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候,草木萌动,是可耕之候。
亲爱的珍女士:
小的时候,我的头脑中始终是有一个神,我对自己的同伴声称,这位先生是一个格斗高手,他一个人可以单挑十二亿人,不是打平手,而是可以打赢。在那个时候,衡量一个人的能力主要是看他在格斗方面的潜力。长的大一些我接触到了古装剧,通过这些古装剧我了解了皇帝,记得我创作了一篇童话,哥哥说这篇童话说明我非常渴望当皇帝,当时我的认知里,身为皇帝不是坏事,当渴望当皇帝是非常糟糕的一种心理。很小的时候还发生过这件事,哥哥问我长大要做什么?我说要做科学家、画家、作家……哥哥说什么家都想做,说明我不怎么样。虽然这件事极小,却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极深的烙印。经过反思,我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属于当什么又立什么。别人没有义务照顾我的情绪,别人无须为我的利益负责,这个道理在我三四十岁之后才真正懂得。
对皇帝我一直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我之所以对皇帝的服饰有那么大的情绪,是因为我对画画的热爱,对于擅长画画的人我永远保持敬意。有一件事让我感到非常失落,前几年有一位女士凭借画二十四节气的应景食物而著名,后来我加入了她建立的社群,有一次她在线上接受提问,对我提问却一再回避。其实我特别希望自己的提问能够赢得她的好感,遗憾的是我非但没有博得她的欢心,相反我还在不经意间触犯了她的禁忌。后来我一气之下就退出了她的社群,事后我想为什么不能有更大的耐心呢?但我想如果忍耐可以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事情会不会有积极进展呢?我真的不擅长讨好异性,如果有相关的课程,如果有机会在服务异性的技能上可以更加精进,我会有兴趣。我是有些叛逆的人,同时又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按说保守人士应该不会表现出叛逆,但在今天这样一个讨好女性已成大势的背景之下,保守人士在讨好女性方面的消极表现应该就算有些叛逆了。
以前我对皇帝的兴趣主要集中在服饰方面,随着知识的积累兴趣也开始向外延展,我开始对礼仪有了兴趣。如果放在十年前,礼仪对我而言是非常枯燥的,现在我觉得礼仪如果被不断的重复就会形成传统,传统如果不断延续就会形成文化。树的年轮被称作是纹,它记录着复杂的信息,不同年的年轮深浅不一,而年轮的变化情况或规律就可以称作是文化。唐尧虞舜时代是被《尚书》记录的第一个时代,三代虽然被划分到了一起其实也有显著的不同,三代以下,皇帝作为权力、信仰、传统的象征被保留了二千余年,曾经长期形象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今天的人对皇帝的作用持负面态度,排斥皇帝在今天也成了一种传统,其实皇室也可以与现代文明共存,只是我们当时的条件不允许做到而已。
三年前发生了一件事让我非常心碎,我因为在网上失言导致自己两个社交账号被判了无期徒刑,根据平台客服回应,他们永远不会把我的账号从小黑屋放出来。相比于现在,三年前我过的还是相对快乐的,但那个时候我自己学会了谨慎,但我的谨慎没有精准的每一个细节,是那种大而化之、粗线条的精准。最早注册社交账号是在西元二零一零年,那个时候我是非常快乐的,感觉自己很快就要红了,然后一年、二年、三年、九年,在我的辛勤耕耘之下,粉丝的数量不断增长,特别是成为认证账号之后,粉丝数量几度破千。这个是平台开始了大规模删除粉丝行动,即便如此,我还是踏破了千人门槛,结果我还是低谷了平台的火眼金睛。胡说八道是要付出代价的,可以说在五年前我自己社会休克,三年前我已经社会死亡。
仙人掌应该不能在水中生长,荷花不能在沙漠生长,我感觉自己像沙漠里的鱼一样不合时宜。我现在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开始对畸形小众的文化产生了兴趣,当我来到省城之后在微博上联系过一位女士,对方选择了沉默。很显然,因为不喜欢,威风吹过,池中没有任何波澜。我产生了一种被抛弃的心态,我曾经看到这样一个视频,有一条黑色的狗被主人卖了,狗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嘴里不听发出绝望的叫声,底下的评论对那条狗充满了同情,我知道此刻不会有人同情我。