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父亲是有名的木偶戏演员,母亲也是名门闺秀,还有一个很照顾我的姐姐,我从小就在马戏团长大,马戏团对我而言像是一个大家庭,大家对我们也很好,我们遇到什么事大家都会来帮忙,他们也会带着我四处游玩,我的童年可以说满是欢乐和幸福。”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十五年前的夏末,那年的秋天来得比以往都早,那年我九岁,马戏团在莱西格尔镇表演,我们也跟着一起来到镇上。那天晚上父亲和往常一样准备第二天的表演,我已经从他那里学会了木偶戏,父亲也答应第二天让我操纵一个角色。但那一晚,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流氓闯进了帐篷,他们看见了我的母亲,为首的那个就是麦尔斯,没错,就是那五个家伙,还包括了纵火犯,泽德.拉斯科夫,他们借着酒劲想要乱来,我的父亲和乔治大哥上前阻挡,扭打中泽德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刀,我看见他一刀刺中了父亲的腹部,我的父亲就那么倒下去,血从他的身体下渗出来。”
“当时那几个混混显然也吓傻了,泽德为了毁尸灭迹,尽然放火烧了帐篷,将我们关在帐篷里,那里面就是地狱,我被烟熏得直咳嗽,眼泪直淌,手也被烧伤了,一些燃烧的木头挡住了出口,我们根本逃不出去,我大叫救命,当时外面聚了很多人,但我一直喊到发不出声音没有任何人进来救我们,母亲最先撑不住,乔治大哥是第二个,到最后只剩下我和姐姐,我们在帐篷里绝望地摸索,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破口,但破口只能容一个人通过,我的姐姐让我先走,但当时火已经烧到了主梁,当我从爬出去时,帐篷已经轰然倒塌。”
“警察们当晚就到了,我就躲在远处看他们用担架抬走我家人的尸体——尸体已经烧焦了,和木头融在一起,分不清楚,只能用锯子整个锯下来——而杀人犯泽德,他尽然谎称自己脑子有病,没法自控才放的火,再加上他是马兰爵士的侄子,警察甚至没有让医生开给他检查就听信了他的话。”
“我想要求助于镇民,告诉他们我还没有死,但他们根本就对此漠不关心,认为我只是来捣乱的孤儿,我只能去找镇长,但在镇长的窗台下我听到了镇长和马戏团长的谈话,他们为了避免与马兰爵士发生冲突惹上麻烦,居然达成了一个协定,镇上赔偿马戏团一笔赔偿金,并且无常为我们一家安葬,那时我才明白,那些对我们好的人,都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马戏团只是依靠我父亲赚钱而已,他的死对马戏团而言只是一种损失罢了,他们根本不懂,这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我也看清了这一切,即使回到马戏团,我也只会被他们当作童工利用,这些丑恶的人,他们注重的仅仅是自己的利益罢了。”
“在墓地,父母的墓前最后待了两天,我便启程离开这里,但我并非是逃避,我那是便发誓,我一定要复仇。虽然上帝抛弃了我,但我却得到了恶魔的青睐,我在群山之间找到了一个山洞,里面封印着的,想必你们都知道,就是几个世纪前,那个灵偶师,我们都有着复仇的心,对这个小镇无穷无尽的恨意,我便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你们所看到的那些人偶,还有那些巫师,以及这种虫子,都是他给我的。”
说到这里,上源良真的表情开始扭曲,他身上隐隐透着另一个人的感觉,这应该就是那个被封印的恶魔,他似乎将上源良真同化了。
“接下来,我就开始了我的复仇,你们猜猜,为什么那个马戏团后来就没了消息,也没有再出来表演过吗?”他不等众人回答,就淡然地回答道:“我找到了他们,将他们一个、一个地处理掉了,你们所看见的那些傀儡,就是他们的尸体制成的,他们每一个人,可能还有其他倒霉鬼……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你已经疯了。”白铭说。
“疯?为什么你们总是认为,想法与你们不同的人!就是疯了呢?!真让人作呕!”上源良真的表情又一次变得狰狞如饿鬼,却在下一刻又恢复了淡然,简直就像人格分裂。
“他的身体里有两个不同的精神能量”江烟绯皱着眉头。
“什么精神能量?“齐方想的脑袋转不过弯。
“他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江烟绯解释:“看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与恶魔做了交易,将自己作为载体让恶魔附在上面。”
“后来我去了伦敦,过了许多年的流浪生活,直到找到了我的舅舅,他是从小看着我们长大的,在他的帮助下,我改变了自己的身份,变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琉马朔,并去到了法属苏瓦尔,因为圣玛格丽特学院的藏书馆有着很多与上古巫师有关的资料文献,之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我回到小镇实施我的复仇,将那些孩子的脑袋里全部种上虫子,等到虫子完去成熟,他们就会彻底成为我的傀儡。”
“你这个禽兽!要报仇有本事你冲我们来啊,为什么对孩子下手?!”镇长怒视着他,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那你们又为何要对孩子下手!?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上源良真再一次变得失控,附在他身体上那个因女儿被杀而陷入疯狂的恶魔正在咆哮。
“那既然这一切都是泽德的错误,你为什么不去找他的麻烦?”张颜问。
“他?”上源良真冷笑:“那个可悲的家伙虽然免过了一死,却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并且真的被折磨疯了,催眠他简直太容易了,后来我听说他疯了一样用指甲抓挠自己的皮肉,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环视所有人:“所有人,所有人都是这样,觉得我们身上有利可图就假惺惺地讨好,在我们需要帮助时像破口袋一样将我们一脚踹开。马戏团的人也是,镇上的人也是,整个英国社会都是,为了钱和权利百般献媚讨好,面对失败者却加以讽刺践踏,事后还带着虚伪的面具故作悲伤,哪怕还是孩子,他们就对这一切非常熟练了,真是可悲啊,这样的事,我见得太多了!”
