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书桓听了,只是笑笑,问道:“那我小时候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想来他自幼是没什么必须要学的,除了些许认识几个字外,余下的,他是不用花心思去努力的,一个已经被认定只需要吃饭等死的人,还需要学什么东西?难怪邵庭从小就妒忌他。
“桓儿,你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有些过分了?”邵赦若有所思叹道,“你自己的事情,你都弄不清楚,我怎么知道?不过,想来你自幼就对诗词有偏爱,小时候就写得一手好诗。”
“我的老师是谁?”邵书桓终于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既然邵赦不想他的存在有人知道,那么,只怕那些当初教导过他的老师,没有一个能够幸免。
“问这个做什么?”邵赦问道。
“我是想,那些教过我的可怜老师,不会都被你杀了吧?”邵书桓问道。
“没有!”邵赦摇头道,“我不是奢杀的人。”
“你不是奢杀的人,就不会做出屠城的事情。”邵书桓哼了一声,他不奢杀,这世上只怕就没有奢杀的人了。
“你年幼的时候,就算出现在人前,也没什么大碍,所以,我犯不着杀你的启蒙老师,后来,等着你略大,你的一切都是我教导的,我总不能把自己给杀了。至于屠城?两国相争,死伤在所难免,战场之上只有敌人,只有选择杀人和被杀而已。”邵赦淡淡的道,“桓儿,如果没有必要,休要轻启兵祸,但一旦真要打,仁慈是万万要不得的。”
邵书桓呆住,倒不是邵赦说亲自教导过他什么,而是不能轻启兵祸,他有那个能力吗?
邵赦见他久久不语,叹道:“我又糊涂了,你都这么大了,还是唠叨什么啊?”
“父亲,若是可以,我倒是愿意常常听你唠叨唠叨!”邵书桓轻轻笑道,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邵赦能够爬到宰相之位,绝对不是偶然,而且,周帝对他不仅仅只是信任那么简单。更离谱的是,他居然能够左右逢源,和南夏国的皇帝战神陛下、宰相吴军卓等人交好,混的风生水起。
这其中不得不说,他的交际手腕,政治决策都有着众人不及之处。
“好了,不和你闲扯了,等下就麻烦你使个人把剑谱送过来,我也好有个交代。”邵赦笑道。
“什么交代?”邵书桓不解。
“陛下限了时日,命顾少商找出那东西,顾少商倒是知道东西在你哪里,只是他不便找你讨要,过来让我找你要。这玩意当初是我好奇想要看看,着他偷出来了,如今他有事,我也不便不管。”邵赦解释道。
“那剑谱有什么用?”邵书桓摇头道,那剑谱要是顾少商那样的使剑高手手中,还有些作用,落在普通人手里,毫无作为。
他自己当初研究了很久,想要靠着自己照着剑谱苦修,只怕练个十年二十年,也未必有什么作为。
见着战神墨菲后,他才知道,原本他修炼的剑术,实在有些不靠谱,而顾少商也没有时间好生教导过他剑术。
“桓儿,我是个文人,我怎么懂剑谱?”邵赦笑道。
“那你怎么当初想的起来让顾少商给你去皇宫偷剑谱?”邵书桓就不相信,一个文人既然对剑谱没有丝毫兴趣,怎么又想着冒险让人去偷?
邵赦翻了个白眼,干笑道:“我瞧着顾少商闲着没事做,就找些事情给他做做,免得他闲着发慌,收罗我通敌叛国的证据。”
“他会收罗你通敌叛国的证据?笑话了。”邵书桓哼了一声,“他不一直都是以你马首是瞻?”
“有些事情难说得紧。”邵赦摇头,随即转变话题道,“天色不早了,吃了饭你还要回宫去,不和你闲扯了。”说着招来小厮问了一下,邵庭已经在东花厅安排下酒菜,请他们两过去,一处坐了。
这是难得的一次,邵书桓在邵府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晚饭。
晚饭过后,邵庆亲自带着人,送邵书桓去皇宫。
邵书桓坐着銮舆,径自到景阳宫门口,刚刚下了銮舆,就听得景阳宫中传来“啪”的一声大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碎了,心中一惊,敢在景阳宫中砸东西的,除了周帝,再无他人。
但是,他就不明白,周帝这会子动什么无名之火?
