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候你们是没看到那个赵夫人的脸色!”残雪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还生怕不够实境还原,袖子一挽直接蹲在了椅子上,“什么叫面色瞬变,我算是见识到了!那脸色,刷刷的就白了!手里面还捧着茶盏的呢,也不管了,让它直接给摔在地上,站起来拔腿就跑啊!那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躲都躲不了的跑出去!”
“哈哈哈哈!”醉墨笑得前俯后仰似乎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直接笑厥过去,一点也不管身后自家主子变得黑得像煤炭一样的脸色。其实也没有很好笑,但是配合着残雪夸张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就会觉得好好笑,而且看到自己主子吃瘪好高兴!
“笑够了没有?”阴测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无缘由的感觉到后背脊的一阵凉意,醉墨还在大敞着笑的嘴猛地闭上,把没笑出来的笑声给吞了回去。
“没有!”残雪飞快的代替醉墨回答了,没有看一眼自家主子主母,看着自己唯一而虔诚的听众,继续手舞足蹈的讲,“赵夫人跑出去了,你是没看见主母的脸色,那才叫一个精彩,脸黑得像锅底一样,还带着点茫然,带着点不解,带着点失落,”他一晃眼看见了朝云的面色,更加激动的奔到床头来,指着朝云的脸开始现场解说,“对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的!她当时脸就是这么黑!但是这表情明显是愤怒多了点,当时的表情明显是无奈多了一点!”等等,愤怒……多了一点?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抽抽嘴角,小心翼翼的,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过头去,朝着朝云的黑脸讪讪的笑笑。
他也不想这样的……一时得意忘形了好吧,谁叫那时候他在暗处的保护主母,恰巧让他给看到了……这么经典的一幕,不说出来是会遭天谴的……
好吧,不过他必须要承认,说出来是会遭人谴的……
旁边的醉墨露出了一个同情的表情。啧啧啧,主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幸好不是她惹的。
“呵呵。”还给他两声冷笑,朝云转身依偎在纳兰天阙怀里,猛地一瞬间,变脸,开始撒娇,哦不,发嗲,“夫君,你看看他怎么对人家的啦!人家美好的小心灵都要被他打击得体无完肤的啦!这么嘲笑人家,人家都不要活了啦!”咦……这声音嗲得,恶心得自己都要吐了。
旁边的那两只脸色更是呈灰白状,这声音……把他们打击得体无完肤,不要活了好吗!
不过,他们不受用,自然有人受用,而且还是,很受用。
在场的也就只有纳兰天阙的面色是正常的,对花感叹对月唏嘘的颇为怜惜的抚抚朝云的肩膀,“夫人莫要伤心,为夫自然不会让人欺负了你去的!”
听到这句话,残雪心里面就莫名其妙的一咯噔。
果然,纳兰天阙接着开口道,“残雪,夫人身子不好,想吃京城福记的蓉馅红豆包子,你去替夫人买回来吧。”
……如遭雷击。
“哦,对了。”纳兰天阙继续含笑补刀。
“要热的。”
……
以上不足以代表残雪怨念的心情,深觉自家主子有了媳妇不止忘了娘,明明是所有人都被遗忘嫌弃了好吗!
旁边醉墨在窃喜。深深的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
然后,又如晴天霹雳般的听到了朝云的声音,“醉墨也去吧,你家姑爷想吃绿豆馅的,你俩一起去买,记得别搞混了。”
……
倒霉小分队两只只好灰溜溜的赶回京城去给这俩要命的祖宗,买,包,子!天不亮的墨色衬托下两抹身影别样的凄凉。
“这到底算不算惩罚。”朝云嘴里嘟囔,回想起刚刚残雪那一幅看起来悲痛欲绝,实则在听到醉墨跟他一起去的时候露出的止不住的偷笑。“我是在给他们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好不好。”朝云在尝试找借口。
“嗯,当月老的同时发泄一下愤怒。”纳兰天阙一语中的。
想想是觉得不怎么地道,朝云继续嘟囔,“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像苏妲己,你越来越像商纣王?”
“谁?”纳兰天阙皱眉。
“哦,你不认识。”顺口打马虎眼糊弄过去,朝云转移话题,“你说说,难道我真的做错了?那男的在我看来就是个渣男,难道不应该尽早跟他和离?”她一心觉得和这个赵夫人投缘,是因为,即使在北封的统辖下,也鲜少有女子能旗帜鲜明的认为丈夫不该纳妾的。崇尚一夫一妻路途阻塞,好不容易能够遇到一个底子里面有这想法的人,她自然想的是帮她一把。
“并非每个女子都一时能够接受的。”轻轻安抚着她,纳兰天阙轻笑着道,“赵夫人蹉跎了这么些时间也未曾和离,就表明她还是爱着赵公子的,只不过是无法接受赵公子纳妾罢了。问题的关键在此,解决了关键,不就解决了问题?”