“也就是说,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骗我的?”一直没说话的乔尼薇突然问。
他低下头,又抬起来:“我要报复的不仅是泽德,还有这个镇子,还有当初办案的警察,还有那些滥用权力达官贵人,在解决掉这里的问题之后,我会去游历整个英国,将这个罪恶的根源一步步摧毁。”
“你没这个机会!”艾柏林已经招呼所有的警察:“那他给我抓起来。”
警察们已经行动起来,不止有他们,镇民们也将他团团围住。
“别这么着急,我的表演才刚刚开始。”上源良真突然张开手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团白色的烟尘爆裂开来,瞬间遮挡了众人的视线。
“是***!他要逃跑了!”萧云山低吼道。
“好了,埃及猫小队所属,休息得差不多了,准备行动!”唐崎松站起身来,一脚就踹开了金属笼门:“张颜。”
张颜抬头望着天空,他的无人机从上方飞过:“上源良真往镇西去了。”
埃及猫小队全都离开了囚禁他们的金属笼,迅速集合。
“可以啊阿弋!你简直就是福尔摩斯!”萧云山拍了拍沈弋的肩膀。
“脑子挺好用的。”赵昊也点头。
“夸人的话等到事情解决再说吧,”沈弋耸耸肩:“先去抓人。”
“喂!”突然有个人跑了过来,是新闻部部长的雷诺 .雪尔森,他慌慌忙忙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这个……这是灵偶师寄来的东西,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讲述,原来在齐方想他们走了之后,他就在信箱里发现了这个信封,但随后就被灵偶师的几个傀儡给抓住了,关在报社的储物间里,好不容易逃出来,听说埃及猫小队被押到谷仓来了,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唐崎松结果信封,从里面倒出一沓花花绿绿的请柬。
“这是什么鬼?”众人都是一愣。
“这还有一封信。”请柬里夹着的纸掉了出来,齐梦莹捡起来递给沈弋。
信是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的,由主神以文本的形式翻译:
我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这将是一场盛大的演出,衷心欢迎美国联邦调查局和苏格兰场的诸位前来观看演出,这是请柬,请笑纳。
“他这是唱的哪出?”颜麒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张颜拿过一张请柬,翻到背面,背面居然还有地图位置,就在十五年前马戏团驻扎的那一片空地上。
“难道是圈套?”沈弋现在对此极为敏感。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即使是圈套,也只能见招拆招了,毕竟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唐崎松整了整衣服:“整队,我们出发去镇西。”
艾柏林也带着警察过来,先把乔治.里德尔带走,之后也加入了抓捕上源良真的队伍,意料之中的,乔尼薇也一言不发的跟着队伍。
“要不让她留下,我觉得接下来可能会比较危险。”白铭看了一眼低着头的乔尼薇,忍不住道。
“事到如今,我们都劝不动她。”凌霜道。
镇长突然带着镇民们过来,唐崎松眉头一挑。
镇长迟疑了一下,才说:“我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是……我很抱歉,关于……”
唐崎松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道歉什么的之后再提,你们别再生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当众人到达空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震惊,烧焦的残垣断壁全都不见了,一个巨大的的马戏团大棚立在空地上,彩灯华照,帐篷内灯火通明,门口还立着的广告牌,连那些褪色的海报也全部翻新,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夜晚。
“怪不得他要去木料场和布料场,原来他早就有所准备。”萧云山喃喃道。
“还有请柬,先把请柬发给雷诺再把他扣押起来作为后手,如果身份暴露就把他放出来,将请柬送到我们手中,这一切都是他精心设计的。”
跟来的镇民们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全都愣在原地忘了行动,这片残破的空地在这十五年,今晚却突然出一个座庞大的马戏城大棚,这简直就像是海市蜃楼。
“他只给我们几个发了邀请函,想必是要找我们的麻烦,”唐崎松站定后转身朝着镇民们:“你们最好呆在外面,别觉得胆子大就跟上来,万一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接着他并不理会那些镇民,转向埃及猫小队:“既然真相已经揭示,我们也不用留手了,万事以自身安全为重,必要时对上源良真进行抹杀。”
“了解!”
