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儿跪倒在地上,哭着求饶:“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错了,奴婢只是前儿偷偷吃了老太太吃剩的一块子点心,奴婢再也不敢了!请老太太饶命啊!”曲儿哭得很是伤心。
孙老太太呆在了当场,这是怎么回事?大夫到底在骂哪一个啊?
迎春在里间早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她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让薄太医来了真是再好不过了。迎春心里打定了主意,此后一个月让薄太医来一次,薄太医真是极品人才啊。
孙老太太并没听到迎春的笑,她心里还存着疑,孙老太太望向孙绍祖,“祖儿,太医怎么恼了?”
孙绍祖的脸上说不出是喜是怒,他对孙老太太说:“母亲没和薄太医打过交道,薄太医他……他,嗯,有些与众不同,但是医术是没的说。”
小东此时已经拉住了薄太医的手,“老爷,我在这呢。”
薄太医凑近了小东,仔细的看了下,然后瞪大了眼睛,“才儿你不是在门口么?怎么一会儿子就窜到我眼前了?你小子跑别人家里耍得什么?”
小东小声说:“老爷,您快别说话了,孙大人请您来给孙夫人诊脉的,我扶着老爷过去罢。”
薄太医甩开了小东的手,生起了气,“哪个用你来扶,我还没老糊涂到分不清人呢,你给我仔细瞧着,我是怎样给孙夫人把脉的。”薄太医说完,大步走到孙老太太身边,施了一礼,“孙夫人,老朽给您把脉了。”
孙老太太被唬得直往后退,双眼惊恐的望着薄太医,一边叫着孙绍祖:“祖儿,这位太医是何意啊?”
孙绍祖连忙把孙老太太挡在身后,笑着对薄太医一躬身子,“薄太医,请这边请,这是家母,里间的才是我拙荆。”
“哦,”薄太医灰暗的脸上有些微红,对着孙老太太又施了一礼,“老夫人多多包涵,我是没看清,一心急着给孙夫人把脉。”
孙老太太这才缓过一口气来,“无妨,请太医去里面为我家媳妇瞧一瞧罢。”
薄太医哦了一声,再不敢乱走,在孙绍祖的陪同下走进里间。进了里间,薄太医问孙绍祖:“尊夫人在哪里呢?”
迎春早就笑倒在床上了,她见薄太医进来,笑着对薄太医说:“薄太医,您猜猜我在哪呢?我是在您身后,还是在你左边呢?”
你猜猜我在哪里?这话是多像孩童在躲猫猫的玩耍之话中,此时却用在了当家主母和太医的对话间,这着实让屋里的所有人忍俊不禁。
司竹几个丫头遮着嘴笑,孙绍祖瞪了一眼迎春,“别淘气。”然后孙绍祖让过来薄太医,“拙荆在这边,太医。”
薄太医马上走到迎春这边,孙绍祖拉着薄太医的手,然后又牵过来迎春的手腕,交到薄太医手边,“拙荆在这里,太医。”
薄太医把起了迎春的脉,一边把脉,一边点着头,“还好,并无大碍。”
孙绍祖紧张的说:“前儿拙荆摔了一跤,膝盖着了地,我担心对胎不益。”
薄太医摇摇头,“无妨,以老朽把这脉,尊夫人的胎并无大碍。但是我要叮嘱孙大人和孙夫人一声,胎气宜清不宜热,宜静不宜动,孙夫人还是要多多当心才是啊。一会儿子老朽给孙夫人开几味安胎药,也好让孙大人安些心。”
迎春点了点头,谢过了薄太医,孙绍祖请出薄太医开方子去了。
迎春卧在床上笑起来,司竹也有些撑不住,强忍着笑,对迎春说:“夫人倒是好好躺会儿子罢,免得一会儿老太太看了担心您。”
迎春笑着说:“让你们把我说得娇气得不得了了,哪里就这样子了,若是在乡下,女子怀了胎不是一样下地种田。”
“夫人怎么能和农妇一起比呢?夫人的身子何等金贵。”
“我看都是女人,没什么不一样的。”迎春说着坐起来。司竹马上扶住迎春,“夫人可要慢些着,这样起猛了,头晕不说,万一伤到胎,那可就是大错了。”
迎春给司竹一个华丽丽的白眼,“你干脆把我供起来罢,一日三柱香。”
孙绍祖从门外进来,“我看这样倒好了。”
“你!”迎春瞪了一眼孙绍祖,忽然又笑起来,“你若真要把我供起来,倒是现在先跪一个我瞧瞧。”
孙绍祖咬起牙来,“真是纵得你不知道是谁了。”孙绍祖说着就要来提迎春,司竹再也忍不住了,“老,老爷,夫人她的肚子……”
孙绍祖像是被定格一般,不敢乱去抱迎春,举起的手最后落在迎春粉嫩的脸上,捏了一把。“呀!”迎春叫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孙老太太紧张的走了进来,“迎儿你怎么了?快告诉给母亲!”
