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霜儿猫在老松树上一下午,也不曾见观月楼内有任何异动,更是没有看到蒋令儒走出观月楼半步,连晚饭都是仆从拎着食盒送进去的。
常霜儿细心,看到那仆从一左一右拎着两个食盒,分明不是一个人用饭,她心中就是一动。
而观月楼内越是平静,她就越发觉得那里藏着什么大秘密。因为昨天她花了一天的时间,将储英山庄溜达个遍,也向好些人打听过。最后她基本可以判定,她的冉公子自从那晚进了观月楼,就没有出来过,并非象蒋令儒对外宣称的那样,因为容毓飞家中有变,随他离开了。
天已经黑下来了,常霜儿缩在树枝之间,又冷又饿。可是她有一种预感,明日就是盟主选会,蒋令儒却将自己关在观月楼内一个下午,其中必有猫腻。
果然!就在储英山庄的晚饭时间结束后一个时辰左右,观月楼内走出来一个男子,一身玄衣短打扮,腰间佩剑,一看便知是蒋令儒的属下,而非观月楼的仆役。
只见他出了院子,一边往外走一边四下里逡巡着,不一会儿就出了常霜儿的视野,走远了。
半个时辰以后,这男子却又回来了,匆匆推开观月楼的院门,进了院子后,直接往后堂方向走去。
男子进去后大约又过了半时辰,从观月楼的后堂方向走出来一个人,常霜儿定睛一瞧,正是蒋令儒!
常霜儿一下子来了精神!在树上一挺脊背,差点因为腿脚麻木摔了下去。她赶紧扶住手边的树枝,稳了稳身形。再看向外面时。就发现蒋令儒已经开了院门,走了出来。
常霜儿惊讶的发现,蒋令儒的怀里,赫然抱着一个人。那人虽然被一床锦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但依身形长短来看。她判定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她地冉公子。
看那人软趴趴地任由蒋令儒抱着,便知道是被蒋令儒下了药了。常霜儿心中一阵狂怒,差点儿从树上跳下来。上去将她地冉公子抢回来。
她握紧手边的松枝,努力深呼吸几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知凭她的单薄之力,根本无法救人脱险。
待蒋令儒抱着人走远了,她才悄悄地出溜下来,远远地跟了上去…
第二日清晨,常天华终于见到了自己失踪了一夜的女儿。他那因为整晚未睡而挂着青眼圈的面庞顿时阴沉下来,斥问常霜儿道:“一个女儿家彻底不归!劳动你师兄们找了一个晚上。你自己说!你到底去哪儿了?”
常霜儿有些恍惚地样子。抬起头来想说什么,看了看她父亲那懦弱的样子,又止了话语。“你…”常天华见女儿不理他,瞪着熬红的眼睛更加生气了,“自从来了储英山庄,你越发没个样子了!我还能由着你胡来吗?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们马上离开!”
“爹!”常霜儿上前抱住常天华地胳膊,撒娇道,“我是听人说储英山庄后山林中有一种山鸡,羽毛生得光华灿烂。取了来做饰品可好看了呢。我就独自去那林里寻山鸡去了。不想在林子里转迷了路。夜晚又黑,我怕越转越远。就寻了一处守林人的窝棚猫了一晚。我现在又冷又饿,您老就不要再责怪我了!”
常天华被女儿抱着手臂,脸色一下子软下来了:“你想要什么山鸡羽毛,不能让你师兄去吗?大姑娘家家的,自己就跑到山里去,遇到歹人怎么办?”
象征性地教训完这一句,赶紧吩咐旁边的弟子去给常霜儿端碗热粥来。
“谢谢爹!”常霜儿笑得憨态可掬,“等我喝了粥,我们一起去看那些人比武选盟主吧。”
就在常霜儿喝粥的当口,储英山庄内的诸路英雄已经陆陆续续地出了庄子,往校练场的方向去了。三日前的那场群英会,大家都是有说有笑、客客气气地,校练场上的气氛一团和气。
今儿可就大为不同了。校练场上如三日前那般,布置得严整隆重,旗幡招展。可是到场地各门派各怀心事,都是一脸戒备地神情,气氛不免有些紧张。
校练场的入口处,那铁掌帮的沙帮主遇上了七星谷段简鹏,很不屑地冲他一仰头,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单音:“哼!”
段简鹏却浑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摇头笑笑,便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辰时刚过,人已经基本到齐了,众人却仍不见现任盟主蒋英泽的尊驾。就在大家的窃窃私议声中,蒋令儒率储英山庄的一队弟子气势煊赫地走进校练场,直奔正东主位,站定后,将手中的一个红锦包裹往桌上一放,抬起他长方形地大眼睛威严地扫一圈在场众人。
“家父今晨本打算亲自坐阵比武现场,可是刚才出门之前,突然咳血不止,实在是体不能支。只好将盟主印交与令儒带至此处。”蒋令儒说到这里,解开那个红锦包裹,伸手拿起里面地一枚硕大的古玉印玺,向众人展示了一下,“盟主之印就在这里,一会儿地比武场上,哪位英雄胜出,令儒就代替家父,当众将此印授予他,从此他就是我武林的统领了!”