“还有艾柏林警长,其实你不用亲自……”
“这一点你就不要劝我了。”艾柏林将自己的手枪上膛,揣在腰间:“这件事也有一份我的过错,那时我还是太年轻了,太看重功名利益,这也算是我一个补救的机会。”
“那好吧。”唐崎松撩开大蓬的幕布,其他人紧随其后,帐篷内被灯光映照得透亮,一排排座椅排得整整齐齐,半圆形的舞台上还遮着红色的幕布,甚至连帐篷顶上用来表演杂技的秋千和钢丝都尽数还原,立柱上粘着宣传海报。
众人分两列从观众席的左右两侧绕到前排,第一排的椅子就是留给他们的,上面还摆上了每个人的名牌,这是上源良真安排的“VIP”座位。
众人四下环视,大蓬除了他们以外就没有活物存在,也不知道上源良真到底想做什么,他们只有先落座。
“好了!欢迎各位光临我的木偶戏场,今晚的表演正式开始,it‘s show time!”
红色的大幕拉起,当大家看见台上的人时,全都睁大了双眼!
是孩子们!
站在舞台上的居然是那些本该处在沉睡中的孩子们!他们穿着精美的礼服,呆滞地站在舞台上,像一个个木偶。
“什么?”艾柏林猛捶椅子想要冲上去,但被颜麒和赵昊一左一右按住:“冷静一点!这是圈套!”
正当众人迟疑时,音乐响起,大灯照耀,孩子们开始起舞,女孩子们的彩色裙摆如同花一样绽开,男孩子们拉着她们,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着。如果只是单纯的从欣赏角度来看,这绝对是一场值得喝彩的表演,但可惜,大家都知道,这些演员事实上都只是机械地运动着,像一个个等身傀儡。在这些演员的中间,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渐渐出现在众人面前,接着,也开始起舞。
“将日本歌舞伎文化以这种方式来表现,”沈弋紧盯着台上,“上源一郎真是个天才。”
舞台像一片花海,中央的女人就像是最艳丽的那一朵玫瑰,这场木偶剧充斥着宏大的场面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讲述的故事其实很老套:在一个遥远的王国里,国王有一个美丽的女儿,但邪恶的魔王将她抓走,关在无尽湖泊另一头的高塔里。当然,国际惯例,国王又召集全国勇士去救自家女儿,又是拿自己女儿当奖励,然后去了一堆人,没有一个回来。
这个时候,一个鞋匠的儿子,为了救助自己生病的父亲,需要一大笔金钱,不得已,也踏上了这一旅途,遇到了永远暗无天日,毒蛇猛兽出没的黑森林,只有巨人才能过去的沟壑,被邪恶巨龙守护的山谷……困难重重,但所幸的是,他遇到了不少的伙伴,比如帮助他平安走出森林的绿精灵,帮他打倒巨龙的骑士,以及牺牲自己,帮助他逃脱魔王追捕的小乞丐……终于,在历经千幸万苦之后,他抵达了无尽湖泊,湖泊对岸就是公主所在的高塔,但是,居然被湖泊里的巨型海怪,不过依然是王道剧情,靠伙伴给的鱼饲料成功征服了巨型海怪,然后海怪把他送到高塔,救出公主。
然而在婚礼舞会时,舞台剧戛然而止,大家都是一惊,音乐暂停,灯光熄灭,同一时刻,上源良真的声音响起——也是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公主:“这是我父亲的作品。”他边说边脱下公主服装,小鞋匠的戏服出现了。看着惊讶的众人,上源良真笑道:“日本歌舞伎三大特点之一:演员只能是男性。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也会要求演员饰演女角。不过像这种可以全角色的,还是占少数。”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惜父亲他还没来得及写出结局……你们看到的这个,是我代写的。”
他的话音刚落,帐篷的侧面突然飘出了火苗,防雨布瞬间被点着!猩红的火舌蹿了出来!爬上了帐篷的彩色布面,并向四周蔓延开去。
“糟糕了!”沈弋看着被燃烧的木柴堵塞住的帐篷大门,“他想把我们全部烧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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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之中,上源良真张开了双手:“这就是我的作品,燃烧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