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何必

十年前,我妈去世那天,十四岁的我也经历过这种阵仗。

从我妈去世那一刻,到送往医院宣布死亡,再到火化入殓,最后下葬。

每天都有记者跟在我身后企图从我嘴里撬出东西,那时候头儿还只是个队长,他把我护在身后,可那些话筒那些刺耳的声音无孔不入。

每个人,每个人。

都在问我,“你妈妈是吞枪自杀的吗?你当时在现场吗?跟我们说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这些人,有没有想过,这些话,会对一个孩子造成什么影响。

我的童年就是在没有父亲,被人骂作野.种的暗黑时代里度过,又在少年时亲眼目睹母亲吞枪自杀,此后几乎是靠着骨子里的韧劲在生活。

那段时日,整天以泪洗面,一边哭一边想,为什么我妈死的时候不带上我。

不能想,不敢想。

那些灰暗的记忆一旦涌出来,只会令我浑身发冷。

我在记者的声声询问里,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血泊里的人,黑乎乎的血洞,瞪大的双眼……

“杨小姐,请问,你跟靳二少是什么关系?”

“杨小姐,靳二少知道你以前离过婚吗?”

身子慢慢僵凉,我却还有一丝清明把司北扯过来,用力把他从人群中推出去,“司北,快去上车!”

司北提着两个大袋子,被挤来挤去,总算被我推着走了出去,可话筒摄像机还有人墙却把我挤了回来,我又被重新包围了起来。

已经走出包围圈的司北看着我的方向,眼睛淡淡的,灰色的瞳仁里是我不曾见过的神色。

我蓦然想起白士熵的那句何必呢。

我不懂,他是问我何必出来救司北,还是在说别的什么。

这么一耽搁,所有记者的问题愈发犀利尖刻,像是不知道此时此刻正在揭露别人身上的疤痕一样,每个人,每个人面色正义的向我讨要答案和真相。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头还算端正地微笑,“我和靳先生不过萍水相逢,没什么其他关系。”

一语话毕,我就想找突破口冲出来,却不料又被记者团团围住,她们七嘴八舌地分析,“靳二少极少带女伴出行,是不是靳二少不允许你透露给媒体?”

“不是,不是。”我极口否认。

奈何她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一直缠着不放。

我抬头看到白士熵的车门被打开,他理了理西服,抬腿就要走过来,我心里一急就想动手冲出人群。

我要是被记者拍到和靳少忱的哥哥在一起的画面,我真不如把自己打晕在这里一了百了。

我心急地朝白士熵使眼色,希望他别过来,恐又担心记者发现我的异样,只能一边挤开人一边慢慢移动。

突然听到马路上急速的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的私车从远处打了个漂移速度骇人地停在我面前,停下之前,强大的马力声还在呜呜直鸣。

白士熵看到车的那瞬间就转身回到车上,我看到司北也坐了进去,车子马上开了出去。

我心里焦急,却怎么也想不通,我还没上车,他们怎么就把车开走了。

几个记者被车尖锐的刹车声吓到,还跳开了几步远,我趁机就跑,刚经过那辆私家黑车车头,就看到车门打开,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抓住了我。

靳少忱一身黑色大衣,身高腿长站了出来,和我并肩而立的同时把我揽进怀里,护犊的姿态,让人心生安全的姿态。

我心头陡然一松,又惊又喜,“靳少忱,你怎么来了?”

他就看着我,低低“嗯”了声。

我担心他没搞清情况,拉了拉他的衣袖,“我说,你怎么来了?”

这儿这么多记者,今天不知道又要闹出些什么新闻。

他揽着我的力道又紧了些,语气低低地听不出情绪,“嗯,我来了。”

很多年后,我才彻底了解这三个字的含义,包括靳少忱这个男人。就像我此刻,根本不清楚他对我说出这三个字时,隐在眼底的纷乱情绪。他惯常把情绪隐藏得很深,也惯常把感情隐藏得很深。所以,我们后来蹉跎了那么久,不是没有道理。

我趴在他怀里,听他有力的心跳,刚刚发颤的指尖都平静下来,猛地又想起来什么,刚想说话,就发现刚刚四处跳开的记者又一窝蜂涌了上来,这次是直接把话筒戳在靳少忱胸前。

问题还是那些问题,只不过这次问的不是我,问的是靳少忱。

“请问靳二少爷,您和身边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

我立马推开靳少忱揽在肩上的手臂,摆出肃穆的样子回复记者,“我说了萍水相逢。”

靳少忱却没配合我,他很不悦地把我重新扯进怀里,末了揉我的发顶,几乎是浅笑着对记者说,“很抱歉,介绍晚了,这是我老婆,杨桃。”

轰地一声,我脑子炸开,瞬间一片空白。

后面其他记者问了什么,我都有些朦胧了,只瞪着靳少忱,看他削薄的唇一开一合。

一口一个,我老婆。

回神时,耳朵里充斥着各种惊呼声,“啊?靳二少结婚了?!!”

