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间有风声和水流,可安静的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你不是,死了么?”伊雪稠忍不住问道,可话说出来,她就觉得自己蠢了。
要是死了,如何会出现在这?
而且,现在这个时候,她当然不能开口,因为彼时给眼前这人用毒、折磨他的正是自己。
可越是这样,伊雪稠越是觉得惊惧,一个光是身上剧毒就该必死的人,为何还能好端端地出现在这?
更别说,对方刚才所施武功,连杀两人,分明不是有伤的样子。
猛然,伊雪稠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让自己心底透凉的猜测。
“你,才是真正的云阁昌?”裘老大咬牙,恨意和惧意皆有。
这似乎是最合理,也是唯一的解释。
他们都见过云阁昌,并且将之从云家劫出来,现在,面前这张与云阁昌一模一样的脸,本该在两天前就被埋在后院的树下。
想到这,裘老大忽地愣了愣,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靳鹰?”他一下瞪大了双眼。
因为在之前,埋葬眼前之人的,正是靳鹰!
“他?”沧桑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屑,“一个无名小卒,他算什么东西?”
裘老大嘴唇动了动,身子不由朝后退了退。
因为从刚才来看,自己并非面前这人的对手。
“你,真的是云阁昌?”付吟霜忍不住问道。
对面的人看了过来,似是笑了笑。
“觊觎埋骨之地的人从来不少,老夫手里的秘钥,就像是一块引狗的肉。”云阁昌笑着说,“无生教的小娃娃刚学会飞,就想来吃肉,老夫怎会没有准备?”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故意如此。”付吟霜蹙眉,“可为什么?”
云阁昌淡淡一笑,“老夫手里,只有一把秘钥。”
付吟霜一愣,明白了。
云阁昌也一直觊觎着无生老祖的埋骨之所,而若不是他出事,血衣堂的人也不会来,那另一把秘钥,也就不会送上门来。
至于血衣堂为何会知晓此间之事,她也是很快想明白,一个人,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商容鱼。
如今执掌无生教的圣女,当她算计此间,知道云阁昌的秘钥已经落于主上之手,她才会让另一把秘钥出现。
但谁也没想到,云阁昌竟然早就准备好了替身。
可付吟霜依旧有一点想不通,秘钥既然是真的,两把秘钥合一,也的确能打开埋骨之地外的那扇墓门,那对方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现身?
他不应该是在自己等人进墓之后,或是触动机关,或是得到了墓里的东西,甚至于是跟商容鱼斗得两败俱伤之后,才现身坐收渔翁么。
“女诸葛也会想不通?”云阁昌摸了摸自己灰白的胡须,笑了笑。
只不过,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如此抚须,除了诡异和恐怖外,再无其他形容。
“过奖了。”付吟霜说道,“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虽在那人身边出谋划策,甚至一直以来,底下的人都认为许多计策都是出自她手,可实际上,她知道,自己只是执行者,连帮那人做决断的资格都没有。
或者说,是对方没有给过自己这个机会。
女诸葛?付吟霜听后,只有自嘲。
云阁昌道:“你觉得,我应该坐收渔利?”
付吟霜点头。
“那你可就太小看你们那位主上了。”云阁昌在提到那个人时,也不由地凝重起来,因为饶是以他的心计和城府,每每想到那个人,都觉得棘手且沉重。
要非常小心,才能不露出马脚,而自己的布置,更不能让对方察觉一丝一毫。
“没有他,我甚至找不到埋骨之地在哪。”云阁昌说道。
付吟霜一怔。
“不相信?”云阁昌笑了,“说起来,连我自己都不信,一个守墓人,竟然还不知道墓地在哪,这多可笑?”
他笑着笑着,脸色就阴沉下去,“我只知道埋骨之地在梁州城,可找了半辈子,却一无所获,哪怕我手里拿着开门的钥匙。”
“但他找到了。”云阁昌说道:“你们的进展我很清楚,门果然是打不开的,但我发现,他似乎对此并不急切。然后我猜,他应该是发现了新的秘密。”
“秘密?”付吟霜忽然想到了那人站在窗前,把玩那两枚秘钥或者说是令牌时的场景。
“看来你也不知道,不过,已经有了怀疑。”云阁昌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
付吟霜听后,脸色微变,不过,眨眼便如常。
“就算如此,你现在也找不到主上。”她说。
“所以,我才来找你们。”云阁昌说道:“他这种人,是不会这么简单就死掉的,而有你们在,不用我去找他,他会来找我。”
一旁,裘老大脸色有些不好看。
似乎,在他们这些人里,所有人都笃定那人还活着,而且一定会出现。他不觉得是自己兄弟做错了,反而像是,这些人疯了。
所以,他决定逃。
但云阁昌一直在暗暗戒备他,毕竟,场间也唯有对方能对他造成威胁。
是以,在裘老大想逃的时候,云阁昌不惊反喜。
一个生了退意的人,便失去了斗志。
裘老大转身欲逃,云阁昌却早早打出了一掌。
本是要逃的裘老大心底一惊,急忙闪身去躲,可没想到云阁昌这只是虚晃一招,真正杀招是隐藏而来的一抓。
裘老大想要拼命已经晚了,再加上他在地下一番苦战,逃出来后气力还未恢复,根本没有躲过。
云阁昌一抓之下,直接抓碎了裘老大的肩胛,后者一声惨叫,下一刻便被割断了喉咙。
血飞溅而出,付吟霜觉得脸颊上一热,她反应过来,连忙去擦,眼中只有恶心。
云阁昌收手,转身,而这才让人注意到,他的手上带着好似勾爪的奇门暗器,不易察觉,却暗藏锋芒。
岭西三鬼先后便死于此人之手。
“他在哪?”云阁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