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铮啊,多吃点。”
林童左手端着一杯酒,右手拿着筷子,眯起眼睛给秦铮铮夹菜,不断夹,直到碗里再也装不下,秦铮铮笑了:“林大哥……”
“铮铮,你叫我什么?大哥?真好,听着真的很温暖。”林童开心的提高了声调,闪亮的目光刚刚触及秦铮铮的眼睛就立刻躲开,这个时候谁愿意触碰心里的伤?爱与不爱,都要散了,还是算了吧。
“是,这样好么?”依旧是浅笑盈盈。
“好!怎么不好?太好了,我一直希望你能将我看做是知心的朋友,你肯叫我一声哥,说明你的内心已经接受了我,是吗?起码我可以在你寂寞无奈的时候说上几句笑话逗你一笑,对么?”
谁说不是呢?林童的话正是秦铮铮心中所想,其实心底早已真正接受了他,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态,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情结,接受了彼此,起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时候,还能骄傲的说:我在另一个空间还有一份牵挂。不是么?
这份牵挂,温婉缠绵却又痛彻心扉,这份牵挂,将会联通两个不同的世界两颗同样炽热却又冰冷的心,不是么?
“那我叫多叫几声吧,我想我要走了。”
终究还是说出了不愿启齿的话,终究还是会离开,痛苦与遗憾,终究还是要选择,林童点点头,轻轻问了一句:“铮铮,准备好了吗?你的心……”
呆了呆,秦铮铮想起刚才吃饭前林童的话:铮铮,准备好了吗?你的肚子……现在是你的心,呵呵,早就准备好了,不是么?淡淡扬起嘴角:“呵呵,准备好了,我的心,我的身体,还有我的梦……”
梗咽着,林童扬起脖子干掉杯中之酒,龇牙一身头咽了下去,眼泪就流了出来,胡乱摸一把,自嘲的笑了:“妈的,辣死老子了!”
“我也喝一杯吧。”低声浅笑的秦铮铮,让林童的眼睛染满了白色雾气:“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用那么极端的方法解决事情?难道除此以外再也无法了?这个世界难道你一点不留念?我都替你伤心,难道你就一点不难过?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店铺离开你或许就难以生存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你走了你的老母亲会不会哭瞎了双眼?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到底有没有?”
说不下去了,林童给自己又倒上满满一杯,一仰脖子又下去了,秦铮铮呆呆的望着林童,半天才说出三个字:“慢点喝……”
“我问你话呢?”林童没理会她的话,继续给自己满上,不过没有喝。
“我没有想过么?当然想过了,只是我无法忘记那张光碟的内容,我无法忘记姐姐跟我说的话,我也无法忘记姐姐死时那血肉模糊的身体,我只能这样,别无他法!”
说的凄凉说的坚决,林童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如此柔弱的女子怎么能说的如此坚强?果然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女子么?闭上眼睛吧,再看下去彼此都不忍说再见,还是算了吧。
两个小时不算短了,如果是无话之人只怕已经感觉过去两个世纪那么漫长,可是这间屋子里的一男一女却因为不敢深谈而放弃了用语言交流。四目相望,都不愿挪开,却又怕即将分手永无相见之日而给彼此伤害太深,匆匆一瞥又匆匆移开关切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潺潺流动的不忍,不忍开口说声:留下来,为了我。不忍开口说:忘了我,为了你自己。不忍移开深深凝注的双眸,却在彼此身上烙上最真挚的情感、带着无限留念逃离了彼此的视线。
不忍爱,不忍相聚,不忍别离,只希望上苍能够怜惜,赐一对忘情之锁,锁上彼此的心,锁上彼此的记忆,锁上那些伤痛,让彼此将心交付那只叫做忘却的筛子,筛去一切烦忧,如果有来生,祈求上苍庇佑,只待来生再续今生不了情……
时间终于停止了黯然的流淌,秦铮铮在林童闭上眼睛一个小时之后,小心用手拨了拨额前的刘海,轻轻说了句:“我,该走了。”
“好。”好简单,不是么?可是只有这样才能了解心中之念,对吗?
“那,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无聊的时候想想我,呵呵……”秦铮铮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林童想到了天真的小姑娘,也是这样无邪的笑颜。
“我送你?”林童起身。
“不!”秦铮铮叫住转身欲走的林童:“不了,我一个人能行。”
“我想陪你到最后……”林童笑了,很凄然。
“我怕……”秦铮铮的脸,惨白,白的有点泛光。
“我不怕,真的,更何况你也需要有人陪着,对吗?”林童的话听着十分荒凉,他的心被冰封住,寒霜被身体蒸发,升华成雾气,在眼前缠绕,冷凝成泪滴,从眼中流淌。
“好,一个小时以后,我给你简讯,你去接我,成么?”秦铮铮第一次用深情的语气说话,也是最后一次了,不是么?林童狠狠的点点头,又坐下,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陪着泪滴一同流淌的还有一句临行之言:“铮铮,走好,我,就不送了,等会儿我去接你。”
没再言语,秦铮铮对着闭上眼睛的林童点点头,转身离去。
听见门咣当一声合上了,林童的眼睛睁开,里面装满了不忍和无奈,这就是静静的相见静静的离开吗?为什么心中早已波涛汹涌?如果说不爱,为什么一颗心此刻已经支离破碎痛彻心扉?如果说爱,那又是怎样的伤之彻骨痛不欲生?爱与不爱都已不重要,言与不言都已是多余,用心,用心交流,这样足矣,不是么?
拿出手机放在手中,再一次闭上泪水涟涟的眼睛,看不出阴晴的脸散发着阵阵哀伤,将整栋房子调成了灰色。
这时候,只能有一个字:等。
一个小时后,林童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调了起来,看看手机,依旧安静躺在手中,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吸引了他的目光,难道……林童欣喜的快步跑去门口猛的拉开门,一张陌生的脸对着他,林童一下愣住了。
“请问你是林童吗?”来人用很快的语速问了一句。
“你找我?”林童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又低头看来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十五分了,秦铮铮你到底在哪里?杂乱无序的心神扭曲了原本还算俊秀的脸。
“不是我找你,我是快递公司的……”来人的话没说完林童就急的有点失态了:“什么东西?那个人叫你快递什么给我?快点给我!快点给我!”
二十分钟后,神情呆滞的林童终于在分别一小时三十五分后看见了秦铮铮,只是此时,无论林童如何呼唤,她再也不会抿嘴浅笑,盈盈而谈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