咔嚓咔嚓相机不停拍摄的声音。

以及靳少忱低沉微冷的声音,“有些媒体自作聪明,不知道从哪杜撰出来的消息诋毁我老婆,包括我老婆的家人....”

他恰到好处地停住,引发下面几个记者接口,“靳二少的意思是,杨小姐并没有离婚,母亲也没有自杀是吗?”

我手指紧张的蜷缩在一起,捏得掌心微痛。

肩上却传来安抚性的力道,靳少忱顺势把我整个人揽进怀里,只留了我的背影给记者,“我岳母是温城警察,十年前为救人质中枪身亡,其他的还需要我多说吗?”

我身体轻轻一颤,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我家里的事情也调查清楚了,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可是真相永远都是残忍的。

就像不论如何自欺欺人,我还是离过婚啊,这是神仙也改不了的事实。

我想抬头看他的表情,只觉背上的压力重得我抬不起头。

身后传来一道疑惑地女声,“靳先生,有人去温城查询过,有照片的,说是看到杨小姐的前夫...”

我不经意一抖,靳少忱箍住我的力道又紧了几分,语气带着漫不经心,“是吗?”

话锋一转,“我之前在国外,还有报纸刊登我在国内和模特出游。”

我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只感觉此起彼伏的呼吸带着难言的惊讶,“靳先生的意思就是,这些都是旁人刻意捏造杜撰的是吗?”

靳少忱不咸不淡地反问,“你们记者不比我清楚这里的道道?”

一番话说得十几个记者纷纷哑口无言。

我不得不佩服起他来,短短不到一分钟,他彻底把被动局面调转成主动方,甚至还引导着记者去往别的方向。

即便后面别人查出什么,却也无法指控这些话是来自靳少忱之口。

临走之前,他凉凉地看着那群记者说,“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关于我老婆的新闻,你们知道的,我脾气不是很好。”

这下,却是再没人敢拦,靳少忱把我送到副驾驶,顺势帮我系上安全带,还在我额头印了个吻,随后才绕到驾驶座把车子开了出去。

从后视镜里,还可以看到站在那的十几个记者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车子开得特别快,路上有警车跟着追了过来,追了几条街都没追上,倒是追得好好的突然又停了,可能是看到了靳少忱的车牌。

靳少忱把车停在公寓门口那颗树下,安全带刚解开,就倾身过来吻住我。

气息又急又热,带着热切的蛮横和粗鲁。

良久,抵着我的额头微微喘息,恢复了常态,冷着脸骂我,“你傻吗!不知道打我电话?!小六也是个不中用的!他居然就把你一个人丢在那!”

幸好,他不知道,我是为了去救司北才被记者围困在那,不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司北也产生偏见。

而且我也不傻,从那天晚上遭遇秦武的事件之后,之后的每次突发事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可我害怕,如果习惯了,如果习惯了每次出事都找他,如果...不再一起了,我还习惯去找他....那这该是多么恐怖的习惯啊。

却只能应承着,“好,我下次打你电话。”

他怒目而视瞪着我,“下次?!这是第几次了!你这么不长记性,我以后出去的时候,真应该把你拴裤腰带上!”

我这才知道他是担心我,虽然口气恶狠狠,可我很受用,我又捧着他的下巴吻了回去。

他不喜欢我对他说谢谢,可我除了谢谢,实在说不出别的什么,要说的也只怕让他生气。

可我还是忍不住,唇齿交融间,我微微退开距离看着他好看的眉眼说,“靳少忱,我想回温城。”

他闻言咬着我的力度又狠了几分,一直把我的嘴唇吮得发肿,才把脑袋埋在我脖颈处低声说,“好,我们明天回去。”

他这样听我的话,倒让我有些难言的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到推开公寓门看到门里站着的人时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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