“让他休妾?”朝云脸上浮现出怀疑,“他会同意?”在她心里面,早就把赵舒白定义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赵公子,对于赵夫人,应当也非全无情谊。”纳兰天阙接着道,“赵夫人对赵公子逐渐疏离,赵公子心有寂寥,让妾室常伴身边,不料更是让赵夫人耿耿于怀,更是疏远。根结,不就在于此?”
“难道根结不应当在于子嗣?”朝云疑惑问道。其实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对于子嗣这件事上,往往男子比女子要在意得多得多。明明对于女子来说,才应该是最重要的事。
“赵府妾室同样无所出。”纳兰天阙依旧一语中的,“况且,赵公子不见得对他那妾室有多在乎,他那妾室,也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艳俗女子,以色侍人罢了。”
“我明白了。”朝云点点头,爬起来一点,靠在纳兰天阙身上,研墨写字,在烛光下写下了一封信。
不能怪她为什么帮着赵夫人,因为人家是新时代女性的先驱嘛,并且明显人家才和赵公子是真爱。
写完之后,趁着无人早起,缓和着浓墨的夜色离开了赵府,只留下了放在桌上的一封信。
……不要问朝云为什么,自从昨晚上赵夫人受了那么大惊吓似的逃出去,她就没有继续住下去的勇气,没有再当面见她的心了……
赵夫人受到的打击大,她受到的打击更大好吗!
朦胧处,两人悄然离开,待到早起,赵府的丫鬟顺利的将这一封足以改变赵夫人生活轨迹的信交至她手中。
而她拆开信时,都还有如惊魂未定,手指都还在颤抖。
等到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看清纸上娟秀的字体,才细细读来。
见信如晤。
于昨晚之事致歉汝,但情之真挚。
女子如花,花开一季,不再重来。真心爱汝夫君,与其坐而空等年华消逝,他人欢乐和喜,不如奋力拼搏,真情之至,应当无所容纳三人插足。
汝可素衣如初,寻他,莫念经年之事笑靥初开恍若当年,摒弃凡念,守候?...
于他。闲时端茶送水,忙则红袖添香。及你所能及,做你所能做。而对之妾室,应当平和,无悲无喜。久而久之,他若念及你好,自然不被妾室皮相所迷惑,休妾齐妻,独守唯一。而此番长久,若他仍无所动,妄想坐享齐人之福,让你容纳妾室,你自该明白,此等次类,不容你爱,已花开半季,还是当得另寻他好,早日和离为上策。
及此。
愿汝能得获夫心。
她读完这封信,内心如何没有获得极大的触动?
休妾!休妾!
这两个字如同猛虎在心中腾跳,她从来都把那妾室当做眼中钉,她从来知道,她的丈夫!她与丈夫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兴旺家业!为何要与她人共享!若不是她已然心如死灰,心生嫌隙,如何会让那小妾在那儿得意忘形!
这封信,无疑是勾起了她面对此事的信心!
她心中腾翔已久的念头得到了肯定,受到了鼓励,就当是如此,她也应该好好珍惜,凭借此次,一举夺回夫君的心!
倘若是……倘若是这奋力一搏之后,夫君仍是想要坐享齐人之福,那此等无情无义之辈,也不容她多爱!
她紧紧的闭住了眸,睫毛都在不断的颤抖,而握着信纸的手都在不停的抖。
——
另一边,朝云与纳兰天阙同坐在马车里,轻握着缰绳,任马儿信步在乡间田野,悠然自得的看一看,日出之境,又是何等风光。
回想起自己写下的那一封信,朝云皱皱眉,突然道,“好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我给赵夫人写的那一段话,就像是挑动她去争去斗一般。诶,我会不会扰得他们家宅不宁啊?”
“帝、朝、云。”沉沉的不悦的声音,“能不能别管那么多事?管好你自己。”
朝云吐吐舌头,道,“当时你还不想来度蜜月呢,怎么如今倒是在意起来了?怎么,我管别人,你吃醋了?”
某女由于被娇惯,愈发的嘚瑟得意起来了。纳兰天阙瞥了她一眼,没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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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提前预告一下……明天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