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放到岸边,大掌顺着我的背脊往下拍。
我一阵咳嗽,把呛进肺里的水咳了出来,难受减轻了不少,我的总算脑子清醒了,是他吗?我抚着胸口,猛地一回头看向他。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蒙着面的脸。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眼尾略微上扬的凤目,在夜色里映着弯月浅浅的清辉,熠熠有神,炯睿但不犀利。
这双眼睛,我曾远远地看见过无数次。
是他,一定是他!
皇甫勋的眼中掠过一丝意外,“是你?”
这次仍然没有故意变声,是皇甫勋的声音。
他认识我?他还是记得我的,我心里的欣喜难以言喻,扬起笑脸,“你还记得我是谁?”
不是问的你是谁,而是你还记得我是谁,皇甫勋微惊,“你知道我是谁?”
他现在蒙着面,自然会奇怪我怎么能认得出他来。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皇甫将军。”我有些得意的看着他,我远远看了他八年,他有什么样的表情,会做什么样的事情,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看到他的眼睛,我自然是能够认得出他是谁。
可这得意转瞬即逝,我的话音刚一落座,只见银光一闪,他手中的白龙剑柄便横在我的项间。
他不是记得我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知道我是谁,跟踪我多久了?”
别的都没听进去,但那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却清晰的传入我的耳朵,他居然质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柳眉拢起,有气在我的胸腔凝集,谁都可以问我这句话,但就是皇甫勋不能。
若不是他,我就不会那么排斥上丞相府提亲的那些王孙公子,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成了京城的祸水,臭名在外,更不会拖到十八岁了还在丞相府里当小姐,成了爹的心头病。
想到这里,我有些使气的把头别过去,任凭剑柄抵在我的脖子上,冰凉冰凉的。
皇甫勋的眼神一凛,手上加劲,“说话。”
这真是皇甫勋吗?我看了八年的那个皇甫勋,不是对谁都一副温和无害的笑容吗?不是对着那群整天死缠着他烦他的花麻雀都温声低语的吗?
难道他刚刚所认出的我,不是九岁在寿王府与他初识的那个我,而是那日在街上被恒王轻薄的那个我?所以他也不知道我身后霍丞相的千金,而顺理成章地把我当作了窥歔皇饷的宵小?
我心下更是堵得厉害了,但这也不是他的错,这种情况换了是谁都会这样想的。
霍水静,不要把他当成皇甫勋,他只是个偷皇饷的,对你来说没什么特殊意义,所以就算他误会你了也无所谓。
这样想着,我低着头,不去看那双凤目,可根本不行,他就是皇甫勋,在我心里住了八年的那个人。
“快说!”皇甫勋剑柄一头略抬,将我的下巴托起,让我看着他。
我迎着那双凤目,“难道将军不想找皇饷了吗?还是把呐硬东西拿开吧。”
皇甫勋凌厉地眸光在我面上扫视,“你知道皇饷在哪儿?”
“知道。”这里的布局应阵,皇饷属金,应该在那里。
犹豫了一会儿,皇甫勋撤下了剑柄,“不准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