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即古牧吾郎,微微一笑:
“不必客气。对我而言,这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桐生老板转过脑袋,朝古牧吾郎投去“看透一切”的目光。
“绪方君,我若没猜错的话,主公她肯定对你说了些什么,没错吧?”
其语气没有半分困惑,只有实打实的坚信。
古牧吾郎并未否认,耸了耸肩后大大方方地坦承道:
“不久前,小琳她突然找上我,请求我助你一臂之力。”
“小琳的性格,你也是清楚的。”
“一向高傲的她,鲜少放低姿态去求人。”
“不管怎么说,我跟她也算是师姐弟了。”
“既然师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若不点头答应的话,莫说其他,光是阿町的责备眼神就能让我难受得吃不下饭。”
桐生老板无声地叹了口气,面露愧疚神情:
“先是主公,接着是橘君,最后是你……我这回儿可真是给不少人添麻烦了啊……”
古牧吾郎洒脱一笑:
“间宫,我们已是七十多年的老交情了,就别说这种婆妈的话了。”
“真要说‘添麻烦’,我和阿町都不知给你添过多少麻烦。”
他的这一番话,使对方脸上的愧疚之色减淡不少。
在深吸一口气、稍稍整理情绪后,桐生老板换了个话题:
“绪方君,我实在很好奇,你当时究竟是怎么找到我与橘君的?”
“橘君能找到我和克己,并不出奇。”
“毕竟他本来就在岚山附近跟长州军作战。”
“至于你,我实在是想不到你是如何在茫茫山林中精确且及时地找到我与橘君。”
面对桐生老板的询问,古牧吾郎“哼哼”地轻笑了几声,随后换上意味深长的口吻:
“没啥,是‘风’告诉我的。”
他说着扬起视线,看向头顶的无形山风。
“顺便一提,就在刚才,‘风’告诉我: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最好早点回家。”
假使是旁人听了古牧吾郎的这一番话,多半会认为此人是疯子,大清早的就讲这些没头没脑的疯言疯语。
然而,桐生老板却未朝对方投去“关爱智障”的眼神,而是见怪不怪地干笑几声:
“‘天人合一’真是一种令人费解的境界啊……”
古牧吾郎莞尔,随后把话接了下去:
“早在橘君赶到之前,我就已经在你附近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希望外人打断你与克己的对决,所以我就潜伏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安静等待。”
“当克己举起刀,准备砍断你胳膊时,我已做好战斗准备,思考着是要直接干掉克己,还是给他留半条命。”
“正当那时,我陡然感应到了橘君的气息。”
“因为橘君赶到了,所以我就将这份‘英雄救老’的殊荣让给他了。”
说到这儿,古牧吾郎停顿片刻。
须臾,他换上感佩的口吻:
“橘青登与克己的战斗……真是精彩。”
“‘无我境界’与‘无我境界’的碰撞……这般场景,实在稀罕。”
“在战斗中领悟‘无我境界’……橘君和克己都是不世出的奇才啊。”
“怎可惜,克己入了歧途。”
“否则,他未尝不能尝试冲击至高之境。”
桐生老板听罢,眸中闪过一抹憾色。
可与此同时,在听到对方夸赞青登为奇才后,他又不由面露欣慰、自豪的神情。
冷不丁的,他仿佛是想起了什么,轻蹙眉头,作踌躇状。
须臾,他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
“绪方君,谈到橘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古牧吾郎大大方方地摆了摆手:
“间宫,不必扭捏,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桐生老板也不客气了。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地正色道:
“绪方君,你可以去指点橘君一二吗?”
霎时,一束讶异的目光打到桐生老板身上。
“‘指点橘君一二’?怎么,难不成橘君他碰到什么连你都无法解答的武学难题了?”
