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你怎么不去?”三叔叼着烟,看着怀里面带潮红的女人,轻声问。
女人被问的一愣,她低声嘀咕道:
“老张家最小的儿子都结了婚,本应该是件好事儿,可是我一想到四小子他三哥还没结婚呢,我又有点不开心。”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她生怕这样“明显”的催婚惹恼了三叔,可是她又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毕竟最近老四大婚,三叔的事儿也做成了一大半,他心情正好,也许真的趁着这股子高兴劲,给自己娶了呢?
三叔低头去看怀里的女人,但是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睛,只是看到了她的头发,三叔深吸了一口烟,说道:
“你想结婚了?”
“那要看你想不想了。”
“你要是想结婚,那只能是跟我,可我要是想结婚了,选择却不只有你一个。”
三叔面无表情的说道。
三叔将自己拉到了一个更高的维度企图对面前的女人实施降维打击,这是一句十分挑衅的话,这句话无论女人怎么接都不对,若是女人同意三叔的说法,那就证明是自己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他,而且也默认了三叔在外面有着别的女人,可若是女人否定的回答,那就说明了女人也不止三叔这一个选择,可像三叔这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怀里的女人跟其他男人有染呢?
女人并没有因为三叔的为难而恼怒,反而轻笑了一声,抬起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三叔,说了一句让三叔对她好了一辈子的话:
“要是结婚,我只能选你;要是逢年过节替你去牢里看看二哥的,你只能选我。”
这是个极具智慧的女人,她清楚的知道三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更加清楚的知道三叔这个平日里的铁血硬汉的软肋在哪。
三叔的软肋就是他的家人,他的兄弟姐妹,张家全、二哥。
其实三叔对家里的贡献最大,对张家全也最为关心,但是之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很少长时间跟张家全呆在一起,就是因为三叔无法面对这个孩子。
血浓于水,张家全是自己亲妹妹的儿子,自己的亲侄子;可是张家全的父亲,那个混蛋抛妻弃子,逼疯了自己的妹妹,让家全变成了孤儿,更加难以收场的,自己的二哥亲手杀了他!对于张家全而言,二叔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三叔虽然没上过什么学,但是他是个极其聪明且理智的男人,他知道随着张家全越长越大,这个秘密迟早会暴露在他的面前,而到了那时,张家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一颗可能会将整个张家炸的家不像家的炸弹!
此时的三叔明白,怀中的这个女人注定将是自己的老婆,而她说这番话的意思,一来是告诉三叔,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女人,二来也是向三叔表明真心,自己愿意跟三叔一起扛起这一切,如此这般聪明体贴的女人,试问哪个男人会不动心?三叔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虽然没说话,但是这已经足够表明心意了。
......
1997年九月三十号,国庆节前夕,三叔的驾校和并购出租车公司的计划开始出现问题,前面的诸多事宜,三叔通过人脉和财力已经打通,最后虽然已经没剩下几个竞争对手,但是剩下的,就绝对是硬骨头!
90年代末期的东北,国有企业改革,一个个大型的国营工厂倒闭,东北所有老百姓的生活都苦不堪言,父母失业在家,孩子在外面成了小流氓小混子,这已经是当年东北人民的常态。
在那时,开出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好营生!
三叔就是要将我市的最后一家出租车公司收购,从而形成彻底的垄断,这最后一家出租车公司的老板绝不是善茬,社会上的人叫他东哥。东哥出来混的时间远远比当时年仅三十的三叔多得多,在他眼里,三叔是个晚辈,而这个晚辈此时却要在他的太岁头上动土,这自然是这个老流氓最不能忍的事情!
三叔并没有将东哥放在眼里,即便东哥再能打,兄弟再多,他充其量就是个流氓,七八十年代的那一批老混子里,要么进去还没出来,要么是早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么此时已经是残疾,坐在轮椅上或者躺在ICU的病房里,三叔太了解这些老混子在想什么了,他们为名、为面子、为兄弟义气而出头的那个年代早已经过去了,此时的社会,已不再需要他们的江湖侠义,现如今的社会,谁的腰包鼓,谁说了算,谁跟上面说得上话,谁混得开!
他只是个地痞,而三叔,是真真正正的黑社会!
之所以三叔一直忍着没动他,是因为当时国家正严查黑社会性质犯罪,三叔可不想被当成典型抓起来!
三叔当时对东哥是一忍再忍,不断地抬高自己的出价,可是东哥丝毫没给他面子,甚至有几次差一点对过去谈判的人动手,那时候三叔整日在家摔东西,被这个老一代的流氓头子气的不行!
可是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到,事情的转机,竟然就出现在了1997年的国庆节,而这件事情的最关键人物,居然是张家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