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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袁肃只不过是随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思并没有放在追捕那些盗贼身上。别说在这个缺乏先进侦缉技术的时代逮捕盗贼十分困难,就算放在二十一世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他看来,眼下关键的不是追捕贼人,而是如何做好周全的预防措施,毕竟前有石门镇事件,今又有安山镇事件,可见滦州境内安全隐患已经愈发严重。
不仅如此,正值全国上下经历一场五千年未有的大革命浪潮,用不了多久清王朝就会垮台,一个混乱的时代即将拉开帷幕,到时候还会有多少人把注意力放在这些杀人越货的“小事”上面?可以说,若不是这次是直隶总督张镇芳胞弟家里出事,七十九标根本不会多加理会,最起码也不会如此劳师动众。
对于袁肃来说,他已经从这次安山镇之行发现了一个重要的契机,而这个契机将会让自己在即将来临的乱世中窃取一笔安身立命的资本。
至于追查这次劫案的事情,他倒是不希望太快结束,正所谓有“危险”才有“机会”,一旦这次事件过早的结束,反而会让自己错失眼前的机会。
在返回滦州的途中,袁肃、陈文年等人遇到了一辆从城内往安山镇去的马车,正是下午张举人派去城中接张涵玲回去的马车,随行的还有孙连仲和另外五名护卫的士兵。
双方碰面之后短暂停留了片刻,陈文年索性让孙连仲等人在护送马车回到张府后,也留在张府过夜。毕竟眼下天色已暗,再要返回小坎村或者滦州城内确实不太方便。
孙连仲也给陈文年带来了张建功的“训话”,都是一些在张府黄管家面前虚张声势的废话,三两句话就交代清楚。陈文年根本没听进心里去,只是阴阳怪气的笑了一阵,然后就让孙连仲带马车赶紧返回安山镇去。
就在两路人要各自离去之际,忽然马车的小木窗打开一条缝,一个熟悉的声音向外面唤道:“袁大人在吗?”
袁肃原本已经打马在前面先走,后面的士兵传话到队伍前面,他这才又调转马头返身回来。来到马车木窗跟前,他向车内问了道:“可有什么事?”
车内答话的是那个小丫鬟小月的声音:“袁大人,小姐让奴婢谢谢您一声。”
袁肃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并没有做什么,没有什么值得好谢的。”
小月又说道:“若不是有袁大人相助,小姐和奴婢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总之,还是要谢谢袁大人才是。”
袁肃自然知道对方是在说凌晨时标部大院门口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这并不光彩,自己身为七十九标军官却没能治理好军中风气,严格的说这是失职才是。
正因如此,他没有打算继续多谈下去,只是不轻不重的笑着应了一阵,又客套的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然后就先一步告辞离去了。
在袁肃的马蹄声渐渐远处后,马车内裹着一件毛绒披肩的张涵玲不禁掀开后窗帘的一道缝,偷偷的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袁肃背影,她心中一下子涌上一股复杂的情愫:这人……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队伍返回滦州城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赵山河没有进城,在途径小坎村时他便带着警卫队的士兵回第一营营区。来到标部大院,袁肃和陈文年刚刚翻身下马,立刻有一名士兵急急忙忙跑来通报,说是张建功正在警卫队营房等他们过去。
袁肃、陈文年正好也要去找张建功合计今日的情况,于是把战马交给后勤处的士兵后,迈步向警卫队营房走去。张建功仍然在之前的茶水室等候二人到来,双方见了面之后,大家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直接就切入正题交代了一下安山镇的情况。
“张举人的内人和次子双双遇难,如此恶劣的事件,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将那些歹徒抓捕归案。”张建功听完陈文年的话之后,挥着拳头说道。
“目前线索显示这些贼人隐藏在滦河以西,那边地界错综复杂,有永安府直辖的地盘,也有唐山的管区,而且又多是丛林地形,搜捕起来十分麻烦。依我看,有必要将这件事上报到总镇,一方面让总镇派兵协助,另外一方面也需要得到永安府越界行动的文书。”陈文年没有理会张建功的惺惺作态,而是就事论事的说道。
张建功一听要上报到总镇,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岂不说这件事如此恶劣,若是让上面知道了肯定会雷霆大怒,自己刚上任代理标统还没几天军务上就留下污点,日后还怎么扶正升迁?再者,他一直将这件事当作是一次表现的机会,要是上面派人协助此事,到时候论功行赏可不是自己预想中的那样了。
“向上面汇报的事情我会负责,至于越界搜捕的手续,现在哪里还有人理会这么多,就算报到永平府,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帮助,反而还会打草惊蛇。总之,你们尽管放手去搜捕,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就是。”张建功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说道。
陈文年同样懒得向永平府索要文书,现如今地方军权日益大过地方政权,许多条纹规矩都形同虚设,甚至连走走形式的地步都成了累赘。于是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接着又谈了谈明日一早的行动计划,三言两句就结束了这次会谈。
从警卫队营房出来,陈文年对袁肃说道:“今日已晚,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再把统计的缺员名单拿给你看看。”
今日早上起的太早,此时袁肃确实已经有些困乏了,反正这件事也不急在今晚,于是点头应了一句,随后径直返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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