桐生老板苦笑以对:
“没错,正是如此。”
在叹息一声后,他稍稍整理措辞,缓缓道:
“事实上,就在几天前,橘君他找上我,跟我分享了他前不久亲身体验的一段奇妙经历。”
“京都夏之阵的首日,在攻打退守天王山的长州残军时,他突然进入一种非常怪异的状态……”
桐生老板娓娓道来。
古牧吾郎安静倾听。
那一天的“透明世界”,那一天的有如神助,那一天的魔怔,始终牵挂着青登的心。
待战争结束、抽出时间和精力后,他立即着手钻研此事。
他身边武学造诣最高、有可能为他解惑的人,就只有桐生老板了。
于是乎,他抽出时间,借着探望桐生老板的机会,将他那天经历的种种,一五一十地如数倾述,试图获得一些指导。
待桐生老板语毕,古牧吾郎直接问道:
“……所以,你有对他说什么吗?”
桐生老板满面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除了直言‘我也没头绪’之外,还能说些什么呢?”
“‘透明的世界’……这已经超越了我能解答……不,这已经超越了我能理解的范畴。”
“虽然我从未踏足过该领域,但……这就是‘通透境界’,没错吧?”
古牧吾郎轻轻颔首:
“既然橘君觉得眼前的世界变透明,同时感到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体内涌现而出,一不留神就沉醉进去了……那么毫无疑问,这就是‘通透境界’。”
“也就只有‘通透境界’会有这样的表现。”
话到最后,他特地换上笃定的口吻。
“如此年纪就已初尝‘通透’……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了啊。”
“当年的我,也是在激战时突然进入‘通透境界’。”
“不过,我当时并未沉溺其中,很快就恢复理智。”
他说着沉下眼皮,面部神态变得庄重。
随后,他低下头,看向自己那焦黑的右手,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这时,桐生老板长叹一声:
“我练了一辈子的剑,如今已是土埋眉毛的年纪,却始终没能一窥‘通透境界’的奥妙。”
“至于彻底领悟‘通透境界’后的‘天人合一’,我更是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
“因此,我不敢对橘君多言半句,生怕误人子弟。”
“如今的橘君,已经成长为连我都只能望其项背的了不起的剑客了。”
“我没法再教他什么了。”
“现在能够给予他指导的人,就只有你了。”
“绪方君,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你只要尽己所能地稍微指点他就好。”
说罢,他朝古牧吾郎投去恳切的目光。
迎着桐生老板的热烈眼神,古牧吾郎并未豪爽地答应,而是面露感慨万千的神情:
“……间宫,你这请求可太为难我了啊。”
“如你所见,我已是隐居之身。”
“假使随随便便出世,岂不有违我的‘不问世事’的原则?”
“我可是做好了‘余生与阿町一起平淡度日’的准备的啊。”
桐生老板闻言,不禁无奈一笑:
“绪方君,你的余生还很漫长吧?”
“不过……你说得对。”
“你战斗了一辈子,打遍东西南北,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生日子。”
“即使到了今日,依然有宵小之辈觊觎你的‘力量’。”
“冒昧叨扰你,是我的不对。”
“抱歉,是我唐突了,当我方才的话没说……”
桐生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古牧吾郎打断道:
“间宫,你误会了。”
“虽然你这请求确实很为难我,但你有听见我拒绝吗?”
