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之夜, 一条黑影悄悄越过高高的宫墙,潜入深宫,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皇太后的寝宫……
今日是皇太后七十寿辰。
白日里, 皇亲国戚和朝臣们都纷纷贺过寿了, 夜里, 皇太后的子孙以及后宫有地位的嫔妃们全聚在太后寝宫里, 再行庆贺。
“人生七十古来稀, 哀家活到这年纪,膝下儿孙满堂,心愿足矣, 只是……太子……唉!”皇太后环顾殿堂,看着坐在身边的皇帝, 面上郁郁不乐, 叹起气来。
“母亲, 皇兄也太不疼惜自己的亲儿子了!不就是……值得如此大动肝火么?把人关在天牢里,受些教训便罢, 难道当真要治罪?皇兄,今日乃是母亲的好日子,令母亲忧心,你于心何忍哪?”长公主瞥了眼皇帝哥哥,含着笑, 半真半假地说。
“皇上, 你意欲如何处置太子?大逆不道便罢, 谋反……从何说起?不过是一个女人, 难道比自己的皇儿更重要么?”皇太后看着皇帝, 不以为然,语重心长。
皇帝抚了抚胡须, 微含歉意地笑道,“母亲说的是——只是,这逆子行为太过无良,薄施惩戒恐怕无法悔悟,朕关他在天牢,也是要他反省……”
“皇兄此话……莫非已经不怪罪太子了?”长公主喜不自胜。
皇帝抚须颔首,算是做了答复。
“身为天子,气度理应过人,皇上愿意谅解太子,方显圣君仁爱之怀!”皇太后脸色渐渐明朗,问道,“皇上何时让太子出狱?”
“过些日子罢!”皇帝金口道。
“可惜了,太子身为长孙,今夜不能亲自为母亲祝寿,母亲定然遗憾无比吧?若太子今夜能来,母亲更是福寿双全了!”长公主又笑着对皇太后说。
皇太后看一眼长公主,缓缓道,“太子此次行事确实鲁莽,皇上薄施惩处也是应该!多在天牢里待上三五日,方能反省深透,此事——依皇上的意思,到此为止罢!”
“谢母亲明察!”
“母亲说的是!”
皇帝和长公主同时应声。
此情此景中,有一个人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宋皇后,不过,她一直在低头进食,没什么人去注意。
“虽是如此,哀家的寿面,太子不可不吃……来人,整治一桌席面,送到天牢太子处。”皇太后转而吩咐左右。
内侍们应了,迅速整治出两大食盒美味佳肴,派两个宫女提去天牢。
“屏儿,你与太子乃是姑表兄妹,太子面壁思过,你也许久不见他了,不如走这一遭,给太子送送寿面,母亲,您同意吗?”长公主笑吟吟道。
“唔!”皇太后不置可否。
“母亲——”柴屏郡主有些羞赧,迟疑。
“去罢!”长公主推推女儿,使了个眼色给她。太子身陷囫囵,见人主动关怀,必定感激涕零,这——可是打动太子真心的绝佳机会,不利用就太傻了!皇帝哥哥今夜松了口,愿意饶恕太子,太子之女祸,不日就会风平浪静,还会重当他的太子,所以,这个女婿,她仍然得力取。至于赵隽,她本来就不看好他,那天谈不拢亲事,女儿也该死心了,专心一意对待太子才是!
柴屏郡主接收到母亲的眼色,顺从地站起身,跟在两个送寿面的宫女身后,款款走出门去。
柴郡主走出太后寝宫,穿行在回廊里。
“郡主,请等一等——”
身后,突然传来急切的呼唤声。
柴郡主停下脚步,回头,看清叫住她的人是宋皇后的贴身宫女。
“郡主,您走得匆忙……皇上特意赏赐太子一壶美酒,您且带上。”宋皇后的贴身宫女气喘吁吁地跑到柴郡主跟前,边说边把一壶酒交给柴郡主,然后匆匆转身回去。
柴郡主把酒壶递给拿食盒的宫女放好,又继续向天牢走去。
天牢,到达了。
柴郡主传了皇帝皇太后口谕,宫女拿出通行令牌,守卫没有阻挠,放她们进入天牢。
太子入狱也有些时日了,却丝毫不影响他高贵优雅的仪容,此时此刻,他犹如端坐在大殿上似的正襟危坐,看到柴屏郡主和宫女出现,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的举动。
宫女把一道道美味佳肴一一摆在太子面前,终于摆完了,太子轻轻挥挥手,“你们退下吧!”
“是!太子!”宫女躬身退出监牢。
“你——也回去罢!”太子看着留在原地不动的柴郡主,淡淡地说。
“一人独斟,太子不觉得冷清么?”柴郡主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太子,一杯自己拿着,“今夜是皇外祖母寿宴,皇外祖母在席上很是挂念太子,嘱托柴屏代送寿面、寿酒……太子,柴屏在此陪你饮一杯吧,同贺皇外祖母七十大寿,好吗……”
太子看着柴郡主,缓缓举起手中杯,凑近嘴唇,没有马上就喝,而是低垂目光,凝视着杯中酒——
“太子请——”柴郡主催促道,把酒杯凑近嘴唇,示意太子共同满饮。
“不能喝!”一声沉沉的低喝,带着太子和柴屏郡主隐隐熟悉的语调。
两个人一愕,迅速看过去,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不知何时站在牢门外,悄无声息,形同鬼魅。
这个人,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是谁,但那声音……
牢里的两个人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黑衣蒙面人说完话,不浪费时间地踏进牢里,挥手打掉太子手中的酒杯,酒,泼洒到地上,刹时烧灼出一片焦黑,冒起一股青烟。
酒里——有毒!
太子目光转向柴屏,平静,却冷意十足。
“不……不是我……跟我没有关系……”柴屏骇然地连连摆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快走吧,没有时间了——”黑衣人对太子说,仿佛没有看到另外的人,率先闪出牢房。
“真的不是我!别走!赵……唔……”柴屏紧跑上前几步,想要揪住黑衣蒙面人,太子迅速出手,伸指点在她腰侧昏睡穴上,柴屏郡主立时身子瘫软,倒在地上。
太子紧跟黑衣蒙面人,也闪身出了牢房,消失了身影。
天牢里,只剩下一个柴屏郡主,牢门外,倒是一路东倒西歪些被点中穴道人事不省的宫女、狱卒、侍卫。
仍然是月黑风高的夜,静悄悄的天牢,猛然爆发出阵阵呼喝:
“有贼——”
“贼人劫了天牢——”
“犯人逃走了!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