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冕听见尹笑初疯疯癫癫的喊叫,还有对面坐在沙发上两鬓斑白的老人,在几个小时前他们的白头发似乎没有那么多吧,是错觉吗?
“叔叔阿姨,我很抱歉。”白冕上前一步直接跪在了尹笑初父母的面前,然而迎接她的自然不会是轻易的原谅,而是一个积满愤怒的耳光,白冕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了,她只觉得头昏昏涨涨耳鸣声在脑海回荡,如果这样能赎罪,如果这样可以让尹笑初恢复正常,那么多少耳光她都愿意挨。
“你有什么脸说对不起?!”对于受害者来说最痛的回复恐怕就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道歉吧,尹爸爸这一巴掌打的极重,打得他自己的手都在火辣辣的痛,其实在他动手的时候他就后悔了,他也心疼这个孩子,他是亲眼看着这个孩子慢慢走上不归路的。
他不是恨白冕,只是恨自己最初的时候没有拦住她走错。
尹妈妈见老公动气,立马上前拉住,转而对白冕说:“孩子你走吧,以后别再找笑初来了。”
“阿姨,就让我照顾她吧,好吗阿姨?”白冕不能不管尹笑初,更不可能再也不见她,否则她会自责一生。
尹妈妈叹一口气道:“饶了笑初吧!她禁不起你折腾了,你得罪什么人不能让她承受啊!”
“......”白冕沉默,是吗?她是个灾星是吗?
“孩子,回去吧,别再来了。”尹妈妈拉起白冕,白冕也只好顺势起身,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她在无法面对这一家人了。
再也不能坦然相见。
白冕走后,尹妈妈站在女儿的卧室门口,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叫喊她偷偷擦抹了一把泪道:“笑笑啊,听话,出来好不好?”
“不要过来!”尹笑初尖叫!
尹妈妈趴在门上哭喊着说:“是妈妈啊!笑笑你开门好不好?让妈妈看看你。”
“不,别看我。”尹笑初此时蹲坐在门边,颤抖着抱着双腿,长发蓬乱,泪痕纵横。
“妈妈求你,妈妈给你跪下好吗?你出来吧。”尹妈妈“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尹笑初一听赶紧开门,就看见自己的妈妈跪在面前,她站在门口整个人几近虚脱也扑在了母亲怀里:“妈,我...”
“好了,都过去了,别想了。”尹妈妈上前拥住女儿,痛哭抽噎起来。
尹笑初泪水再次成线,坠落。
————
白冕下了楼站在路边等公交,但停在面前的却是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落下后露出一张脸,白冕定定地望着,他怎么在这?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张堇打开车门,一笑就露出小虎牙。
白冕一时反应不过来:“你怎么在这?”
“下班回家,路过就看见你了。”张堇道。
“是吗?”白冕现在神经极其敏感,她不会随便相信有这么巧:“那你先走吧,我自己可以。”
张堇笑得更阳光了,手摸进西装衣兜,摸出一只手链递给白冕:“呐,这是你落在我家的,谢阿姨给你洗澡的时候取下来忘记给你带上了。”
“哦,谢谢。”白冕接过手链,垂眸望着手链对张堇问道:“你有时间吗?”
“有时间,怎么了?”张堇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看着她。
白冕抬头看着张堇,努力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没什么,请你喝酒。”
“好,我接受你的请客,上来吧。”张堇拍拍副驾驶座位示意她上来。
“去哪里?”张堇问。
“D.C。”白冕道。
听见白冕这样说,张堇有一瞬间迟疑:她难道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她吗?
......
狭窄的空间内,二人都未再开口讲话,张堇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而白冕已经完全陷入沉思。
她现在又迟疑了,她到底要不要告诉郁见恒,本来她从A市回来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得到如何的报应她都会保护郁见恒,可当白冕看见尹笑初疯疯癫癫的样子,她退缩了。
她不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爱的人伤害爱自己的人,她不能!
“......白冕?白冕?”张堇叫着愣神的白冕.
车已经停在D.C门口了,而白冕一直愣神没有下车,张堇也就明白了,她这是心情不好,让自己陪她来喝酒,可让他自己都感觉意外的是,他在听见白冕要请他喝酒的时候,他竟然会自作多情。
“嗯?到啦?”白冕看着D.C萤光蓝色,其实她并不想来这里,但是看张堇的身份,似乎不是普通白领,她想看看他能不能带她去顶楼。
一进门,前台看见白冕,颇有些意外,卢经理告诉他,再看见白冕就通知他,见白冕进了门,他拿起对讲机:“通知经理,白冕来了,还带了一个男的。”
张堇二人没有听到这些,而是在楼下找座位坐下,白冕有些许失望,看来他的身份还不配进入顶层。
张堇两人各自点了酒,白冕看见舞台上热舞的女郎,她记得这女孩刚来的时候是跳民族舞的,第一次上台摔了下来,只因为她在舞台上看见了自己的男朋友正注视着自己,白冕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大多数女孩的男朋友都接受不了这个工作的,应该是分手了吧。
白冕想,如果有一天郁见恒也看着她跳热舞,她会不会也难过地掉下来呢?或者是仓皇逃窜。
“在想什么?”张堇问白冕,因为她一直闷闷不乐,笑也是在强颜欢笑,他想了解她,他有想知道她的心事的冲动。
白冕不答反问:“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你的女朋友在这上面跳舞,你会因为这个职业的不堪而抛弃她吗?”
张堇神情一滞,而后回答:“不会,也更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换句话说,你歧视这个职业吗?”白冕对视他的双眼,渴望着真实的答案。
“不,我不歧视。”张堇垂目,目光不知为何会被白冕盯得慌乱,一切表情语气看起来就像撒谎。
“......”白冕自嘲浅笑,不再言语。
她就不该有指望他的想法,她是肮脏的,不干净了。
另谋出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