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
跨过了天台的铁门,走进了这座此时对我来说神秘莫测的白天鹅大酒店似乎专供贵宾使用的电梯里。大婚前夕似乎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血腥,更不像古卷上描写的那样安详。轻轻摸出了衣兜里面这个完全将天台对话录制起来的手机,手指触摸在屏幕上却迟迟未能划开。
电梯一层一层匀速运动,而我的心却像是猛然落到了悬崖之下,又忽然提到了高山之巅。
世上有很多东西一些事物、一些感情都会使人对它心生爱恋,渴望它能再一次出现。然而这些东西和情感往往都只是短暂的:‘孩子喜欢的玩具’、‘女孩喜欢的饰品’、‘男孩幻想的悸动’,它们何尝不像是‘路人怀里的蜡烛’、‘渔人网里的鲜鱼’、‘樵夫手中的斧头’。
一生都在奔波的路人,星星伴随他们经历了无数漫漫长夜,而他们怀中的蜡烛却是唯一能够点亮前方的东西。可每一根蜡烛都总有燃烧殆尽的那一天,为了继续前进,所以他们必须要用新的蜡烛代替;鲜鱼在渔人眼中就是提价的筹码,同样的鱼越新鲜价格就会越高。然而没有永远新鲜的鱼,只有永远撒不尽的大网;樵夫时刻都会惦念着自己手中这把斧头,时常都会拿出来磨砺,让它永远保持锋利。以前总以为是樵夫重视自己的斧头,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离开斧头也能生存下来,只是多年来的劳作渐渐成为了一种习惯。然而樵夫只有一个而斧头却可以有很多。哪一天樵夫觉得哪个斧头不能再用了,就会挑选另一把上手的斧头。至于之前那把,偶尔也只是看上那么短瞬的一瞥。
也许我和荼然的相识便就是这一些情感中的一丝打了结的红线,而我却是一个不得不丢下斧头走出山林的樵夫。
“奇少爷好。”
“奇少爷好。”
“奇少爷好。”
迈着稳重的步伐,带着甘甜的笑意,迎着一声声亲切的问候,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奢华的白天鹅大酒店。
此时的街道似乎不像来时那样熙熙攘攘了,路灯下除了一些急着向家赶去的路人之外,已经无人逗留了。望着远处大路上一辆辆飞驰而去的汽车,心里默默为老鬼祈祷着。
静静站在酒店门前台阶下,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沉闷的鸣笛声...
我缓缓转过了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迈开了脚下的步子。
轻轻拉开了此时已经停在路边白色A6的后车门,依旧坐在了来时所做的位子上。通过车门的灯光,透过后车镜看着驾驶座上满脸得意的花祺博,轻轻将左手架在了车门上,靠在了座位上。本想轻轻地闭上眼睛,而当看到满脸傲慢的花祺博那双骄傲的眼睛时,我忽然觉得有一股有莫名的思绪涌上了心头:
“祺博,等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告诉鸣雨,让他明天最好不要出
来、今天傍晚,东南方红霞漫天,黄历上说明天不宜出行。”
抬起轻握成拳的右手,用微翘的大拇指抹了抹右眼皮,和善的笑意将扎着胡茬的嘴角勾出了尖尖的小角。
“呵呵,那可要谢谢奇少爷了。你放心,你的话语我一定转到。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如果你相信我们花家,明天早晨从奇家庄园到紫家别墅,一路上由我为你保驾护航...”
此时渐渐踩下油门的花祺博轻轻将车内的音乐全关掉了,这一句明显说给我听得话语也一字一字清清楚楚的飘到了我的耳边。眼前这个花祺博似乎远远超过了奇米录,一句十分简单的话语顿时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在了我的脊梁之上。如果我拒绝,那就表示信不过花家,而荼然和那些证据此时还在他们手里;如果我同意,那么明天在奇家庄园猛然让一个花家少爷为我护航,其中的潜藏的‘气味’婶婶那只老狐狸一抬鼻子便全都嗅出来了。看似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却暗藏层层杀机,无论我怎么回答都无法让自己全身而退...
