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东什么都没有说,只知道低着头痛哭。田恩芬轻轻地又打了几下,见孩子还在哭,就没有打了,他也不敢下重手,怕真伤到了孩子,只是想好好教育一下他,也不排除心里实在气的不行,发一下气。她继续说:“你给我到院子里跪着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张正东还在“呜呜......”地哭,像没有听到似的。
她更加生气了:“你去不去,不去今天的夜饭你就不吃了。”
张正东还是一直在哭,他答应了一个“嗯”字后,就乖乖地到院子里跪在地上,还好这一天没有下雨,也没有太阳,是阴天。张正东就在院子里从中午跪到了一下午。田恩芬煮好了猪饲料了,就叫张卓娅给自己燃火做夜饭,站在门外面喊:“卓娅,快燃火,做夜饭了。”
这时张卓娅正在隔壁的邻居家里玩耍,听到了田恩芬的叫声,就应了一声:“恩,知道了。”
张卓娅回来的时候,看到哥哥张正东还在院子里跪着,然后就去柴房里抱了一捆干柴,来到了厨房里,把柴放在了土灶前面,开始燃起了火:“妈,哥哥在院子里都跪了一下午了,你就让他起来吧。”
“让他多跪一会儿,不好好惩罚哈他,他总是不听话。”
“噢,知道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田恩芬快做好了夜饭。张卓娅不忍心看哥哥就这样一直跪着,又说:“妈,夜饭快熟了,我去叫哥哥吃饭?”
“恩,天也快黑了,我去叫,你注意看火,不要燃得太大,怕把饭给糊了。”
“恩,知道了,妈。”
田恩芬来到院子里,来到张正东的面前,板着脸:“知道错没有啊?”
张正东依然低着头:“恩!”
“那起来吧,吃夜饭了!”
“恩!”
“快去洗个脸。”
“恩,知道了。”
“洗脸了,然后吃饭。”
张正东站起身来,然后去厨房打了一盆水,把脸和手都洗干净了,然后一起吃了夜饭。
2004年11月,一件让田恩芬头疼的事情又发生了,这件事情就是张正东的二舅家在邛江县城买了一套房子,说要办开门酒席。依照当地的风俗,像田恩芬作为亲妹妹,是要送重礼钱的。
田恩芬来到王大婶家,拨打了张赵泽厂里的电话,电话打过去,田恩芬说:“喂,喂,你好。”
对方用的是粤语 :“喂,喂,你好,你是哪个?”
“喂,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接电话的是张赵泽所在生产线的班长,是广东人,讲粤语已经习惯了,他发现对方听不懂自己讲话,才知道对方听不懂粤语,然说改用普通话:“喂,喂,你好,你是哪位?”
“哦,你好,请问张赵泽是你们生产线的吗?”
“哦,是的,你找他啊?”
“恩,是的,我是他老婆,麻烦你喊他接一下电话。”
“恩,好的!”
班长去生产线上去叫了张赵泽,他来到电话前了,拿起听筒:“恩芬,你是?”
“恩,赵泽啊,你本来身体不好,厂里的生活也艰苦的,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
“恩,知道了,你和两孩子怎么样,没有生病吧?”
“哦,没有,都挺好的。”
“张正东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一般,还是老样子,学东西倒是很快,但是就是不认真。”
“哦,那要好好管理哈他,一定要让他多读书啊,将来不要像我这样打工,要是当个老师或公务员就好了。”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
“对了,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二舅在县城里买了一套房子,说冬月18办酒,家里没有什么钱了,看你能不能寄点回来,把这个礼钱给送上。”
“恩芬,厂里的工资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发了,老板每个月只预支生活费,说要过年前,腊月才发工资。要不这样吧,你到我大姐家借一点,先把酒给吃了吧。”
张赵泽的大姐叫张赵芬,嫁到了杨家村,家庭相对宽裕,算得上是村里的富户。
“恩,好吧,我去试试,你大姐家虽然有钱,但是你姐夫是很抠的,找她借钱,可不容易啊。”
“试试吧,毕竟我是他亲弟弟啊,不能这点情面都不给吧。”
“恩,好的,那你说送二哥家多少钱吧?”