我曾经是一个喜欢在游戏中扮演皇帝的人,我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自己的内心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没有人可以忽视时间的力量,把现在的我和二十年前的放在一起,不难看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长相不同、三观不同,什么都不同。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就如我曾经不喜欢那个时候的我,相对而言,我最喜欢自己应该是西元二零零三年军训之后的第一个星期。
我不想隐瞒我是一个傻子,当时哥哥说把我安排去了六班,当时两个班一个连,所以六班应该在三连,而我竟然去了六连,六连应该是十一和十二班。一开始我对军训充满了恐惧,后来发现比起军训,学习更让人感到恐惧。之后漫长的时间里,我没有在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方面取得突破。对我来说西元二零零三年军训后的第一个兴趣,对我来说就像梦一样美好。退而求其次,我觉得而西元二零零六年后半年也不错,虽然我在那个时候常常感到失落,但我可以隐藏在黑影之中欣赏着眼前的风景,那个时候的我带着一丝失落和伤感行走在诗意的风景中,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树叶,不时还能闻到树叶被焚烧的味道。沿街有卖早餐的商贩,在很长时间我是非常孤独的,我在算命方面的造诣是上天给我的礼物,它让我在短时间内突破了社交方面的壁垒。
初心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家,从小我就称作是门汉大王,在家里我就会特别横,一旦不在家里我就像是一只落魄的丧家狗。在高中毕业之前,我并不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比如我还希望自己在绘画方面有所建树,虽然那只是我的爱好,没有一点基础训练。我还希望自己在写作上有一些建树,那个时候的我是非常骄狂的,觉得做一个名声没办法波及全国的文人是没什么意思的,相比于今天我的表现,也许有人会觉得那个时候的我是非常可笑的,甚至有一点可怜,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知多么蠢,但是我不这么看,尽管我现在看起来又没用又愚蠢,但那个时候我可以藏拙,一般人看不到我的未来,看不透我的底细,那个时候我可以过的纯粹和快乐。
但这也是三十多岁的一个中年人对那个时候的想象,也许在那个时候的我还是有很多烦恼的,也许并不比现在少。今年正月初一吃饺子的时候,我吃出了硬币,打破了我一连大概七八年吃不到饺子的记录,所以我感觉今年自己的运气应该会不错,不过那也是我的感觉。如果说我会有好运的话,最有可能是省作协批准我成为会员,但理智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我提供的申请材料存在硬伤,只要对方的审查足够严谨,我觉得自己不可能获得批准。不过人存在侥幸心理似乎是本性,在我看来那些递交申请材料的人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在八年时间完成八部长篇小说,如果他们在意这一点,我就会成为会员。如果对方在意的是作品的质量,或者更在意获奖的次数,那我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前一段时间我无意间站了一次队,而这次战队让我直接被省青年文学协会负责人在社交网络上加为好友,我感觉这对我是一个有利的因素,不过这样的缘分是非常浅的,不足以支撑我成为省作协的成员。
如果科学的分析,我觉得我被通过申请的可能性是零,如果申请被通过,只能用玄学来解释。我现在太需要来自上天的助力了,这些年我感觉自己一直在逆风而行,好的作品属于众人,它就像是一面镜子,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它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而不好的作品会形成一道无形的壁垒把读者挡在外面,是读者没办法与作者产生共鸣,我觉得我就属于这种情况,一个是我的作品草草完成,做的很不精致,一个是我的生活,我所关注的东西,我的思考,我的三观与众人有些很大的不同。我觉得这是非常要命的东西,如果我在生活中没办法走出那个小小的世界,应该是没办法打破这一层壁垒的。也许我应该关注一下网络游戏,也许我应该花时间看几部网剧,也许我更应该去关注那些受到追捧的网络小说,研究一下它们走红的原因,了解一下它们惯用的套路和模式。
