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桓戏谑的眼神,徐庆武的脸更加难看:“这是什么意思?”
姜桓笑了笑:“意思就是说,你的演技太差了。”
演技,见他这么说,抻着脖子的姜无界赶紧问道:“桓儿,你说清楚了。”
姜桓的笑容依旧很和煦:“父皇请坐,请听儿臣慢慢道来。”
“当日去绸缎庄的徐庆武,为了着痕迹向儿臣使银子,竟说自己同样也是个商人。”
“本来这没什么奇怪的,但他的口音,却暴露了不该暴露的东西。”
口音,徐庆武更加不解的问道:“什么口音?”
姜桓有些失望的望着他:“你这个脑子,本王该说你点什么好?”
“你为了不引起本王怀疑,竟然想都不想,直接说是从京都东面来的。”
“你不知道,本王当太子时,曾经代父皇去东边巡视过,对那边的口音非常熟悉。”
姜无界回忆了一下,不禁插话道:“没错,确有此事,朝中很多人都知道。”
姜桓朝他笑了笑,接着说道:“而你的口音,根本与那边的口音,丝毫不同。”
“因此本王立时就怀疑,你说了假话,定然另有图谋。”
“但当时本王还是不能确定,说不定你是在别处长大,这也极有可能。”
“可你刚离开没多久,本王的代理商,祥瑞绸缎庄的老板,包子献来了。”
“细问之下本王才知道,我大宣朝的东面,偏偏就没有姓徐的服装生意人。”
“至于一口气拿出十万两银子,脸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更是闻所未闻。”
“于是本王立时就明白了,你来找本王,定不是买春装这么简单。”
“而更让本王怀疑你的,是留下十万两银子的你,非但就此消失,连住址都不肯留。”
“就像你非常不放心,生怕本王顺腾摸瓜,找到你的住处一般。”
“这几个可疑之处一碰,本王也就彻底确定,内中定有玄机。”
他喘了口气:“本王不禁琢磨,究竟本王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惦记。”
“而合理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本王的考官身份,这才是你一掷千金的理由。”
“加上你的岁数,本王断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冲着武举考试而来。”
“虽然你不曾言明,但本王知道,此事定有下文。”
“果然,今天孙将军点卯,本王就看见了你这个洛东来的士子。”
“你当时几次不着痕迹的瞟向本王,本王若没猜错,你是痴心妄想的等着本王的信号。”
“就在你即将被陆鸣击败的时候,你又朝本王看了一眼,明显是在询问何时怎么回事?”
“本王知道,心有不甘的你,败阵后定会朝父皇说出实情。”
“但你不知道的是,本王等的就是你露出狐狸尾巴,将一切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明。”
“如此,本王就有了正当理由,请父皇顺着木老三这条线查下去。”
姜桓万分戏谑的看着徐庆武:“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徐庆武愣住了,他做梦都想不到,他所做的一切,竟都在姜桓的算计之中。
但这些,对早已知道自己也是枚棋子的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而当徐庆武准备反戈一击的时候,他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事情越来越明朗,脸色僵硬的姜无界,不失时机的问木老三道:“你奉的是谁的命?”
跪在地上的木老三,慢慢吐出了两个字:“宁虎。”
宁虎,陌生的名字姜无界从未听过:“他是谁?”
面如死灰的木老三摇了摇头:“求陛下恕罪,小人也不知道这宁虎究竟还是谁。”
“他给了小人五十两银子,交代了小人去找徐庆武,就再也没了踪迹。”
“小人怕事情败露,这才昨晚约见了徐庆武,不想却被逍遥王的护卫,堵了个正着。”
姜桓点了点头:“父皇,昨晚儿臣询问木老三,他也是这般说辞。”
边上的苏文辉不禁暗自冷笑,本国舅都不知道那所谓的宁虎是谁,你们还能查出个啥?
眼见线索又要断了,姜无界又黑了脸:“这可如何是好?”
姜桓还没答话,校场外的羽林卫突然来报:“陛下,有个叫齐兵的求见。”
“他自称是逍遥王爷的护卫长,风尘仆仆而来,正在门外等候。”
姜桓眼睛一亮,等了这么久,你终于回来了。
于是他赶紧对姜无界道:“禀父皇,此人正是儿臣的护卫。”
“昨晚儿臣派他去查宁虎的踪迹,现在看来是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刚露出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苏文辉脸。
悄悄擦着冷汗之余,他也不禁暗骂,这个姜桓究竟背着他,做了多少事?
姜无界也没看见他精彩的表情,直接沉声说:“传诏,命齐兵进来。”
朝陛下见了礼后,齐兵粗声大气的对着姜桓道:“王爷,属下不辱使命。”
“今早属下持王爷令符,找到了京都令大人,大人遍查库档,终于找到了那个宁虎。”
姜无界赶紧插话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齐兵的态度愈发恭敬:“禀陛下,宁虎就是个无名小卒。”
“虽然如此,可他却有个来头不小的儿女亲家,那人名叫潘富。”
“而今属下已经查明,这个宁虎就是受命于亲家潘富,才如此丧心病狂。”
听见潘富两个字时,心都吊在嗓子眼的苏文辉,差点抽过去。
京都城中,但凡是有头有脸的,谁不知道这潘富,就是他国舅爷府上的管家?
姜无界猛然回头,眼角也不断的跳动着:“苏国舅,此事你怎么说?”
眼见又将苏文辉牵扯了进去,站在一边的众人,又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别说,我好想也记着,那潘富就是国舅爷府上的管家。”
“越来越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不过看这架势,逍遥王是又逃过了一劫。”
“……”
苏文辉身上好像装了弹簧,腾的就站了起来:“陛下……陛下,微臣不知啊。”
他的舌头仿佛打了结,哪还有方才侃侃而谈的样子。
不知,姜无界冷笑:“传诏羽林卫,立马去把那潘富抓来。”
“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朕倒要看看这个潘富,究竟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快去。”
姜无界双目如刀般扫视着众人:“从春闱的涂达茗,到今天的闹剧,朕已经很不高兴。”
“现在趁潘富还没来,朕再给你们一个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
“此事幕后的后手究竟是谁,立马站出来,朕还能考虑从轻发落。”
“如果还咬牙不认,一旦潘富道出实情,那倒霉的就不是一个人那么简单了。”
最后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冰冷的眼神,也直直的对准了满头冷汗的苏文辉。
但凡长点脑子的都知道,他这番话,就是看在苏妃的面子,隐晦的敲打着这位国舅爷呢。
看着姜无界那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的眼神,苏文辉深深的吸了口气,扑通一声,就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