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花容容,王林才抱拳道:“王爷受惊了。”
玉兮摇了摇头,眉头紧皱,略一思索道:“将军说的对,以冷远的性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是本王大意了。你们在这里慢慢查看。本王先回去看看花小姐如何了。”
“是。来人。护送王爷回城。”
纵然是天塌下来也照旧风轻云淡的玉兮,此时却也难得的没有表情,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书文缓缓推动轮椅,细细的观察,却看不出他是真的担心还是假的。
碍于身边侍卫太多,书文忍下了开口的欲望,将玉兮推回了将军府。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房间。玉兮停在的房门口却没有进去。静静的看着来来去去的婢女,不知在想什么。
“王爷。”不知何时花战已来到了玉兮的面前,眼睛里布满红丝,一看便是刚刚被人惊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战不方便进去,在门口急的脸都狰狞起来。如果玉兮不是王爷,只怕他要拎起他的领子问个清楚。
玉兮平静的抬起头,一向挂在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花战看不出他的情绪,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担心。
好一会,玉兮才道:“是本王不好,非要让花小姐带本王出去转转。后来花小姐将本王推出城门,虽然不是本王的主意,但也没有阻止。”
玉兮的意思很清楚,他提出来让花容容带他出去走走。可出城门不是他的意思。
花战心里不禁埋怨起玉兮,好好的干嘛要出去。可嘴上又不能说,别扭之下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书文站在他身后,终于忍不住道:“王爷,进屋去歇歇吧。外面天冷。”
玉兮却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院子,指了指屋子对面的空地道:“推我去那里吧。”
书文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但还是遵命的将玉兮推去。停在了正对着屋子的地方,玉兮才轻声开口:“这里够远了,能看见她的房间,别人也听不见我们的声音。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书文一惊,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玉兮居然知道他的心思,当下也不扭捏,也压低了声音问道:“王爷,今日一事不是王爷的计划之内吗?为何突然改变计划?”
玉兮显然是知道他要问这个,眼睛盯着花容容的房间,叹了一口气才道:“你是想说我为什么放弃利用花容容是吗?”
书文抿了抿嘴,干脆不再拐弯抹角:“王爷,冷远心中不服,会来行刺是王爷早就想到的,甚至是王爷一手安排的。今日王爷让花小姐推您出去也是算准了受小姐恩惠的百姓会不断的打招呼。花小姐一定会不耐烦的找个清静地方。”
“而城门外,就是最清静的地方。”书文又道,“出城是花小姐提出的,不管怎么样也怪不到王爷头上。到了城外,让花小姐被冷远所杀,到时候他先毁约杀人,就是我们师出有名的借口,也是三国联盟,百姓心之所向的好时机。可王爷为
什么中途改变计划了?书文不懂。”
玉兮终于将视线移开到站在他面前的书文身上,眨了眨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啊,为什么呢?杀了别人可能起不到什么效果,如果将花容容送到敌人刀下,花战一定会失控发狂。皇帝对花战也是有所顾忌的,不可能简单平息此事。
到时候,便是他计划真正开始的时候。
可是。为什么呢?花容容确实中箭了。如果她独自逃走未必会中箭,毕竟冷远的目标是他。而且他也会想办法让她中箭,让她无法逃走。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花容容在逃走之时居然还推着他这个累赘。那可是生死之际啊,不是能从容让她显示爱意的时候。玉兮知道,那是本能的反应,不是她故意而为之。
而且那是一个经历过生死,从死神手里捡回一条命的人。
不是该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直到最后花容容也没有放手,他知道她很累,粗重的喘息几乎将肺里的空气挤光。可是她还是没有松手。那个角度,那个位置,不必玉兮费心,她已经成了个箭靶子。宽大的狐裘将玉兮挡的严严实实。
