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务的日子是闲适的,同时也是无聊的。我在圣光礼拜堂待命了一个星期,可幽暗城那边却始终没有给我下达任何一项命令。或许我应该自己找些事做,可是在这荒芜的东瘟疫之地,危险至极的环境中,我还能干些什么呢?

不是我怕死,而是我觉得,这无尽的战斗,已经令我心生厌倦。呵呵,一个厌世的亡灵,听起来像是诗歌里所说的一样凄凉。

今天的早上银色黎明救济了一支路过的四人部落冒险者小队,当时他们的一个队员跌入魔刃之痕而前往营救时却陷入了软泥怪的包围圈,幸好在危急时刻银色黎明的巡逻兵路过及时解了他们的围。混战过后他们伤痕累累却依然乐观,队伍中的一个巨魔猎人为了表达对救兵的感激之情甚至还跳起了节奏感十足的舞蹈。

“我们都是厌倦了战争才跑到这块不毛之地的。”为首的牛头人坐在我旁边,看着三名队员与银色黎明的卫兵们打成一片。“做佣兵的日子也挺适合我们这些曾经的军人,毕竟在这片土地上杀的更多的是死人,而不是联盟。”牛头说着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苦笑:“与其继续那场毫无意义的战争,还不如亲临瘟疫之地与邪恶的天灾作战。这个地方让我们觉得,自己的战斗是有价值的。”

是的,无论是寒冷的奥特兰克山谷,富饶的阿拉希盆地,还是军事要地战歌峡谷,那些永无休止的杀戮都没有给我们带来什么。我也同样憎恨这场本不应该发生的战争,但我们已经被卷入了命运的旋涡,谁也无法摆脱。只有在瘟疫之地,危险的天灾控制区,我们才能在面对天灾的战斗中感受到一股力量,信仰的力量。尽管这里没比战场安全多少,可最起码,我们不必再因为杀人而被杀,因为被杀而杀人了——如果杀亡灵不算杀人的话。

“我叫塞缪尔·林风,来自月光林地。”牛头人摇了摇自己的鼻环,然后做了自我介绍。“您是一位德鲁依?”憨厚的牛头人点了点头:“我有几位同僚在这里做着有关净化瘟疫之地的研究,我想来看看他们的进展如何了。如果他们需要帮助的话,我也可以顺便尽一点点绵薄之力。”“他们几个呢?看起来他们像是来这里探险的。”我看了看风尘仆仆的其余三人,从他们的打扮上大致可以猜出,那个正在跳舞的巨魔是个猎人,为他伴舞的兽人是一位术士,而站在一边,捂着嘴小声笑着的明显是个亡灵牧师。

“很奇异的组合是吧?”憨厚的牛头人笑了笑,“我自己也仅专注于平衡之道,因此我们的队伍中总是缺乏一位能够牵制敌人的战士。这也是为什么这次我们在魔刃之痕被软泥怪打得措手不及。”说完他看了看我身上的铠甲,用带着询问的语气说道:“您看起来像是一位战士,请问是否愿意……”“抱歉,我一个人习惯了。”我摇了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啊啊,是这样啊。”牛头人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而是转过头,深邃地看着远方。“看见那片天空了吗?永不熄灭的战火将它染成了红色。在整个瘟疫之地,那是污染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

“斯坦索姆?”神经突然一紧,我感觉到脑海中似有什么不安份的东西准备复苏,可当我努力寻找这股冲动的来源时,它却开始若隐若现。“你也知道那座城市吗?”“我……可能吧……”联想到“复活”之后的记忆,唯独那个目睹王子杀死男爵的情景,至今仍定格在我的脑海之中。“抱歉,看来我勾起你不愉快的回忆了。”牛头人略带歉意地说道。“不,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头疼……”我捂着脑袋,脑海中一片混沌。“被遗忘者们通常都会失去生前的记忆,这很正常,瘟疫药剂对大脑的侵蚀本来就是毁灭性的。”牛头人关切地看着我,为我解释道。

“但是……这些碎片貌似都还在……我只是……”我搞不清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知道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正蠢蠢欲动,巫妖王的法术依然在我的身体中起着作用,抑制着我的回忆。“或许你在生前在那儿待过。”“或许……我应该回去一趟……”“恩?”牛头人有些惊讶地看着我抬起头,目光直指远方那血红的天空。在那座死亡之城里,我或许可以找回自己的过去,无论它有多么不堪回首。

“我决定与你们同行。”我站了起来,收掉迷惘,留下的只有坚定。“这是我们的荣幸,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牛头人看着我突然的转变还是有些担忧,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从现在起我们各自做好一切准备,今天中午在飞行点集合,出发前往斯坦索姆。”“好吧,”牛头人点了点头,看着他的同伴们,“我会告诉他们的。”“谢谢。”我说完,便转身走开。

中午,目标,斯坦索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