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钱家大院里处处可见穿着喜气红衣的下人们,一路上以新春祝语互相问候,好不热闹。
然而水绝流的院子里却似乎感染到欢乐的气氛,它浸泡在萧条岑寂中,仿如处于另一个世界。更往里面走去,破风声锐利且凌厉,闻声就禁不住想象削铁如泥的宝剑划破空气,令人为之悚然。
林悦从屋角探出脑袋,窥视情况。
水绝流正在练剑,他似乎沉溺其中,双目闭起,人剑合一,随心而动。他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恰到好处,一招一式刚柔相济,多一分嫌粗鲁,少一分太柔弱。今天水绝流身穿一袭藕色外袍,白缎长衫,配上那艳如桃李的美色,简直就像一只翩然起舞的粉蝶,招人怜爱。
可是林悦再陶醉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没有办法忽略正舞出炫目银花的利剑,水绝流漂亮是漂亮,但轻易冒犯肯定要受罪。他决定等水大侠尽兴,于是乖乖蹲在墙角画圈圈。
水绝流动作不曾歇止,林悦也看得津津有味。
同是使剑,林悦不得不感慨这果真得讲究天份。他曾经对着镜子舞剑,还别说,钱无尽这壳子拿上剑,怎么看都是鸭头安在鹅颈上——不像样。哪似水大侠,一手剑舞得实在,既具有美感,可满足观赏需求,而且杀伤力可观,不是虚有其表。
正想得入神,林悦不备,没察觉水大侠动作有变,等他反应过来,那剑尖已经抵在喉结上头,而那个人还是闭着眼睛的。林悦连气都不敢透一口,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睫扇徐徐揭起,一抹墨色冷冷清清地睇着林悦,瞧不出情绪。
恰巧这时候一阵风过,嫩绿色枝叶婆娑,水绝流微卷的发丝犹如一团黑焰,随风狷舞。
林悦的心情好比洗三温暖,刚开挺怕水大侠要给他开洞,后来又被大侠的美貌给迷得七荤八素,忘记了老爸叫什么名字……好吧,他从不清楚老爸是谁来着。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何况水大侠比牡丹花更正点?林悦决定要扑上去,要他死也值得。
大概是林悦的内心过分猥琐,未免有些情感外露,连水绝流也注意到目光中这么露骨的情 欲,当下恨得咬唇蹙眉。可是握住剑柄的手勒得更紧以后,他却是狠狠地收剑回鞘。
“快滚,我没有心情理会你。”
掷下狠下,水绝流转身要进屋里。
林悦要是真的离开,那他就是傻子。他知道,现在就算真的被刺死也走不得,不然水别扭的内心要扭成麻花状。他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期间水绝流有回过头对他咬牙切齿,但他愣是装傻。
水绝流也狠不下心动真格,只能任得那无赖跟进屋内。
然而即使共处一室,水绝流并不准备主动与林悦交谈,一时间满屋寂寥,最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林悦就怕水绝流想太多,他迅速展开话题:“孩子的名字决定了。”
“哦?”水绝流终于愿意正视林悦,眼中有着好奇。
林悦笑着说:“姐姐叫初一,蛋就叫十五。”
水绝流双目瞪圆,为之乍舌:“谁……谁起的名字?!”
“是朱翎。”
“……”水绝流唇角微微抖动,就说:“反正是你们的儿女,我这外人也不应该多话。”
这话酸气可重。
林悦暗里摇头叹息:“说什么外人,以我和你的关系,你也是初一和十五的爹。”
“少胡说。”水绝流一咬牙,冷声说:“我和你不过是合伙练武的关系,我不是他们的爹。”
“……”
水大侠戒指也戴了,做 爱也不只一回,现在竟然又要发表这样的讲话?
林悦虽然不能具体领会水绝流的思想,但他至少明白,这表情配上那些话叫做言不由衷。或许因为朱翎生了孩子,又或许因为陈腐的道德理论作祟,又一次激发水大侠的正义心。不过林悦不准备体谅水绝流,因为他很自私,他认定了朱翎,也认定了水绝流,没准备放开哪一个。
不动声色地,林悦倒了两杯茶,邀水绝流举杯。
“我们以茶代酒吧。”
“什么?”水绝流端起茶杯,疑惑地问。
林悦笑了笑,曲肘勾住水绝流的臂弯,就着这姿势喝下了茶,又乘其不备,哄着水绝流也喝下。
他这才说:“交杯酒。”
“什……什么!!”