“我们没有办过酒,没有收过他家礼钱,不过这亲戚算很亲的了,送五百块吧。”
“好吧,我知道,家里还有一两百块钱。那就在你大姐家借四百块,然后添上这些就行啦。”
“恩,好吧。”
“对了,还要买一点东西呢,不光是要送人情啊。”
“恩,差一点忘记了,那就买一床被子吧。”
“计划一百块钱的被子,那就需要六百块。”
“那就借五百块钱才行。”
“恩,知道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身体啊。”
“恩,好的。”
田恩芬按照张赵泽的安排,空手不好去的,于是就买了一筐鸡蛋,带着这筐鸡蛋来到张赵芬家。张赵芬接待了她,然后吃了早饭,大家坐下来拉话:“大姐啊,你家杨二毛今年毕业了吧?”
“恩芬啊,二毛这孩子不听话,在县三中参加打架,把人家那边的人给打伤了,麻烦啊!”
“哦,二毛这孩子也十六七岁了,快成大人了,要好好教育哈啊。”
“恩,从小到大,这孩子没有一天不让我操心的。是我在这里和你一个人说,你不准说出去啊。他交了一个女朋友,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哎......,今年又去打架,你说我这当大人的多操心啊,他总给你惹祸啊,以后再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大人都不知道怎么办。”
“没事儿,等他懂事了就好了。”
“对了,恩芬啊,你这次来我家是应该有什么事吧,这不过年不过节的。”
“哦,大姐,你真是聪明啊,我还真有事来求求你。”
“什么事啊。我能帮忙的,尽量啊。”
田恩芬自惭形秽:“我二哥家在县城买了新房子,要办酒。赵泽在厂里的工资还没有发,我就想到你这里借一点急用。”
“你二哥家又办酒,去年不是办过两次了吗?”
田恩芬妄自菲薄:“哎......,是啊,近十年办了七八次了呢,我是他亲妹妹,不管他办好多次,都得去啊,没办法啊。”
“哦,说的也是啊!那你要借多少啊?”
“五百块钱,应该就差不多够用了。”
张赵芬大惊,拿不定主意:“哦,等我问问我家老杨,他去县城办事去了。我去里屋里打个电话,你等一会啊。”
张赵芬家的房子隔音效果特好,外面屋里根本听不见里屋的人说话,张赵芬拨通了老杨的电话,还是小声地说:“喂,老杨啊,有个事和你说一下啊。”
“恩芬来找我们家借钱,借还是不借啊?”
“他借多少啊?”
“五百块。”
“这么多啊,你就说我最近做的一个项目要花很多钱,叫她到别家找去。”
“老杨啊,你这不是骗人吗?这是我二弟呢,你应该给点情面吧。”
老杨正义凛然:“不是我不借,他们家太穷了,这个又没有借条收据的,万一他们以后还不起,怎么办啊,那我不是肉包子打狗了啊?”
“老杨啊,我不是不同意你的说法,要不就少借一点,她拿着一筐鸡蛋来到我们家,我怎么能这样做呢。”
“好吧,随你了。”
张赵芬接完电话,从里屋出来,然后笑盈盈地对恩芬说:“我们老杨同意借钱给你们了,不过他目前做的项目急需用钱,就只能借三百块给你们。”
田恩芬听了,心里瞪了一下,不过也在预料之中,三百就三百吧,其余的再到别家去找,也笑着说:“大姐,真是谢谢你了啊,我年后就还你们家啊。”
“恩,好。不过没事儿,什么时候宽裕,什么时候还。”
说着大姐就从屋里拿了三百块递到田恩芬的手里。
田恩芬离开了杨家村,在回到家里的路上,心里一直在想:“已经借得了三百,还差两白块怎么办呢。到他大伯爹家借吧,他们三个孩子上学,比我们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爷爷奶奶老了,没有经济来源,也不行,那该怎么办呢!”
从2000年左右开始,在中国的很多地方,特别流行办酒席,办酒席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收到很多的礼钱,不管是在农村还是城市,酒席已经从繁琐变得越来越简单化了,意思是说办酒席的主人家的花费也越来越少,但是礼钱却越来越重了,这样一来,办酒席就成了一个很赚钱的买卖,已经远离了以前人们只为热闹而办酒席的初衷。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从办酒席的买卖中,有的人变成了富人,而更多的人变成了穷人,直到现在,这个买卖已经是大多数家庭的重要经济负担,而且这个负担是你无法摆脱的,说的不好听一点,办酒席就是强买强卖。你不交易,那么,你我亲戚之间的感情和关系就没有了!
大概从2104年开始,国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国家已经出台政策,开始规范办酒席成风这件事情,作为作者的我,希望国家能在这方面出大力气,不要只是个文件出台,而没有实质性地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