我轻轻地挪了挪踩在车垫的右脚,将身子保持在一个十分平衡的状态,将自己最憨厚的笑脸完全展现在了后车镜中:
“这个问题如果是我决定的话,如果明天你愿意前来,我倍感荣幸;这个问题如果婶婶早已安排妥当,我想为了我们奇、花两家的共同发展,我还是不要去挑战婶婶的权威。”
等我将这一套古代官场最常见的‘避实击虚’吐出来之后,迎着路边的路灯,驾驶座一头红发分外闪光的花祺博脸上那把血刃顿时拧成了一把血红的弯月刀。透过后车镜,我们两双眼睛对视在了一起,虽然脸上都带着和善的笑意,但双方却各有自己的想法。
透过车前挡风玻璃,望着此时明亮的大路上沉寂的气氛,远处红灯下的斑马线前看不到一辆汽车。我这才隐约的感觉到,这辆白色A6走的并不是回到老鬼住所的路线。
还未等我将心头这股忽然泛起的涌流压下,这时只觉得身子微微向前一倾,这辆白色A6停在了红灯下的斑马线前。
“奇少爷,如果有时间的话,有精力的话可以到我们花氏集团给那些只知道拿钱不懂得变通的管理层上上课,每天都能听到基层员工的抱怨声,我都快疯了。每节课五千,时间只需要在三十分钟左右,课时你定,钱不多,还望奇少爷赏脸。”
听到眼前这个一向都傲慢的花祺博这句谦卑的话语,我心头微微一紧,将满是谦逊的表情又展现在了后车镜里:
“难得祺博这么看的起我,等我度蜜月回来的时候,一将手里的事情全部忙完,便一定到全国金融管理最后的院校偷听八个月的课,而后再给你们的员工探讨探讨其中的精髓。你看可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精辟!佩服啊
!奇少爷,开始羽天哥给我说如果让你从政一定会是如鱼得水、如虎归山,当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羽天哥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也不怕你笑话,开始时我将你当做我的敌人,现在想想当时的决定是对的。因为选择敌人时,最先注重的便是他的智慧...哈哈哈...”
斑马线前花祺博这段话语种,我脸上夹带的谦逊逐渐转变为了谦卑,最后剩下的只有卑微了:
“其实我最开始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处世不深的小毛孩,后来跟着琪姐见了世面,而后听羽天的教诲,听多了之后便也会按照他的意思说话了,其他的都不值一哂。”
今晚晚上在这辆白色A6上,我完全将骨子里面的卑贱舒卷开来了。此时我忽然想起了一句不是很有名,却有很多人敢做却不敢说的话语:
‘古今成功之英雄,无一非面厚心黑者。’
“奇少爷,没到这么高调的话语在你口中这么低调的说出来了,而且还让别人无话可说。佩服,佩服啊!对于荼然的事情和今天晚上的鲁莽,我花祺博现在向你道歉。而且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将这个戒子交给你。如果哪一天五路可走的时候,拿着它到花家祠堂,交给一个叫‘樱姑’的老婆婆,她会带你安全离开这里。”
话语刚落,忽然听到一声轮胎与地面的撕裂声,等身子随着车子稳定之后,这辆白色的A6停在了一条两边全是树木,而且没有路灯,伸手不见五指的小路正中央。随后,坐在驾驶座前的花祺博,缓缓转过了脸,轻轻将左手食指上的那个翡翠斒斓戒取了下来。由于花祺博的头发挡住了车前的灯光,此时他的脸是那么的阴暗,虽然不像是奇米录那样狰狞,但此时他缓和的表情却比奇米录更让人恐惧。
花祺博轻轻的将右手握着的这个翡翠斒斓戒子递到了我垂放在右腿边的右手边,阴森的脸颊上幽暗的表情,无形的拨动着别人的呼吸。
我缓缓抬起了右手,轻轻推开了花祺博这只不知为何十分冰凉的右手。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溢出了十八分的和善: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刚才你所说的,现在我一样都没完成,怎么能收下这份重礼。要是到时候我没有完成,即使你不怪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祺博,你还是将这件东西收下吧。等到我将这些事情做完之后,我才有勇气去接...”
“奇少爷,看来你是不准备原谅我了...没办法,看来我是热脸贴到了冷屁股上,活了大该啊...”
花祺博说完这句略微带有丧气的话语之后,便缓缓将身子转了过去,只剩下我这一个左右为难的思绪。
“祺博,我现在想单独见荼然一面,我愿意收下你的东西...”
“奇少爷,东西我现在可以给你,但是荼然估计你是见不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