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山河印不知为何,凭空消失了!”武都皇宫,薛青帮武嫄摁着肩膀,一边轻声道。
“道盟怎么可能让朕或这些大臣轻易得到山河印?若真如此简单,也不会有如今之局。”武嫄伸手拍了拍薛青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怅然道:“你如今已然入了官场,切记凡事不可太急,这不管什么事儿,若是急了,就会出错,司马公这件事有些急了。”
“多谢陛下提点,臣铭记于心。”薛青犹豫了一下道:“可是陛下,这山河印消失了,陛下要想得这山河印岂非也没了希望?”
“朕不是给了越国和兴国十府之地么?算算时日,新的山河印也该问世了,朕的东西,可不是那般好拿的。”武嫄有些吃力的站起身来看着殿外的夕阳道:“李修德倒是帮了朕一个大忙啊!朕记得,你跟朕举荐过一人名唤……”
“吕布!”薛青连忙扶住武嫄苍老的身躯笑道:“此人算起来也是临江人,颇有才干。”
“临江吕氏?”武嫄回忆了一下道:“朕记得,临江吕氏祖上也是出过一品的,可惜后来没落了。”
“嗯,此番入京也是求了不少门路,最终求到臣这里。”薛青点头道。
“出身其实也不差,不过终究是没落了,若是三年前,怕是一场空,但如今……李修德杀了不少公卿贵胄,如今天下门阀,人才凋零,吕氏他们应该不会反对。”武嫄笑道:“不过你可能保证此人能为你所用?”
“陛下放心,此人虽有才却品行不佳,贪花好色,臣有把握控制此人。”薛青颔首道。
“先让他入仕,看看其表现,再说不迟。”武嫄走到殿门口,斜倚在薛青怀中,夕阳的余晖让她满头华发渡了一层金黄,微风拂过,带起一绺银丝:“朕时间不多,只有一次出手机会,这盘局,不能出错!”
“我可以换一个!”吕布举起酒杯看向薛青:“大人千万不要太高看自己,这世间,年轻英俊的男人,真的不缺,女皇帝想换一个面首,可太容易了,我想下一个,不会如大人这般看不清自我。”
看着吕布举起的酒杯,薛青咬了咬牙,默默地举杯与他碰了一下。
“你还真会享受。”薛青看着眼前自称吕布的男人,皱眉道。
“薛大人,注意一下语气,你这样子,会败我酒兴。”吕布看向薛青:“大好日子,薛大人也不想血溅长乐坊吧?”
“为什么?”吕布转着酒杯道:“当然是为以后翻脸时更顺理成章一些,你也说了,我这人……妨主,另外帮他出个主意,至于能否领悟,就看他的悟性了。”
陈冲之闻言叹了口气道:“此人,也是妨主之命。”
薛青面色一黑,重重的放下酒杯,低声道:“吕布,莫要太放肆了!”
“大人,您为何要激怒此人?”随着薛青的离开,陈冲之从门后缓缓走出,不解的看向吕布。
薛青默默地拿出一张任命诏书以及官印,随后冷哼一声,起身拂袖离去。
薛青怒道:“你想清楚,没有我……”
……
长乐坊,红袖阁。
“人生在世,不过区区数十载光阴,若不能及时行乐,岂非荒废光阴?我不及薛大人志存高远,其他可以将就,但这美人美酒不行。”吕奉先现在已经改叫吕布,这是他在武韩的名字,吕奉先这个名字在九州那边还是挺响亮的,自然不能再用。
“莫要以为抓了我的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莫要忘了,伱这临江吕氏的身份也是假的!”薛青怒道。
薛青怀抱着武嫄苍老的身躯,跟他一起面向夕阳,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厌恶。
“所以,你在这长乐坊三年,为的就是把假的变成真的?”薛青抬头,不甘的看着吕布。
“我理解他。”吕布点点头,如果要让他通过牺牲色相去陪一个老瘪婆来换取晋升之路,那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大人入官场三年,怎么还这般天真?”吕布摇头哂笑道:“这出身是官场的一张入门券,也只是入门券,当我入门之后,其实这张券就没那么重要了,真的假的有时候区别并不大,当这道门槛后面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真的,那大家都知道是假的,我还是真的,反之也一样。”
“你知道,我不喜欢骗人。”吕奉先道:“这杯酒喝下,今日之事就算过去了。”
“不错,当狗,就得学会忍!”吕布笑道:“东西拿来吧。”
皇宫里的某些画面,吕布真的不想再回忆。
“现在大人有了朝廷任命,是否立刻起程去临江赴任?”陈冲之问道。
