一层薄薄的金黄色星光将其包裹其中,我操纵着一缕星光向小鸟身体里探去,它的血管内脏都碎裂了,星光慢慢渗透进它的血液,感受着血液流动的方向和力度梳理弥补着破碎的身体。先是血管保证血液的流通,再是心脏,脾,肝,肾慢慢到全身,每一步都很小心翼翼,等我梳理完,再睁开眼时,那只鸟儿已经恢复了生气,张开了迷离的眼睛煽动了几次翅膀飞走了。
我转身向木离抛出一个我自认为好看的笑容。
“这是……重生…….之术?”木离依旧木讷,语气里尽是不确定,疑惑的问我。
“噗嗤,怎么可能,”我忍不住被逗乐了,“只是简单的治疗术。”
夕阳西下,微风拂面带起一丝秀发,我痴痴的笑着看着呆若木鸡的木离。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世无其二,既有女子神韵,又有男子的刚毅俊美,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活脱脱的一个人间尤物,大好年华本应在红尘轻蹄快马 ,潇洒肆意,活的道貌岸然,逍遥一生;却与我在这深山密林,蹉跎岁月,活的遗世独立,仙风道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