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倒是听闻,魏尚书可是说你等四人,觊觎他家传的一块玄铁,拿走以后连夜出逃,他还说管教无方,甘愿领罚。”景原勃玩味的看了一眼阿宝。
阿宝似未听闻,只是一味跪着。
“嗷……”的一声,虽未惊天动地,威势已然不菲,却是从阿宝腰间发出,景原勃神色一惊。
赤文左手隐隐之间诡异一浮,一只如豹大小的黑猫,现于屋中,黑猫看到赤文,一个疾呼,似要扑向赤文。看到黑猫,赤文眉间惊喜一闪即逝,*轻微蠕动,黑猫忽的停在半空,炽烈的望着赤文,眼神明亮清澈,似要滴出水来,然后状似委屈的点了下头。
阿宝一个愣神,猛然间想起,当年于青丘山上,二师兄杜书双抓住的那只黑色螭猫,这只黑猫如此眼熟,难不成是当年突然失踪的那只?话说那只黑猫,眼神惊愕的望着阿宝腰间的“吾名令”,一个疾跃,扑向阿宝,突然消失无影,这么多年过去,已是淡忘。看着黑猫背上的那对油光的金色翅膀,更是不由想起了陪伴他十年的青丘。
赤文见阿宝忽然失神,忙不迭的一声轻咳,拉了拉阿宝的袖子。阿宝看了赤文一眼,有太多的疑惑,此刻却不是问话的地方,一个跪倒于地,“皇上,臣……臣昨日夜里,就是抓了这只……妖猫,还望皇上恩准,放了家父。”
景原勃忽的大笑,“难不成,魏元帅你现在是跟朕在讲条件?用这只所谓的妖猫,来换回你的义父?放肆!你胆敢欺君罔上,魏元帅好大的胆子!”
赤文眉头一挑,阿宝仍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嗷……”却是黑猫挣脱了无形的束缚,扑向了景原勃,更有一股滔天大水,从天而降。刹那间的变异,景原勃心惊之余,呆呆的立于原地。
阿宝猛然纵身,凌空一把抓住了如豹大小的黑猫,将它压在了自己身下,黑猫对着阿宝懊恼的吼叫一声,忽的又是消失不见。
“这……”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景原勃,紧紧的握住龙椅一角,脸色苍白,毫无半点人气。
“皇上,受惊了……”赤文神情自若,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讥笑。
阿宝收服黑猫,再次跪在地上,却是不再说话。
景原勃惊魂未定,颓然的坐回龙椅之上,各看了他们一眼,眉头一皱,却是很快隐没,再次站了起来,上去扶起了阿宝。
“魏帅救驾有功,况且朕事先误会魏帅在先,于情于理,朕自当会放魏尚书便是,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嘛。魏帅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谢过皇上,”阿宝这才起来,继而迷惑又发杂的看了赤文一眼。
“这次魏帅深入妖魔之地,密查凶手恶鬼之动向,实乃心系朝廷,心系百姓安危,有功,朕当会论赏,只是,将受命于君,魏帅此次的不谋而离,军心已扰,念你抓住了这只妖猫,就将功抵过,如有再犯,严惩不饶!”
阿宝正要跪下谢嗯,心中激动万分,义父终于能出来了,还有点小小愧疚,义父为此举,身陷天牢。只要义父能够出来,就算让他长跪于此,也有可能。
“诶,魏帅无需拘礼,朕知道,之前你在那青丘,并无如此之多的繁文缛节,从今以后,你与朕之间的君臣之礼,能免则免。”景原勃制止了他,另一只手按在了阿宝的肩上。继续说道。
“你们四人昨夜暗探恶窟,相信过不了多久,定会查清妖鬼邪尸盘踞之要势,如此甚好,等林……等陆吾参将他们回来之时,就是我军屠魔之日,势必一举击杀,永绝其患。天下黎民,水深火热啊……还望魏帅不负朕所托,当为重任之将,必持忧国忧民之心哪……”景原勃说完,更是重重的拍了拍阿宝的肩膀。
“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托,肝脑涂地,死而后已!”阿宝重重点头,深深作揖。
赤文心中却是百念杂集,这个皇上刚才对阿宝的态度和现在的态度明显不同,想必是刚才受了惊吓所致。
“来人,速去天牢,传朕口谕:魏元帅救驾有功,忠心卫国,特赦魏听白即刻回府,官复原职,钦此。”
“奴才领旨,奴才告退。”
“臣,谢主隆恩。”阿宝再次跪下,景原勃满意的点了点头。
“嗯,待陆吾参将他们回来之时,即刻让他们火速前来,不得有误……你们,退下吧。”景原勃端坐龙椅,玩味的把玩着一支御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告退。”赤文与阿宝,同时退下。
皇宫门口,月夜朗空。
“义父!”