“我的小祖宗,你可回来了!”张德荣急急的从里面冲了出来,扶着邵书桓低声道,“陛下正在生气呢。”
“这是怎么了?”邵书桓不解的问道。
“奴才也说不明白,殿下自己进去看吧!”张德荣叹气道。
邵书桓愣了愣,忙着快步进去,只见景阳宫卧房内,一只上好的缠枝彩绘牡丹瓷瓶被砸得粉碎,两个小太监蹲在地上收拾着,旁边,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美貌女子,正站在周帝的面前。
周帝身上就穿着普通衣服,阴沉着一张脸。
邵书桓心中好奇,忍不住又细细的打量那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子,咋一看,年龄大约在二十左右,但他心中却是明白,这人的实际年龄绝对要比表面上看着大得多,容貌极美,尤其是那双眼睛,亮如朗星。
只是她身上穿着的裙子,模样款式倒是宫装,但是,他却不知道,宫中什么时候采用这等纯黑色布料做裙子了?虽然在裙子上,用金线绣着凤凰图案,邵书桓瞧着,依然有些不伦不类。
“砸啊,继续砸!”那黑衣女子瞟了一眼邵书桓,仰首向周帝道。
周帝自然也见着邵书桓进来了,狠狠的盯了那女子一眼,怒道:“你给我出去。”
邵书桓呆了片刻,周帝居然没有用那个帝皇专用的自称“朕”,而是向普通人一样,心中着实好奇,这人是谁?
敢在景阳宫找周帝吵架的人,还真是不多见。
“你不给我,我今天就不走了,我怕什么啊?”黑衣女子冷笑道,“你还能够把我怎么着了?”
“你……”周帝被气得不轻,陡然扬手,对着那黑衣女子脸上就一巴掌狠狠的刮了过去。
邵书桓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不料那黑衣女子却也着实厉害,身子一晃,脚下一错,早就闪开,瞧起身手,武功想来极高。
周帝的那一巴掌,自然是落了空,怒道:“你在闹我就召内卫进来,把你拿下!”
那黑衣女子“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道:“顾少商正躲着我,余下的那些内卫,谁也不是我的对手,再说了,你招他们进来啊?我先挟持了你,看他们能够这么着了?”
“你……你讲不讲理?”周帝还真是拿她没有法子。
邵书桓也忍不住要笑,他心中已经明白这女子是谁了,只有璇玑洞独孤氏的女人,才会如此的嚣张。当然,大概周帝以前也一直由着她的性子胡闹,否则,她也未必就敢在他面前放肆。
“云卿,你别再闹了好不好?”周帝叹道。
“你把东西给我,我就不和你闹,否则,我非闹腾不可,对了,我等下去找你的贵妃吵架。”独孤云卿非常老是不客气的道。
邵书桓在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位独孤云卿实在是太可爱了。
“母妃想要什么?”邵书桓躬身作揖,笑问道。
独孤云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片刻,叹道:“果然生得好模样儿,陛下,他就是皇后的孩子?”
周帝点头道:“正是!”
麻烦人。这果然是天下第一麻烦人!邵书桓在心中暗道,难怪上次他问周帝,周帝含含糊糊的,原来娴妃居然是这等性子?武功高了,就有所依持?连着周帝她也不放在眼里?璇玑洞的女孩子,都像她这么张扬跋扈?
不过,他和独孤兰语相处的时候,她可是温柔贤惠得紧,从来没有像这等模样。
“书桓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帝问道。
“刚刚回来!”邵书桓一边说着,一边忙着重新给周帝行礼。
“算了,你且外面坐坐,朕……这里乱着呢!”周帝看了看独孤云卿,摇头道。
“母妃,你想要什么东西?”邵书桓心中也是好奇,不解的问道。
“一只青色匣子,你母亲的遗物!”周帝解释道。
“啊?”邵书桓心中微微一惊,原来那青色匣子居然是他那便宜母亲淑寰皇后的遗物,难怪顾少商当初知道东西在他手里,居然没有和他讨要,现在他也不便开那个口,毕竟,那原本理应是他的东西。
“母妃,那匣子在我这里,你跟父皇要,他也拿不出来。”邵书桓忙着解释道。
“在你那里?怎么会在你那里的?”独孤云卿不解的问道,怎么想,那青色匣子都不可能在他身上啊?
邵书桓没有说话,周帝哼了一声道:“你也不用为难顾少商,大概是免之要瞧瞧那匣子里面的东西,命他从我宫中偷了出去,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落在了书桓手中。”
独孤云卿闻言冷笑道:“他对邵赦倒还真够忠心的,连禁宫中的东西都敢偷?”
“你们璇玑洞的人,哪一个不是任性胡为的?”周帝道,“你不就巴巴的跑来找朕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