水绝流大惊,茶杯从五指间滑落,恰巧被一只大掌捞住。
“小心点,可是我们大喜之日,摔东西可不吉利。”林悦笑嘻嘻地说。
“你!你开什么玩笑?!”水绝流咬牙切齿地甩开林悦的手。
林悦挑眉:“哪有?不是开玩笑。来吧,喝过交杯酒就洞 房。”
“你!你滚开。”水绝流迅速跳起来,施展轻功逃跑。
可惜林悦轻功学得太精,水绝流要用速度胜过林悦的机率比零更小。
躲不过,那就只能以武力解决,武艺精湛的水绝流立即以武力抵抗,林悦跟他对招,还真是只有挨打的份,可是林悦倔起来也不是知道分寸的人,分正挨打也不是第一回,他能忍。水绝流根本狠不下心,被林悦胡搅蛮缠,反而投鼠忌器,落了下风。
林悦瞧准机会把人架着压在到桌面上,桌上杯盘翻倒,水迹在赤色桌布上晕开。水绝流不甘受制,他拼命抵抗,桌子在身下乱跳。林悦不慌不忙地往水绝流腰间摸去,两三秒就解了裤带,摸进去裤 裆里。
“你!你这个无耻的家伙,啊!”
弱点落到对方手里,水绝流咬紧牙关,眼神狠狠地杀着林悦。
林悦见了,回以无赖的灿笑:“嘘,别闹,我们得好好享受洞 房。”
水绝流的回答是偏首咬上林悦支在他肩侧的手臂。
“哇哦!放开!痛,放!”林悦痛得直嚷嚷,但水绝流咬得紧,他怕伤着人,也不敢使蛮力抽回手。一咬牙,林悦手下也用力抓一把,趁水绝流惊呼的时候把手救回来。眼看手腕上一环血色的齿印,林悦额角青筋直跳:“你咬我?”
“哼。”水绝流用挑衅的目光睨视着林悦。
林悦额角青筋又一阵跳动,龇着一口森森白牙笑着:“不错,有来有往,我也得回你一咬。”
迎着水大侠无畏的目光,林悦牙齿磨得吱吱响,下一刻又换上无赖的笑容。在水大侠错愕的注视下,他使劲一扯,布帛撕裂声清晰入耳。
未等水绝流会意,林悦一把抽起那细腰,低头就往微翘的粉臀啃下去。
一圈刺痛从后头传来,水绝流也明了这是怎么回事,惊讶过后是窘迫,他脸上耳后臊红,惊慌失措:“啊!林悦!你这痞子,放开我,不然我要把你的牙齿打掉!啊!!”
听着恐吓,林悦坏心地龇咬软嫩的肉块,直至尝到甜腥味,他才松开。
眼下粉堆般的白肉上一圈齿痕实在是诱人,因为痛疼刺激,幽壑间的小 口无意识地松紧着,这是活脱脱的邀请。
“呵,你的身体比嘴巴诚实嘛。”
“闭嘴!”水绝流恨声道:“你这个下流痞,满脑袋里除了龌龊的想法,就没有别的吗?!”
林悦挑眉:“哦,那你满脑袋死硬的道德正义,还真需要我的龌龊给调和调和呢。”
“你根本是强辞夺理!”
“哼,反正讲道理我不够你来,咱们就不废话了,今天我要洞 房。”
水绝流听了,恼怒的表情变得古怪,他轻咬唇,恨声说道:“你说什么鬼话……我们之前……之前已经很多次……结 合。”
这话就像浇到火头上的水,林悦愤懑的心情起了变化,他看着水绝流通红的耳朵,顿了顿才说:“没有啊,那只是练功,你说的。”
“我……”水绝流哑然,因为紧张,瞳孔微微收缩:“那是练功!也是结合,你说的洞 房根本没有意义!我不承认。”
林悦将鼻尖往水绝流耳后拱了拱,听见这话,顿时翻起白眼:“哦,是吗?那可真让我为难,那我们只好洞 房直至你承认为止。”
“你!林悦,你以为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就能让我屈服吗?”
“我从不认为你会轻易屈服。”
“那你……还不放开我?”
见到林悦这么干脆就承认,水绝流脸上现出惊讶。
“呵……”林悦轻笑,咬着眼前通红的耳垂,亲昵地龇咬着:“你认为我这个龌龊的无赖会放过饱餐一顿的机会吗?”
“你!”水绝流首先是不敢置信林悦竟然这样无赖,后 穴被一指钻入,他触电般全身战栗,也顾不上形象了,破口大骂:“林悦!你这无耻下流的东西!卑鄙!”