“我儿,你……你好傻。”魏听白老泪连连。
“义父,我们回家。”
“我儿不可,我们还是先去明府,谢过了那个老……谢过了明紫山,再走不迟。”
“嗯。”
望着魏听白与阿宝各自激动的相互搀扶着的背影,赤文忽然一笑,紧紧的跟了上去。
一片乌云,悄悄的遮住了月亮的眼睛。
可是,烟雾断续的飘散,忘却了那停留在星火中的,一直被无望燃烧的哭诉呐喊,可是,紧紧的抱住内心的双手,被一个名叫彷徨的天使,强颜对视,渐渐的溜走在只剩空神双眼的无底深渊之中,无有哀愁,无有心伤,只有,默然。
雨一直下。
魏听白跄踉扶住了明紫山,双眼紧闭,忽的摇头,苦笑若干,终于把持不住身心,一个跌坐于木椅之上。
明紫山义愤填膺,看了眼魏听白,叹了声:“天作孽尤可为,你,自作孽啊,”。也是闷头做下。
“老……”叫顺了老奸贼的明紫山,一看魏听白现在这个样子,冷哼了一声,“老奸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魏听白突的跪在了明紫山前面,“明大人,老夫求你,老夫求你了,千万不可将此事告予我儿,千万千万啊……老夫给你磕头了……”说完,已是惨然泪下。
看着对他磕头不止的魏听白,明紫山也是心生萧索之意,“奸贼,我不说可以,但是,易家遗孤的生父生母,却是被你这个奸贼谋害,对此,你以为我会姑息?他现在是失忆,还会认你这个义父,如果哪一天,他想起以前的事来了,你如何面对他?你又是如何忍心面对他那时的心境和到时的反目!”也不扶魏听白起来,满是恨意的盯着他。
“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魏听白猛的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小匕首,“老夫现在自行了断!”
“你!”明紫山一个强手,夺过了魏听白手中的匕首。
“老匹夫,你说得对,老夫的确无法面对此子,与其让他日后想起失忆前事,老夫现在就给自己一个痛快!”魏听白一个站起,对着明紫山伸出老茧斑斑的手,“老匹夫,此子的生父生父,的确是为老夫所害,拿来!”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老奸贼!你以为自行了断,他以后就不会恨你了?”明紫山紧握匕首,毋庸置疑的态度,让魏听白心里又是一阵痛楚。
“老匹夫,老夫跪也跪了,头也磕了,难道你想出尔反尔?”魏听白的确是怕死,但更怕……将来阿宝知道前事,他将以何颜面对,自己又将以何言……一想到这,城府深的连灯都照不亮的魏听白,心乱如麻,麻中有痛,痛中透凉,不知如何是好。
“老奸贼,枉你活了大半辈子,一只脚都已埋进了黄土堆,到现在还是不明就里?老奸贼,老夫告诉你,刚才你对我磕头,老夫只不过是代已故的被你所杀害的宜家夫妇还有大大小小的几十口人命所收,至于了断,我看你还是当着宜家遗孤的面,来得更好一些。”
“老匹夫,别欺人太甚!”
“老奸贼!这么多年,你的脾气还是一点没变,老夫还要告诉你,你的命,该由宜家遗孤来决定,事情总要有个交代,老夫是答应过你,不跟他说,但是必须由你这个奸贼亲口对他说!”
“啪”的一声,窗外有人匆匆离去。
“谁!”魏听白与明紫山同时追至,外面空无一人。
“哼!”
“老奸贼,人算不如天算,你要留着你的老命,你懂的。”明紫山转身就走,临走之前,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魏听白门也不关,回到屋中,窗外,雨声渐大。
易采文心惊肉跳的悄悄关上了门,“原来干爹干娘早知此事,如何是好,我要在他们开口之前,尽快的告诉他们。都是这个人!都是这个人!”满是怨恨的熄灯,门外,渐大的雨声,掩盖了明紫山的脚步声,明紫山看了眼熄灯的屋子,轻叹了声,转身离去。
雨夜,夹杂着风声,有如湖面磷光,却是月亮一角,有意展露云端。
“小师弟,为兄跟你说啊,为兄亲眼看见,亲耳听见,刚才所说,绝无半点虚言,真的,为兄不骗你,真的,为兄跟你保证,绝不是假的,是真的。”说完,一双还算明澈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阿宝。
“师兄,林紫衣的事情,与我无关,熄灯早些休息为妙。”阿宝躺在床上,闭起眼睛。
“小师弟,为兄有没有脚气?”伍诗云不死心。
“没有。”
“小师弟,到底是林紫衣好看还是明梦旋好看?”
“你喜欢谁,谁就好看。”
“小师弟,不是为兄说你,那个林紫衣以前就是跟明家有干系的,不然那个姓明的老头对你会这么好心?还叫手下的人来帮你?小师弟,为兄告诉你啊,江湖人心险恶,防不胜防,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此地,从此天地逍遥,任我们游,世间美女,哦,美女就不说了,等小师弟的气血攻心到了一定火候,为兄再跟你说……”
“……”
“小师弟?小师弟?哦,这么快就睡着了?”
“……”
“小师弟,为兄的脚气重不重?”……还是不死心。
“有一点,师兄,很晚了,我们睡吧。”
“嗯,这还差不多。以前为兄有舔过的,咸咸的……睡觉了。”
“妹妹,都怪你,叫那个明夜天什么明公子。”紫慕儿半卧闺房,一缕春光乍然溜出。
“姐姐,我实在忍不住……”衣怜梦在心中小小酸涩,相见却不能相认,他……瘦了好多……
“我不是埋怨你啦,好妹妹别伤心了。我怕他的师兄会跟他说,引起不必要的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