“不急,这要经营一方势力,单打独斗可不够,需要一批人才。”吕布笑道:“另外也需要经营一些人脉。”这边的开局可比当初在三阳县开局强多了,不同阶层出身,有不同的玩儿法,李修德某种意义上打破了武韩的门阀政治制度,给下层人带来上升空间,如果没有自己出现的话,武韩的国运,至少因此能再延续个百多年,可惜,他出现了,玩儿法就得换一换了。
“可有需在下效劳之处?”陈冲之问道。
“想清楚了?”吕布笑问道。
“嗯。”陈冲之点了点头,他跟在吕布身边三年,为的就是观察吕布这种奇特相,两种截然不同的命理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这三年来,他见证了这个男人如何一步步把钱变成名声,如何一步步暗中操纵李修德,若非那李修德杀性太重,他怀疑李修德能打到武都来。
可惜了,这李修德的命理看,也是个不甘人下的,而且戾气过重,杀门阀是吕布授意的,但屠城杀民,显然是犯了吕布的忌讳,旁人看来,是那李修德众叛亲离,但陈冲之却是见识到吕布如何一步步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来整合朝廷力量,促成李修德灭亡,同时还在门阀之间留了个好名。
他不懂这政治权谋,但也看得出眼前这个自称吕布的男子胸有韬略。
他学的是佐术,跟随这位,或许可以让自己成为真正的神相。
“那就走吧。”
吕布起身,在武都逗留了大概一个月之后,才在一众士子以及长乐坊一众姑娘们不舍的目光中,去了临江府。
临江府作为东南七府之一,也是李修德叛乱的主要地区,战后治理是个大问题,这差事算不上好。
不过对吕布来说,这显然不难,尤其是门阀被李修德屠戮一空的情况下,看似还有地方豪族、豪商,但这些家族的底蕴早被李修德掏空了,吕布一上任,就是整治这些人,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就是往死里折腾,不过一年时间,临江府便在吕布的治理下恢复了稳定,甚至民心也倒向吕布这边。
这在很多人看来,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地方刚经历叛乱,很多人家人都死在战乱中,李修德虽然凶残,但在这边的民望却很高,在这种环境中,只是一年时间,就重新收回民心,在很多外人看来,多少有些不实,甚至有人怀疑吕布是为了表现虚报功绩。
对此,吕布没理会,朝中人自然会帮吕布处理这些问题。
不过这一年,武韩最大的事情却不在东南七府,而在割让给越国和兴国的十府之地,在那里,出现大规模暴动,并且迅速组织起来,打进了越、兴两国并宣布自立。
山河印也再度出现,而且一次出现了两尊山河印。
紧跟着,武韩出兵,收复失地,山河印也被送往武都。
然而却在送往武都的路上,遭遇到大批高手的截杀。
武朝西南,孝城。
一辆马车驶入府衙,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色蓑衣和斗笠中的身影在侍从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臣秦歌,参见陛下!”一名五品将领对着一浑身裹在黑袍中的身影躬身道。
“平身。”黑袍身影缓缓摘下蓑衣,看着眼前的将领颔首,竟是本该待在皇宫中的武嫄。
“谢陛下!”秦歌谢恩后,起身从身后摘下一枚木盒:“陛下,山河印便在此处,只是不知为何,两印触碰后,便融合为一。”
武嫄点点头,双手颤巍巍的接过玉盒,缓缓打开,正看到一枚闪烁着莹润光泽的玉印静静的躺在木盒之中。
“没错,就是此物!”饶是以武嫄的心性,此刻也难掩激动,当年陆玄将山河印的秘密公视天下时,是亮出过山河印的,这代表着长生,代表着自己可以恢复青春,无论哪一样,对一个女人,一个成为皇帝的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正想去拿,玉印却凭空飞起。
“何人!?安敢放肆!”秦歌见状面色大变,双手一挥,一杆金枪在手,护在武嫄身前。
“司马爱卿?”武嫄皱眉看着眼前缓缓出现的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司马羡。
“陛下好手段,城中安排一个替身傀儡帮您稳住朝臣,自身却是亲自来到这边陲之地取山河印。”司马羡抚掌笑道:“可惜,陛下就如当年任用女子为官一样,不懂识人呐!”
“阿青!?”武嫄目光一凝,知道自己全部计划的,只有一人,只是这个结果,她不愿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