“橘君的才能很高,高得令人乍舌。”
“此等奇才,当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实不相瞒,若是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培养橘君,然后亲眼看看他将来究竟能够成长至何等境地。”
桐生老板先是一愣,随后面露惊喜之色。
然而,他还没惊喜多久,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只不过,我实在没法指点橘君。”
“间宫,‘通透’与‘无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境界。”
“后者你还可以试着指点一二。”
“可前者就无能为力了。”
“‘通透境界’……以及彻底领悟‘通透境界’后的‘天人合一’,都是真真正正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光靠嘴巴去说,或是光靠动作去示范,是弄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我说得越多、做得越多,越容易让青登迷失方向。”
“所以,我们除了静观其变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可干的事情。”
“之后的路,得让橘君自己去走。”
“努力去感受,拼命去体会,绞尽脑汁去领悟。”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驾驭‘通透’,进而驾驭‘天人合一’。”
“在此期间,我会试着帮他的。”
“等时机到了,我会以自己的方式来助他突破。”
当说到“以自己的方式”这一段话时,古牧吾郎特地加重语气,并且挂起意味深长的古怪表情。
桐生老板似乎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先是哑然失笑,随后郑重道谢:
“绪方君,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忽然间,桐生老板的颊间挂起追忆之色,面部线条随之一松,神态变得明朗。
“仔细想来……时间真快啊。”
“我与橘君的相识,都已经是4年前的事情了。”
“4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剑术平平的小同心。”
“短短4年间,他已成为幕府陆军的第一人、跨入‘通透’之境的顶级剑客。”
“后辈们的背影,总让我因目眩而不禁别开视线。”
古牧吾郎听罢,立时大笑着拍打其肩。
“间宫,别说这种暮气沉沉的话。”
“莫让年龄成了你的桎梏。”
“那一天,当你站到橘君的身后,与他共持一刀,摆出流光架势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流光八幡’再临世间了。”
“九十多岁,正是适合闯荡的年纪。”
“反正都快死了,多闹腾一天是一天。”
“若是有所收获,那就赚了。”
“若是一无所获,那也不亏。”
听着古牧吾郎的这通“劝告”,桐生老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好了,我们走吧。”
“‘风’确实没骗你,我已经看见乌云了。”
“趁着还未下雨,赶紧回家吧。”
桐生老板一边说,一边转身向后。
古牧吾郎抬脚跟上,二人并肩同行。
“机会难得,间宫,来我家吃和果子吧。阿町她好久没见你了,你若能来我家做客,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也好。”
二人逐渐走远,迈入蜿蜒的山路。
……
……
长州,防州(周防国),某座蜿蜒迭翠的大山——
啾啾——!啾啾——!啾啾——!
树丛中不时可以听见鸟雀此起彼落的鸣叫声。
断断续续的鸟雀鸣叫使山林更添几分幽静。
山中的风景虽还笼罩着繁盛的绿色,但确确实实有了一种季节变换的气息。
酒吞童子打头,高杉晋作居中,桂小五郎殿后,三人排成一列纵队,径直走向大山的深处。
在奇兵队的护行下,由桂小五郎帅铃地残军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长州。
顾不上哀伤,高杉晋作和桂小五郎火速投身到工作中。
他们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去见八岐大蛇!
酒吞童子并未让他们久等。
才两日的工夫,他就为二人带来准信:跟我来吧!我带你们去见大蛇大人!
就这样,一行三人来到距离萩城【长州的藩厅(首都)】不远的这座无名大山。
穿行于夹道的绿树下,桂小五郎扭头看了看身后,得益于良好的天气与优越的视野,可以遥遥望见巍峨的萩城。
接着,他抬头往天上看,浓密的树枝遮蔽视野。
自点点缝隙间,可以窥见澄澈碧蓝的天空与快到最高点的艳阳。
“喂!酒吞童子!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啊?”
高杉晋作擦了把汗,没好气地接着喊道:
“不过是见个面,有必要搞得这么累人吗?”
酒吞童子停下脚步,扭头回以淡淡的微笑:
“‘神秘’是我们法诛党的最大特色之一。”
“为了贯彻这一特色,我们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下吧。”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继续前行。
高杉晋作和桂小五郎对视一眼,然后默默跟上。
攀上小丘、跃下陡坡、拨开灌丛……跋涉了不知多久后,忽然,一阵潺潺水声遥遥传来。
片刻后,三人眼前出现一条清澈山溪。
这条小溪非常清澈,“哗哗哗”地往山脚淌去。
酒吞童子看了眼溪水,道:
“快到了。沿着溪流往上游走,能够找到一条瀑布,瀑布的后面有个山洞,大蛇大人就在洞里。”
高杉晋作咂巴了下嘴:
“啧,总算到了……嗯?是谁?”