那枚古玉玺一亮,立时引起了这些江湖中人的一阵兴奋。大家纷纷睁圆渴望的眼睛,巴巴地盯着那枚玉玺瞧,初闻蒋英泽不能亲临选会而产生的疑虑,瞬间就被盟主宝印的光辉击散了。
蒋令儒很满意这玉玺所起到的威慑作用,将它又小心地放回红锦缎子上,朗声说道:“时辰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就开始吧!”
本来群英会那日,决出了十五名胜者。如今因为容毓飞的突然离开,又因为段简鹏纠集几个门派力挺蒋令儒。自己放弃争选资格。因此真正参加今日较量的,只剩下九个人。
比武司仪捧出一个签筒,里面置有九枝签,标有甲乙丙丁的签各两枝,九人各自抽一枝。以决定自己的分组。九枝签中,有一枝是轮空签,抽到此签地人。将不参加分组比试,直接与分组比试中地胜者较量,决定盟主之印的归属。
规则倒还公平,众人没有意见。蒋令儒示意司仪抱着签筒按照从左往右的顺序,由座上的参加比试者抽签,剩下的最后一枝签,便是蒋令儒地了。
抽到签的人按签上所标示的文字喊报自己地组别。前八位抽签者抽到的均是分组签,通过报出签上的标示,已经两两分为四组了。可想而知。那最后落到蒋令儒手中的。便是轮空签了。
众人有些妒忌与羡慕,因为毕竟轮空签是直接进入最后一场比赛,角逐盟主宝座的。可是签是由他们先抽的,只能怪自己没那么好的手气,不平一阵子,也就罢了。
按照分组情况,在比武司仪的主持下,一场盟主选战拉开大幕,正式开场了。
就在这个储英山庄里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在校练场上地时刻。庄内观月楼外。有一人身影轻轻一纵,掠过那红砖碧瓦地墙头。飞入了观月楼的院内。
你道是谁?正是被困石室两天的容毓飞!
那蒋英泽恨死了折磨得自己奄奄一息的蒋令儒,断定他是个妖孽之人,不知施了什么法术,占夺了他儿子的身体。杀子之仇,喂毒之恨在他心里如烈火焚烧,偏偏他却被那个芙蓉膏所害,肢弱体衰,已经是油尽灯枯,只勉强撑住一口气,哪里还敌得过身强智能蒋令儒?
于是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容毓飞的身上。当他得知容毓飞中了蒋令儒的阴谋,被囚进石室之内,终于在受蒋令儒挟持一年多之后,鼓足勇气,忍住瘾发时那种涕泪横流、万虫噬心的痛楚,断然拒绝与蒋令儒合作,不再做挑拨武林人自相争斗地事情。
蒋令儒拍案翻脸,将他囚入了石室之内。这一惩罚在他地预料之中,也正是他所希望的。
那上下两间石室位于储英山庄地东面山背坡上,是蒋英泽当年亲自带人掏挖出来的,只为囚住被中原武林围攻击败的苗疆东莲教教主与他的得力副手。这两间石室防卫周全,机关重重,又掩在一片松涛林海之间,除了蒋家人与少数几个心腹之外,几乎无人知道它的位置。
蒋英泽料定自己如若不肯听从摆布,蒋令儒一定会把他关进这个外人找不到的地方。
果不出所料,他被关进了两间石室的上面那层。
在他的安排指引之下,容毓飞终于赶在今天早晨,凿开了那隐藏有机关的石墙,旋动按钮,打开石室的暗门,冲了出去。
容毓飞出去后,反而是守在石室门口的守卫没有防备之下,大吃一惊。容毓飞一掌劈晕他,在蒋英泽安排的心腹手下的接应下,顺利出了这处石囚牢。
本来依蒋英泽的安排,他应该第一时间奔赴盟主选会的现场。可是容毓飞心里牵挂江月昭,就按照向蒋英泽打听到的消息,先直奔观月楼而去。
从他翻入观月楼的院内,一直到进入后堂,找到那个作为开启地宫大门暗钮的金佛像,一路上毫无阻拦,也没有守卫。
他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为探究竟,他还是旋动金佛,启开地宫的大门,闪身而
果不其然!地宫内空空如也,别说是人了,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找到。
容毓飞只觉得心头火“噌”地烧了起来,旋风般地奔出观月楼,直扑校练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