林悦挑眉,听着这正规的漫骂,于他根本是不痛不痒。他轻笑着说:“骂吧,再多骂一些,那我有借口做更过份的事。”话落,他故意往水大侠肩上咬一口。
“啊!”水绝流失声痛呼,面对这无脸无皮的,他只能咬紧牙关。而且他不认为林悦这样做能有什么意义,这一类接触已经不只一回,即使在过程中林悦能主导一切又怎么样?事后他还是会冷静地跟这个人划清界限的,一定会,因为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水绝流的冷静和理智很快就被汹涌而至的快感淹没,他像往常一样管不住自己,在林悦的带领下陷入性 爱的囹圄,无法自拔。
很长一段时间,他偶尔会清醒都是因为饥饿和口渴,这时候林悦就会喂他吃喝。
水绝流听见窗外鸟鸣声,活泼得,这似乎是一个早晨。等他张开眼睛,立即就瞧见林悦略带焦急的脸,他几乎立即就准备翻身背对着这张可恨的脸,可是只不过才开始动作,就痛得他抽了口气。他的全身就像散架重组一样,连手指头都仿佛不是原有的,动作起来特别艰难。
见到水绝流眉头紧蹙,林悦轻叹:“好了,不要乱动,之前可不是在练功,你没有这么快就能恢复。”
“还不是……你!”话落,水绝流先是为沙哑的声音惊讶,之前的荒 淫的行为在脑中投映,水绝流脸上飞红,他干脆闭嘴敛目,不再理会林悦。
“嗯,是我不对,对不起。”
水绝流霍地睁眼凝视着林悦,半晌才说:“你这性格……真是无药可救。”
“能救就不是我啦。”林悦嘻皮笑脸地说。
“……”水绝流瞥向它处,不看这张招人恨的脸。
“好,先擦擦药,你不用动,我来。”林悦拿了伤药,给水绝流肘处擦药。
水绝流瞄向手肘磨破的部位,想到昨天自己曾经四肢着地,野兽般交 尾,他立即羞红了脸。
“我们喝过交杯酒,也洞了房,那么你就是我的人咯。”
水绝流大惊:“我没有承认。”
“我认了。”林悦微笑着说:“我想过了,要你认,还真的有难度。比起闹得两败俱伤,不如我跟你说清楚吧。很早以前我已经认定你了,你怎么想也罢,从你把我绑起来那一回开始,我就不可能放过你。”
“你……”
“我们的关系,你承认最好,不承认?那就由我来认吧。水,别想离家出走,我会把你揪回来。”
“你真是……强人所难!”
“嗳,其实你习惯了就不难,我还是挺好的,耐打耐用,就是脑子不够聪明。这样才好,有你补足。”林悦笑嘻嘻地说,像是开玩笑。
水绝流却不曾将这当成玩笑,这些时日的相处,他还不知道这个人喜欢用玩笑的方式决定正事吗?但越是明白,他就越感愤怒,无力。
“你真是霸道!”水绝流冷声说着,他别开脸,不愿意注视林悦:“为什么一定要认,像以前那样,有需要就凑一起,不需要的时候你只要顾着朱公子和儿女,不是更好吗?”
林悦听了,眼角狂抽,他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称赞水大侠够OPEN,摆在21世纪也很少人能做到这么洒脱。他手下稍顿,就探首在水绝流腮旁轻吻:“没办法,大侠太正直,我这强盗只能用硬手段。”
水绝流咬唇,难堪地说:“你为何不想想家人……你已经有儿女。”
“嗯。”林悦点头:“说不定以后初一和十五会杀了我这个花心的爹,所以大侠你要保护好夫君我啊。”
“你!”水绝流哑口无言。
见此,林悦把脑汁倒腾一番,接着说:“哦,你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会自暴自弃,从此强颜欢笑,说不定哪一天迷恋上一个和你样貌相似的代替品,然后在情爱纠葛之下弄得家破人亡,那么朱翎和初一十五实在太惨了。”一段话下来,林悦说得有声有色,最后摁摁眼角,夸张地重叹。
水绝流瞠目结舌,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我能被这故事骗到?”
“谁说只是故事呢?总知为了阻止这悲剧,水大侠你有责任也有义务要留下来好好看守我。”
“……”
睇着林悦那一脸只差没指天发誓的真挚表情,水绝流扶额重叹:“或许我不应该再跟你争论这个问题。”
“是啊,从了我吧。”林悦连连点头。
水绝流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悦看准时机打蛇随棍上,乘机就坐在床边把人圈进怀里,使温情攻势:“饿了吗?我让他们准备食物,想吃什么?”
水绝流睨视林悦,狠狠地往后给了一肘子,脱出桎梏靠回软枕上,淡淡地答道:“我没有胃口,准备一些粥吧。”
林悦抱腹垂泪,暗暗自勉:林悦呐林悦,傲娇就是痛并快乐,反正你昨天也痛了他一天,那就大家一起努力吧。
“好,我让人准备粥。”林悦捂着被打痛的部位,蹭到门边去喊下人准备食物,蹭回床边的时候见到被丢在桌上的册子,才记起正事。这本子上留着干了的茶迹,林悦赶忙翻开瞧瞧,幸好钱府用的墨是上好的,遇水竟然不化,字是一个也不少。
水绝流瞧见了,问:“这是什么?”
“哦,这是……你帮我解开吗?这些密语。”林悦掂着册子,三两步跨到床边,把东西递上。
水绝流翻开本子,细细阅读,默不作声。
林悦待在旁边看了一会,轻声问:“怎么?能解读吗?”
终于,水绝流合上它,说:“这是根据星宿列位排成的密语,我可以解读,但需要一些时间,你先把它留下来。”
“好,幸好有你这天才在,不然我真没办法。”林悦不忙奉承两句。
水绝流挺受用的,脸色稍霁:“是你不学无术罢了。”
“是是,是我不学无术。”
叠声应和着,林悦那神态自若,就像说的不是自己。
水绝流不觉睐了他一眼,摇首轻叹。
“为什么我总拿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