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青青也有醒来的时候,偶尔睁开眼睛,似乎用了毕生的力量,才努力掀开眼皮,酸涩的像是沾上了浆糊。
“醒了。”
昏黄的光线中,是一张很是俊美的面孔,带着浅浅的笑,嗓音熟悉而又陌生。
你是谁?她努力张了口,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来,该喝牛奶了。”
之后,就有一个吸管放进她的嘴里,酸酸甜甜的液体流入喉头,似乎感觉清爽了许多,她大力地吸着,像是喝掉自己的救命药一般。
“慢点儿,这里没人和你抢。”
她挣扎,想要吐掉吸管,可是浑身一点儿力都没有,困得像是被人捆住了手脚,或者五花大绑了起来,就想试着动一下手指都困难。
“还想睡吗?”那人问。
风青青闭上眼睛喘气,想要启动脑子里每一个所能唤醒的细胞,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睡觉。
“那就睡吧。”
风青青闭上眼睛,感觉手背有一丝丝的疼痛,仿若被扎了针一般,有什么在血管里流动,清清凉凉的,而自己却是越来越犯困,仿若睡神在召唤着她,永远都不要醒来。
累了就睡吧,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这样的你,也许才是最幸福的。
释岩调整着输液的速度,刚开始肯定是要快一些,为了让她尽快睡去,直到她沉沉地闭上眼睛,胸口的呼吸渐渐平稳,浅淡,直至似有若无……
“释岩你疯了,这样子催眠她要到什么时候?”汪教授冲了过来,指着他大骂。
开始几天,他还以为真是这孩子顽皮,或者说痴情,而现在,他只能用疯狂来形容自己的关门弟子了。
释岩冲着教授苦笑:“要不然呢?”
“你还要不然,都一个礼拜了,再这样睡下去,这孩子迟早会让你折腾成傻瓜。”
“傻瓜好啊,无忧无虑的,还听我话,乖乖得小绵羊似的。”
释岩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从窗子外面的,绿草红花,他似乎在真的想象着其间会出现雪白色小绵羊的可能,大概真的是人间仙境了。
“疯子,释岩你真是疯子,你这样子是犯罪
知不知道?”
释岩吃吃地笑:“疯子犯罪可免除惩罚,教授,这女人若真是醒过来,你要替我好好辩护啊。”
“你你……”汪教授已经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判断这孩子的脑袋了,进水了,进了痴情水,而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像是睡美人一般的女孩子,他是想努力给她灌进去忘情水。
他知道他们之间肯定有什么难以言喻的情感,他本该好奇来着,可是本着别人的隐私,自己也就忍着了,自己这二十年不也过来了吗!
岛上的人都知道他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来这里隐居,释岩也奇怪,却从来没人问他,释岩也不问,每个人都似乎不去碰触自己心底的暗礁。
可是今天他忍不住了,这个释岩,简直就是走火入魔!
释岩仍是浅浅地笑望着教授,还是之前那般的阳光,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份清愁。
他说:“教授,这个女人必须这样睡着,才能保证以后活得下去。”
“她如果不会失忆呢?即便你冬眠她一个月她也不失忆呢?”
“我没想让她失忆,我只是在等待,等待时间的流失。”
时间是最好的药,他想,若干天以后,风青青真的完全清醒过来,那已经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什么都淡化了,就连记忆也模糊了。
那些事,似真似幻,也许是噩梦,也许已经淡化得所有人都不记得了,就连重新提起都会让人感到繁琐,也许到那个时候,她会再次活下来,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
释岩上前调慢了输液的速度,仍旧是每分钟十滴,维持着风青青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汪教授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他想抽烟,顺便扔给释岩一支,后者随手接住,两人出了房间,在后院的花园里抽起烟来。
“这里真的很美,释岩,不要再走了。”汪教授望着庭院里的花海,眯了眼睛,说道。
“如果这个人可以留下来的话。”释岩望了一眼风青青的房间,言语间带着少有的沉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成长了许多,不再是风青青口中的毛头小伙子。
她最讨厌的就是不成熟对不对?释岩想到这里,重重地吐了口烟圈儿
,抽烟的习惯,是现在才有的,如果她喜欢,他会学会一切她喜欢的男人生活方式。
“切,没出息。”汪教授嗤笑。
“没有她我活不下去。”释岩惊人般的话,脱口而出。
汪教授哈哈大笑。
也许,在别人看起来是笑谈,但释岩认真了。
以前她爱着那个男人,自己插不上脚,可是很明显地,那个男人给不了她什么,那些承诺般的语言简直狗屁不如,释岩想骂人,却还是忍住了,他该感谢的不是,因为这唯一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让那个人经历了非人般的痛苦,即便心疼她,可还是感到庆幸。
“臭小子,这肉麻的话你该等到你的女人醒来之后向她表白。”
“我会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风青青。”他像是连台词儿一般,目光深沉。
这就是释岩,他誓言要将自己的爱情进行到底!
“教授,有急诊!”护士从前边的诊室跑出来,急急地喊道。
汪教授指了指释岩,“你去,我要抽完这支烟。”
释岩知道教授是个大烟鬼,熄了烟蒂,大步朝诊室走去。
一个年轻的女子躺在病床上,手捂着胸口,望着天花板掉眼泪。
能让一个成年女子痛得哭,说明这病得还真不轻,释岩走过去,伸手搭上她的腕脉,沉稳而有力。
“哪里痛?”他问,看着那个女子的眼睛。
“胸口痛,医生,痛得呼吸不过来。”
“李护士,心电图。”
他随口吩咐道,护士麻利地推过来心电图机,释岩熟练地在女子身上连上电极,规律的曲线便缓缓地打印出来。
“不给我打针吗?医生,我好痛,好痛好痛!”女子哭诉道。
释岩随手扯下电极,看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般的女子,淡淡道:“不是所有病都有药可医的,小姐,你的病在心里,时间就是你的药。”
女子震惊地看着他,不再流眼泪……
“时间可以淡化一切,小姐,你会好的。”
风青青,你也会好的,时间就是你的药,他们之间唯一的契机,便是时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