我应该理智的把自己放在科学的光谱之下,而不是把自己置于玄学的阴影中。等到我确认自己没有被批准成为省作协的新会员,也许我应该使用某种形式来洗一洗自己的霉运。如果奇迹发生,我竟然被批准为省作协新会员,我应该好好的庆祝一下,首先应该会在协会的群里发红包,其次我会用适当的方式奖励自己,比如买点酒。等到去办证,在省城我会特别的方式记录这一时刻。当然即使我没有被批准成为省作协的新会员,我也会安排类似的活动,只是时间上会有差异。大概三年前我曾经在社交网络上声称,十年之内,我会成为省作协大院的主人,这当然是不太可能实现的愿望,我也曾希望自己有机会去省图书馆开一次讲座,这当然也不太可能,但如果梦想成真,我死而无憾。
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人世,我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我将带着无穷无尽的遗憾与这个生活了三十多年的世界说再见。如果我被批准为省作协成员,我的墓碑上就可以说我是一个作家,一个不知名的作家。如果我指的拥有墓碑的话,在我们单位有一位女同事很多次指责她丈夫那个没用的弟弟,每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我都感觉像是在指责我,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要提醒自己一定与哥哥保持距离,父母在的时候,兄弟在,父母不在了,兄弟也就没有了,这必须成为我坚定的信念,我不希望自己对哥哥有过多的期望,如果我有了这样的期望,那就是上天把我带离这个世界吧!我想父母对我们兄弟一定非常失望,比如父亲用了哥哥的钱,他一定要还,我要习惯父子之间关系越来越生分这一事实,我很可能注定孤独终老,注定晚景凄凉,我如果多活一天,就要多活出一点可能性。
对于一个有家的男人来说,摆在面前的第一道难题是解决与配偶之间的关系。这一道题实际上就已经考倒了大多数男人,在配偶之间没办法好好相处的家庭,孩子能健康成长大概就是个笑话。很多人会指出,在很多问题家庭也出过许多不错的孩子,在很多看起来很幸福的家庭,也在培养孩子的时候出了问题。一般来说配偶之间相处特别和顺的,看起来就很幸福了,对于教育下一代来说那只是走完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教育是有规律的,必须有耐心去发现它,因循它,才能够让孩子一点点具备抵御风雨的力量。在幸福的家庭,孩子被保护的很好,反而把孩子养废的例子也不胜枚举。受过伤害的孩子有可能会表现的更坚强,但如果让他自己选择,很少有人自觉的去选择承受那些伤害。
去年我听到过很多学生轻声的新闻,围绕着这些新闻发生的评论很有意思。大多数人指责这些轻生的人抗打击能力差,总结原因是因为他们被打的太少。这种说法完全是胡说八道,据说某位学生因为在教室打扑克牌触怒了老师,老师就请了家长,家长也被激怒了。当时那位学生站在楼道里,家长上去就是几个耳光,一边打一边骂。打完了还不解气,折返过去继续打。最后这位学生一气之下跳楼了。你只要一看这位家长打人的熟练程度,就不难看出他绝对不可能是第一次打孩子,而是习惯性操作。既然这孩子经常挨打,为什么没有被打出抗打击能力呢?也许那些家长的反应正是那些学生选择轻生的原因,每个家长都希望自己被孩子尊重,但很少有家长反过来去想自己,或许应该尊重孩子。
生活中想要被别人尊重的人有很多,而知道尊重别人的人却没有那么多。无论是在社会上还是在单位,你都有可能面对因为利益冲突而日益紧张的人际关系。观点之争,归根结底是利益之争,只不过有的利益近在眼前、触手可及,有的利益暂时看不见摸不着,可以把它理解为对利益的一种预期。谁要是阻碍你拿到你早已经锁定的利益,那个人理所当然应该是你的敌人。有人曾经说过,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过去三观不合的人,会因为利益的变化彼此达成共识,共识越多彼此之间的契合度就越高。过去三观契合的人,会因为利益的变化而反目成仇。如果你看重友情,只能说明你太过于单纯。如果你不能给别人带来利益,别人是不会把你当做朋友的。如果你阻碍别人追逐利益,你很快就会从别人的朋友名单中被剔除出去。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你真正的朋友,只有利益与你一生相伴。你越是能够聚集大的利益,你的朋友就越多,你能够拒绝的利益减少,你的朋友就随之减少。
