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司马氏进退两难

司马家几代人为了获得那个至尊的位置,将大族们的利益和自己绑在一起,进行了大肆封赏。

从司马懿时期开始,他便有意收买人心,例如设立大中正一职,赋予大族特权以获取支持,遗祸无穷。

后来司马懿在株连造反时也常常用网开一面的手段拉拢人心,例如高平陵之变时曹爽的同行官员全部赦免、夏侯霸投敌后家族无人被杀、曹文叔和郭淮的妻子不予追究等等。

而这些路数后来也被司马懿的后人学到,结果就是对高门大姓用刑越来越宽松,最后这种模式几乎成了通行制度,连钟会造反都可以不株连家人(出身较差的邓艾却不行)。

到了司马炎这里执政宽容达到顶峰,前面已经说了司马炎整天打交道的是一堆比自己大至少十几岁还立下大功的权贵,背后又有一堆有威望有法理的亲戚,在这种情况下,司马炎只好以纵容大臣这种极端方式来获取支持。

史书上常常看到有记载说司马炎知道某某官员什么地方不好或者某某制度有问题,但他也不去处理。

像贾充一直坚决反对伐吴,但司马炎为了在不得罪贾充的前提下完成伐吴,故意让他挂了个灭吴主帅的头衔,贾充做了主帅后也不断阻挠行动,结果等到灭吴完成后,司马炎还赐他帛八千匹,增邑八千户,顺带封赏了他一堆亲戚。

最为著名的故事就是司马炎让手下高官斗富,令整个王朝上下沉浸在一片纸醉金迷的氛围当中。

毕竟对司马炎来说,一百个斗富的公卿大将也不如一个淡泊名利的钟会来得可怕,至于后患,那当然也顾不得了。

比如著名的斗富专家石崇是石苞的儿子,石苞被诬告谋反时司马炎吓得罢了他官,石崇贪污斗富时司马炎却不去指责。

但这样一来,导致整个晋王朝方方面面都有着解决不完的问题,权贵阶层有方方面面的特权,社会风气又败坏,对底层的压榨可想而知。

因此从晋王朝统一天下开始,这个王朝已经看不出任何新生王朝的朝气,恢复生产的部分更像是曹魏在完成,而晋王朝负责的就只是转衰的部分。

当然,司马炎也是有本事,没人能否认这个人的才能。

他毕竟是司马氏继承人,是最高统帅级别的,是整个司马氏联合士族各个派系共同顶出来的,但也并不是说此人同时就统兵如神、武力无双、谋略惊人、内政妥当。

只是他符合各方的利益。

实际上,不说别的,所有人都知道,真论具体军功,就连司马昭身上所谓的那些军功八成都是他的下属替他挣来的。

当然,司马炎也就此,学了他父亲,然后就有了相同的本事,统兵十万,临敌堂堂正正,看似一代兵法大家,一拒东吴悍将强兵,再驱季汉名将关彝,如今饮马汉水之畔,东三郡看似触手可得。

但是,这么一位大将,却在此番出兵南下后,一直愁眉不展,难见笑颜……棚子搭好,司马炎依旧坐在华丽的红木几案之后,望着头顶不语,宛若木偶,而左右将官近侍,无一人敢上前言语,直到望楼下人马嘶鸣,一人匆匆到来。

“爹爹……”

来人却是尚且年幼,却是如今司马炎的嫡子中最年长者司马衷,虽然只是一小童,不过为了以后,却也必须随军获得一些军功,方才能稳固位置,毕竟司马氏内部,特别是司马炎的几个兄弟,可都不是善茬。

其人上的楼来,见到自家亲父模样,却忍不住上前压低声音询问:“可是阴雨天旧伤难忍?”

“还能好忍?”