他猛地瞪圆双目,扭头向右。
近乎是在同一时间,桂小五郎抬眼去看:只见一对年轻男女背朝他们,盘膝坐在不远处的溪边。
女孩被高杉晋作的喊声吓了一跳。
她“哇哇”地惊叫一声,忙不迭地转过脑袋,朝桂小五郎等人投去困惑、惊吓的目光。
相较之下,那青年就淡定得多,照旧坐在原地,不为所动。
随着女孩的转头,桂小五郎得以看清其相貌。
年纪在20岁上下,身穿橙色浴衣,身材娇小,五官清秀,面容姣好,当得起“美人”的称号。
起初,女孩的俏脸上满是警惕,待看见酒吞童子后才放松下来。
“什么嘛,是阿酒啊……”
酒吞童子耸了耸肩:
“阿铃,你怕个什么?有你哥哥在,谁有那本事伤害你们?”
面对酒吞童子的吐槽,被唤为“阿铃”的少女俏皮地做了个鬼脸,随后转身对其身旁的男孩喊道:
“哥哥,阿酒回来了!”
直到这时,那位青年才总算有了反应和动作。
他慢吞吞地侧过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桂小五郎等人。
桂小五郎顺势打量对方。
23、4岁的年纪,一袭武家装束,个子颇高,皮肤白皙,不丑不帅,腰挂一把刀装华丽的古刀,没有佩胁差。
乍一看去,就只是一个被扔进人群后就找不回来的普通人。
щшш◆ t t k a n◆ C ○
不过,不知怎的,此人给桂小五郎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感。
这时,酒吞童子的话音打断其思路:
“高杉先生,桂先生,我来介绍一下。”
酒吞童子一边,一边侧站身子,好使双方能够面面相对。
“这位就是我们法诛党的最高战力大岳丸。”
“这位则是大岳丸的妹妹阿铃。”
“大岳丸,阿铃,这位是高杉晋作,这位是桂小五郎。”
酒吞童子前脚刚收完,后脚阿铃就站直身子,微微欠身,正色道:
“初次见面,小女阿铃!二位的大名我早已是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有理有节,不卑不亢,尽显大家风范。
大岳丸:“……”
青年……也就是大岳丸,不发一言,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
实际上,高杉晋作和桂小五郎压根儿就没有听见酒吞童子后半截的话语,以及阿铃的自我介绍。
在听到“大岳丸”这一名号后,他们的全副心神就被夺走了。
此时此刻,二人双双瞪圆双目,一脸错愕地看着青年,心中喊出相同的疑问:
——他就是大岳丸?!
桂小五郎无法控制自己的震惊情绪。
他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位看上去平平无奇、既无强壮体魄又无凛然霸气的青年,跟“法诛党最高战力”划上等号。
酒吞童子笑眯眯地注视这一切。
不难看出,他早就猜到二人见到大岳丸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约莫5秒钟后,他们才逐渐缓过劲儿来。
震惊归震惊,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到。
桂小五郎挺直腰杆,清了清嗓子:
“失礼了。在下长州志士,桂小五郎。”
高杉晋作紧随其后:
“同长州志士,高杉晋作。”
大岳丸:“……”
大岳丸还是那般模样,既无表情,又不言语,看着就跟木偶似的。
——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连个姓名都不报吗?
正当桂小五郎暗自不满的这个时候,酒吞童子微笑着做出解释:
“请见谅,大岳丸并非不知礼的人,他只是听不见而已。”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他先天失聪,所以既听不见东西,也不会说话。”
此言一出,刚退散没多久的震惊之色,再度支配二人的表情。
“他听不见?!”
桂小五郎失态地质问道。
酒吞童子点点头:
“是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拿截鞭炮在他耳边点响,他不会有半点反应。”
“只有大蛇大人和阿铃能用眼神、表情、特殊的手势来跟他交流。”
桂小五郎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无比强烈的震惊情绪使他大脑一团乱,一时间竟不知说啥。
好一会儿后,高杉晋作接过话头:
“一个聋子也能成为你们的最高战力?”