话说的难听一点,铜臭如同大粪,朋友如同苍蝇。大粪堆积的越多,苍蝇也就会越来越多。大粪如果被铲除干净,苍蝇也就会随之消失。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想必你一定不会开心。但我觉得诚实不是什么错,虽然我曾经因为说实话而招致很多人的厌恶,可我还是不愿意用谎言去取悦别人。亲爱的珍女士,我必须向你真诚的表达歉意。过去我在你的面前表现的非常糟糕,但我相信这已经永远的成为了过去,你已经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对于我来说,你现在就像是挂在天边的明月,又像是写在梦里的诗歌。是镜中花,是水中月。又真实又虚幻,有时候通过你,我能够看到自己的初心,能够看到自己一路走来的轨迹。是什么让我走上了一条歧途?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我才有机会接近梦想。
那次在省城给人家发照片被拒绝之后,我也曾经尝试联络另外一个人,可一看人家的条件,我就自己把自己淘汰了。这些年我作为一个人的体面,已经没有办法维持,我所说的体面是一种真实的东西。我无意用谎言用打肿脸充胖子的方式来装饰自己,我不要那么虚伪的活着。所以每当哥哥在人前替我说大话,都让我感到恶心,在我的理解看来,那都是对我的一种羞辱。可我也无意去反驳,对于早就已经碎了的自尊心而言,那又有什么必要去维护它呢?去年底打破维持多年的惯例去了哥哥家,这件事应该让我感到难过。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那是唯一一次是最后一次。对我来说去那儿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我与姐姐的关系已经与路人没有区别了,我应该为此感到欢喜,感到高兴。
这是最好的结局,她不用担心我去找她的麻烦,随着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生分,我大概也没有脸去找她的麻烦。把兄弟姐妹处成路人是我最真实的愿望,正所谓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是我的愿望,又何尝不是人家的心愿呢?我的脸如果足够厚实的话,还有可能从中谋到好处,对于别人而言那是净损失。所以如果家境贫寒,就不要想着去攀附各种亲戚,对于结婚我的兴趣也不大。自从我养了乌龟之后,我从乌龟的身上学到了很多智慧,我觉得乌龟是一种非常美好的生物。虽然我没有坚硬的壳,我仍然可以像他一样躲在一个谁都注意不到的角落偷偷的活下去。也许将来会有那么一天,别人会在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发现一具遗骸。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姓名,更不知道他的生平。那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对于他的一切都是空白。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自然死亡,他生前没有遭罪。
对于未来我会感到恐惧,害怕卧病在床,害怕大小便失禁,与其这样不如死的干脆一些,可我过去那么多年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我不是一个干脆的人。我担心自己会腆着脸给别人添麻烦,宁可忍受别人的冷言冷语,也要活下去。如果上天对我还有那么一点仁慈的话,就不要让我活得那么屈辱,不要让我死的时候那么遭罪,如果上天对我还有那么一点仁慈的话,就让我维持最后一点做人的体面。曾几何时,我因为写书过于疲惫,担心自己会猝死。如果我真的就那么离开了,我也会担心,因为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处理好。比如我电脑里的一些影片应该被删除,我的一些私人物品也应该被销毁,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的维持我在别人心中的正面形象。不过话说回来,对于一个死人而言,体面这种东西还重要吗?流芳千古与急臭万年,有什么区别呢?
此致
敬礼
你的朋友陶唐
新丰九年正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