司马炎终于失笑,左右军官侍卫也多释然,这伤病引起的风湿痛,在这个时代,却是困扰着无数人,哪怕是司马炎这等人物,一般医生也不敢诊治,毕竟当年魏武一闹之后,名医也不敢显摆名声了;而这就导致了,司马炎如今也只能忍耐了,年纪轻轻就身体不好了。

见此情形,司马衷却是很忧愁,他虽然不知道,阴雨天中自家亲父是受的什么罪,但是却不耽误他表露自己的同情。

司马衷也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好儿子,因此并不打算,按照司马氏内部的意见,以后将位置传给弟弟司马攸。

“羌人和那些襄郡人怎么说?”笑过之后,司马炎让儿子退到一旁,却又问起旁边人的军务。“我给你的军令中有让你回来路上往那里走一趟的言语吧?”

“回禀都督,已经如你吩咐,尽数屠了。”当即那位被问到的将军凛然做答。

“但动手的两个营卫也直言,那些襄郡人颇有不少人宁愿从汉水泅渡逃入武当山,而且据他们说,西边雨水更大,火虽然点起来了,估计也烧不干净。”

“大略屠了便是。”司马炎微微颔首,并不以为意。

那大将点点头,稍稍一顿,但还是主动问讯:“都督,这又不是长安、潼关之间的富庶地,商贾来往了众多,这里偏僻,那襄州更是被吴贼和汉国来来回回已经从这里走了七八趟,再富的村镇到眼下也没什么财帛了,而且彼处也无城寨也无兵马,更谈不上什么据守不服,为何一定要屠了?”

“军法不可废。”司马炎从容做答。

“其实一开始是我的错,还弄错了该征发的粮草数量,彼时他们这些人虽然主动献上粮草,但是若来人说清楚困苦,我自然会宽宏一二,但他们却只是拿陈粮与泼了水的马料来,却饶不得他们了。”

那大将先是点头会意,但继而却又一声叹气。

司马炎循声而笑:“你是我兄弟,自可说来,何必在那里唉声叹气、装模作样?”

这大将也是司马昭的儿子,司马机,只是是庶子,所以司马炎也可放心使用,总比司马攸之类的让他放心。

司马氏的位置虽然艰难,但是也是无数人瞅着这个位置的。

但不管如何,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出身的缘故,司马炎虽然资质平平,但是真的论及,也是军功卓著,并受到上下一致信任,当然,他也总要付出一些代价,兵凶战危,他也不免会受上些伤痛,平时不算什么,到了荆襄湿冷之地,也就只能自己承受了。

若是他能有前方大将,修成武道神通,却可避免这等伤势,当然,司马炎可能没有那个资质,也不愿意像是武将那般苦练。

当然了,身为帝皇至尊,如果还需要这般才能维持身体,自然也是说不通的,身为帝皇之后,这等阴邪之痛,就会被龙气怯除,这是做了皇帝的好处之一。

司马机闻得司马炎玩笑,却还是稍显严肃:“兄长……我还记得当日当年祖父就是在此处击败了汉军,夺得这东三郡,彼时祖父又让全军不许擅自屠杀、劫掠百姓,还大量任命本地士族为本地官吏,照理说,这便应该是威德俱加了吧?但为什么反反复复,这些百姓还是不愿意做吾等的顺民呢?”

“大概是他们心中真正的皇帝又回来了吧?大汉的龙气未尽啊!”司马炎在座中望着身前雨丝若有所想。

“若是能当自家人,为何要给他人当顺民?”

“那辽州的曹家人呢?”司马机此时当即反驳。“辽州那边,可是不会怎么思念汉人的,可是曹氏的龙兴地,结果如今汉人崛起,他们居然也跟着起事……”

司马炎想了一下,也是摇头:“那就是咱们如今的方略确实有不对的地方。”

“兄长,照我说,咱们要不就学当年汉朝的王爷。”司马机终于忍耐不住,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把地都分给自己兄弟们,分给自己人,如今这样子不要再搞了!”

而司马炎也终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兄弟,他有心想问一问自己这个兄弟,大汉朝那会难道就更好吗?

大汉朝以皇室子孙镇四方封国,闹出了多大的乱子!