那一刻的玉兮虽然还是一脸的平静,可他的内心并不平静,这是他预料之外的。是他无法理解的。还未来的及思考,花容容便中箭倒在了他的背上,那种喘息突然停止的感觉,让玉兮的心也几乎停止跳动。
鲜血和花容容一起在玉兮的面前倒落,他下意识的便唤了书文出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将射箭的人碎尸万段。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不正是他所谋划,所期待。预料之内的吗?只要他沉默,只要再继续按计划来就可以了。
可突然之间就被他的下意识给改变了。直到花容容被抬走,抬回城内。他的脑子里还是混沌的。仿佛有一个陌生的自己正在主宰这个身体。
书文见玉兮不回答他,犹豫了一下又道:“王爷,您难道对花小姐”
“不是,”玉兮的声音突然提高,急急否认,却又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我只是突然想到如果让花容容被冷远活捉,效果会更好一些。”
书文狐疑的扫视了一圈玉兮,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拱了拱手道歉道:“是属下逾矩了。妄图猜测主子的心思,请王爷恕罪。”
玉兮“嗯”了一声,便撇开头去若有所思,不再理睬书文。两人就一坐一站的在院子里看着来来回回的人。一看就看到了晚上。
夜幕快要降临,最后一丝霞光也险险的要被吞噬。花容容的屋子里还是进进出出的没有停歇,虽然没有血水了,但军医还是在屋里没有出来。
“怎么回事?”玉兮眉头紧皱,心中一阵烦躁,“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书文第一次看到玉兮这番表情,微微诧异,下意识的朝四周看了看。现在没有人关注他们,他不必装作担忧的样子啊。
“书文,推我过去。”玉兮坐不住了,再拖下去,只怕传出来的只有花容容的噩耗了。
书文在玉兮身边多年,多少猜到了些他的意思,赶紧劝道:“王爷,整个东黎国没有人知道您医术高超,如果军医都治不好的人您却治好了,恐怕会遭来怀疑啊。”
玉兮猛的抬起眼睛盯住书文,从未有过的犀利和冰冷,吓得书文浑身一颤,连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本王的命令,何时需要你来质疑了?”玉兮的口气一改往日的淡然,冰冷的如利箭刺向书文。
书文不敢再迟疑,赶紧将玉兮推到了花容容的门口停住。
“推我进去。”玉兮不给书文犹豫的时间,“赶快!”
“是。”书文冷汗直冒,玉兮这么多年来不曾这么严厉,突然如此倒还真是让人受不住。这回玉兮再说什么理由,书文都不会相信了。玉兮对花容容绝对是不一样的。
房里突然进来两个大男人,满屋子的女婢吓了一跳,纵然是王爷可也是男女有别。花容容现在裸着肩膀趴在床上,玉兮这样闯进来不合礼数啊。
军医虽然也是男人,可已经白发苍苍,胡子一大把。再说整个边关城最好的大夫也只有他了。可玉兮不一样。
军医刚要起身阻拦,玉兮便打断他道:“书文,你出去。”
“是。”只怕现在玉兮叫他去死,他也只有一个‘是’字可说了。
军医又要开口,却又被玉兮打断:“虽然没有人知道,但本王在医术方面确是有一些造诣的。如果军医无法医治,就请先离开,让本王来替她看看。”
军医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回不过神来,喃喃重复道:“王爷会医术?”
玉兮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转动轮椅来到花容容床边,见她身上的箭居然还未拔出,顿时维持不住温和的语气了,声音也严厉异常:“这是怎么回事?过了这么久了,军医是在屋里喝茶吗?”
当初是查看过花容容伤势不算致命,箭也没有多难拔,才会放下心来让军医医治。可没想到这个军医如此无能,这么久了居然连箭都没拔下来。
玉兮从来到边关开始便是一派温和的模样,让大家甚至会忘了他是个王爷。
如今突然气场强大起来,把军医吓得差点瘫倒,本就惭愧的他更是连话都差点说不出来,不过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
“王爷恕罪,不是老朽无能。实在是北绍国的箭尖呈倒钩状。如果强行拔出,只怕会伤到小姐的骨骼经脉。所以老朽不敢妄动。”
“哼。”玉兮冷哼一声,“不敢拔便看着她死吗?你给本王滚出去!”
军医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不合礼数了。吓得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屋内只剩下三四个瑟瑟发抖的女婢。
玉兮冷冷扫过女婢,又看向了趴在床上死了一般的花容容,没有迟疑,上前便摸上了没入皮肤里的箭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