孙绍祖没想到孙老太太会这样紧张迎春,从前见陈姨娘和姜姨娘怀胎时,孙老太太也没这般紧张。孙绍祖还没等对孙老太太说话,迎春一脸委屈并眼泪汪汪的对孙老太太说:“母亲……”那腔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似戏场里青衣的唱音,连手都轻抖起来。
孙老太太急忙走到迎春身边,把迎春拥在怀里,“快告诉母亲,到底是怎么了?你说啊,迎儿,你别吓母亲。”
孙绍祖有些回不过神来,望着迎春和孙老太太抱在一起。忽然,他发现迎春的眼睛飘向他,那眼神已全无委屈,似乎还有一丝狡诈,难道她又起了什么坏主意了?
孙绍祖正在狐疑,迎春那里已经说开了话,“母亲,老爷他……他要打我……”
孙老太太随着迎春的话,把脸转向孙绍祖,看着孙绍祖的眼神已是气愤不已。孙绍祖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被自己这位夫人给算计了。孙绍祖忙说道:“母亲……”
“好了!”孙老太太打断了孙绍祖,一点也不给孙绍祖辩驳的机会,怒气冲冲的对孙绍祖说:“祖儿,迎儿现在是有了身子的人,你为什么这样待她?万说她没有错,纵然是有了错,你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对她动手啊,她可是双身子的人啊,你怎么就这样不让母亲省心呢?我告诉你,你如果敢动迎儿一下,倒不如先来打我的好!”
孙老太太连珠炮一样的说了一串,迎春委在孙老太太的怀里,极力的抿着想笑出声的嘴,朝孙绍祖一个劲的挤眼睛。
孙绍祖就差气倒了,“母亲……”
“好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母亲,就好好待你媳妇,若是让我再知道你欺负了她,你可别怪我和你没完!”孙老太太抚着迎春的头,“迎儿是个老实的孩子,祖儿,你可不能欺负了老实人啊。”
老实人?孙绍祖胸口一窒,眼前这位头扎在母亲怀里一脸得意的笑的妻子还是老实人呢?还有没有天理了?!
迎春在一旁忙急住孙老太太的腰,“母亲,有您,媳妇才好放心很多。”
孙老太太安慰的拍了拍迎春的背,“放心,还有我呢,我看祖儿敢待你如何。”
迎春像只小猫一样依在孙老太太的怀里,好一副母慈媳教图啊,孙绍祖完全被隔在这副图之外。孙绍祖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这位坏坏的小妻子借着母亲的宠爱而假传“圣旨”呢?
迎春和孙绍祖直到在孙老太太那里用过晚饭,才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迎春走路挺着小肚子,笑笑嘻嘻的对孙绍祖说:“此后我就要这样来回的走了,我先练习练习,免得以后不习惯了。”
孙绍祖笑着捥着迎春的手,“你啊,真真是个孩子。”
夫妻两个说说笑笑的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孙成浦房里。
孙成浦吃惊的望着夜荷,“果真么?”
夜荷低着头,“是真的,茯苓姐姐才儿个都向我借线呢,她说表姑娘想给夫人做个小虎头鞋子,我这才听得老太太房里的曲儿说,夫人是有喜了。就是下午紫苏也来告诉我了,说今晚公子不用去夫人那里了,明儿个二公子再去就是了。我也借着机会问了紫苏是不是夫人有喜了,她笑着点了头的。”
“有……有喜了?”孙成浦有些失神,夫人要有自己的孩子了,父亲要有了嫡子了,那么,祖母和父亲还会像从前一样在意自己么?自己的未来又将是什么样子的呢?
孙成浦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夜荷忙跟着,“公子要去哪里了,已经很晚了。”
“我……我去姨娘那里去,你跟着我去罢。”
夜荷跟在孙成浦身后向姜姨娘院子这边走了来。孙成浦叫开了门,婆子并没拦了孙成浦。孙成浦走向姜姨娘的屋子里。姜姨娘听到丫头说孙成浦来了,站起身来,笑道:“已经这么晚还来了?”
孙成浦也不回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姨娘,夫人有喜了。”
只此一句,犹如晴空霹雳一般,惊得姜姨娘目瞪口呆。姜姨娘望向孙成浦,脸色有些苍白,“二公子听哪个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