不过,片刻之后,这位晋国太子还是压住了内心的冲动,因为他明白,他的兄弟有类似想法本属寻常,他其实也这般想,只不过经历的多了,位置在那里,渐渐的想法也就不同了。

而且,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是该学当年大秦朝的制度,还是学当年大汉朝的制度?又或者两边都不对?

毕竟,眼下来说,两种制度都没达成目的,秦朝两代而亡,而大汉朝,严格来说,到现在还没有亡。

一念至此,这位晋国太子却是再度蹙眉相对:“这种事情,是大将军,三公九卿们该讨论的,你我就不要多言了……你下去歇息一会,且等人回来,咱们再商议一下军务。”

司马机当即闭口……尽管早已经成人,甚至地位也已经和诸位兄弟在理论上持平,但他也很清楚,和兄弟们特别是司马炎相比,他也只是个寻常将军。

所以,眼见着司马炎实际上有些不快,他如何敢多嘴?

便干脆如一名寻常卫士一般,扶刀而立,姿态表现的好些,等着司马氏夺了江山,给他一块大大的地盘。

就这样,此时这里只有两人一坐一立,就在残破的望楼上安静无声,任由冬雪飘落,视野渐起迷蒙之态。

暗处,有女娘抱起小童,回转去了城中安全处。

不过,这种沉寂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是两刻钟不到,城外东面大路便马蹄隆隆,继而又有数骑驰入城内,转入这个望楼之下。

待为首一人上的楼来,却是追击汉军的司马伷,也是司马炎的叔叔,十万大军的真正统帅。

司马伷可是司马氏难得的一员武将,有武道通神之境,兵法也是精熟,这一次也是司马昭相求,他才勉强做了这一路大军的左都督。

“都在呢!”司马伷却是生的五大三粗,倒是承袭了其父的骨架,和司马师一般,他一上来却是满头大汗,招呼了一声司马炎两兄弟。

“三叔来的正好。”司马炎见到司马伷到来,也只是随口招呼,然后不在意的问道,“军情如何?”

而司马伷见得自家两个侄子,也是一时恍惚,但军情如斯,他也懒得想太多,便直接努嘴示意。

“好了,三郡打不得了!”司马伷开口说着;“听我调遣,炎儿你速去襄州城,司马机自引大队在后,吾带着人马并两千精骑先去东面狭路上堵追人。

钟会那贼子,他派了人过来给吾带话,说凉州被汉国攻下了,他屯兵卫长安,顾不得其他了。

吾让人看了,河对岸的汉军也来了援军。”

凉州丢失,此时却无人问及贾充的生死如何,谁管他?

司马炎此时一声不吭,不知是被惊住了还是其他,倒是司马干肃然追问:“叔叔可看清楚了,汉人援军有多少?”

“打前的有一万多吧,但后面还不断,估计得两万朝上。”

司马干的角色只是个冲将,此时也懒得多想,直接就准备听令。

司马炎闻言登时大叹,复又看向司马伷:“叔父,三郡之地本就地形狭窄,不利于攻城和骑兵野战,现在汉人援军又来了,若是占据了吾等身后狭道,十万大军怕是要尽没于此,如今汉帝横起,如是回返,这三郡汉军各部便能源源不断得到支援了,再加上汉帝深得民士人心,又善军务,如是在此硬碰硬,怕是反而显得愚蠢。”

司马伷此时微微颔首,问:“那你的意思呢?去打凉州吗?”

“本就该如此。”此时还没走的司马干扶刀振甲,立即点头。

司马炎却又摇头,然后复又看向司马伷:“叔父,凉州那里固然紧要,不过那里可是紧要所在,汉军岂能不屯兵于此?当先却是大军安危,以如今汉帝之能,北退之路岂会无忧。”

司马伷和司马干此时却是相顾无言,这才是司马氏子孙的真正本事,万事小心为上,宁可先退一步,忍一时意气,只是面对着汹汹而来的汉帝,这曾在曹魏煊赫一时的司马氏,还不知能不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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