聋子——这一称呼使阿铃鼓起双颊,一脸不悦。
“高杉先生,此言谬矣。”
酒吞童子呵呵一笑,语气变得耐人寻味
“正因他先天失聪,自出生起就听不见俗世的声音,故才能听见我们听不到的‘声音’,进而踏足吾等凡人无力企及的领域。”
他的这一番话语,使二人如陷五里雾中。
桂小五郎穷尽自己的想象力,也想象不出一个聋哑人要如何学剑。
更想象不出他要如何成为凌驾在酒吞童子、般若之上的最强战力。
酒吞童子话音未断:
“详细内容,等之后有机会再跟你们慢谈。”
“现在还是先去见大蛇大人吧。”
“可别让他久等了。”
说到这儿,他转头看向大岳丸和阿铃。
“话说回来,阿铃,你们兄妹俩待这儿干嘛?”
阿铃叹了口气,说:
“你以为我想在这儿晒太阳啊?都怪兄长突然说要去散步,我也只能陪他了。”
酒吞童子:
“这样啊……那你们继续吧,我先带高杉先生和桂先生去见大蛇大人了。”
“嗯,好。”
酒吞童子领着二人重新上路。
分开时,阿铃不忘朝方才直言“聋子”一词的高杉晋作投去恶狠狠的目光。
不消片刻,原地只剩下兄妹俩。
突然,大岳丸扬起视线,直勾勾地看向北面的天空。
阿铃见状,立即问道:
“嗯?兄长,怎么了?”
大岳丸:“……”
“‘风’告诉你:‘快要下雨了’……啊!兄长,等等我!”
阿铃紧走两步,赶忙追上自顾自地走远的大岳丸。
……
……
沿着山溪往上游走,很快,前方传来飞瀑的潺潺水声,阵阵轰鸣不时夹杂其间。
“我们到了。”
酒吞童子朝瀑布后方的山洞扬了扬下巴。
“大蛇大人就在那儿。”
二人闻言,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面露肃然神情。
法诛党首脑八岐大蛇……终于要见到他了!
一想到这,二人的心跳就不由加快。
早在许久以前,他们就听过此人的种种传言。
有说他是玉树临风的大帅哥的。
有说他是剑术无双的大剑豪的。
有说他是擅使两把左轮手枪的神枪手的。
种种传闻,不一而足,令人眼花缭乱,不知该信哪个才好。
酒吞童子看穿二人的所思所想,微微一笑:
“不必紧张,大蛇大人并非可怕的人,他远比你们想象中的要和善。别傻站着了,快跟上吧。”
酒吞童子抬脚走向山洞。
二人并肩紧跟。
一行三人穿过水帘,进入洞中……洞内很阴凉,面积不大。
“小酒,你们来啦……”
苍老的声音。
说话者是一位端坐在石头上的六十来岁的老妪。
酒吞童子莞尔:
“玉藻前小姐,好久不见了。大蛇大人呢?”
——玉藻前?!
两股震愕目光立时投向老妪。
继“大岳丸是聋子”后,“玉藻前是老妪”的真相,再度使二人震惊到失语。
老妪……即玉藻前无视二人的视线,淡淡道:
“大蛇就在后边。大蛇!小酒回来了!”
喊毕的同一时间,山洞后方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顾不上去关注玉藻前了,高杉晋作和桂小五郎双双别开视线,死死盯着足音传出的方向。
八岐大蛇到底是什么人?
怀揣着这一疑问,二人连眼睛都不敢多眨。
前后不过几个呼吸,那足音终于近到他们跟前——
人未到,肚子先到。
一位大腹便便的发福中年人扶着墙壁,迈着虚浮的脚步,缓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酒吞童子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大蛇大人,是我错觉吗?你好像又胖了些。”
“哈哈哈哈!不是你的错觉,我确实又胖了!唉,人一旦上年纪,就很容易发胖呢。”
发福中年人说罢,扭头去看呆愣在原地的高杉晋作和桂小五郎:
“想必二位就是高杉先生和桂先生吧?幸会!”
“我就是法诛党的领袖,八岐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