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小伙伴们都醒来后,乔布斯开始跟大家介绍这次任务的内容:“我们已经来到了第五个任务星球,一颗名为太社的行星。星球上的陆地相连成片,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大陆。太社星上生存了三种智慧生物,是一个拥有多智慧物种的星球。
“一种是耕人,身材与我们人类相仿,生活在大陆的东南方。它们是杂食动物,主要依靠耕作土地来营生,故而崇拜太阳,并由此建立起了秩序严密的宗教组织——扶桑教。耕人并不好斗,但善于建造,拥有固若金汤的城堡和许多攻防一体的器械。
“一种是异人,体格魁梧强壮,身高是耕人的1.6倍,体重是耕人的2.5倍。他们生活在大陆的北方,主要依靠狩猎大型动物为食,是纯肉食动物。异人们虽然拥有人类的四肢,但是他们的头颅和尾巴却依然保留着野兽的模样,关键时还能双手着地加速奔跑。他们崇拜各式各样的兽灵,故而形成了萨满教。异人们嗜血狂暴但并非滥杀无度,散布在北方的漠野中,拥有着各自不同的领地范围。当战鼓敲响的时候,手握石斧和石锤的他们就会联合在一起共同战斗,变成了一群所向披靡的野兽。
“还有一种是夜灵,机敏伶俐的身形只有耕人0.7倍的大小。耳朵阔大如狐,眼睛灼灼如鼠,皮肤漆黑如墨,是一种夜行性智慧生物。夜灵生活在大陆的西南方,主要依靠浆果、禽鸟、小兽为生,也是杂食动物。每到月圆之时,夜灵族便会举行盛大的祭月仪式。他们崇拜月亮,因而他们的宗教组织便自称为清晖教。夜灵族擅长铸造,装配有锋利无比的羽箭和月刃。爱好和平的他们通常不会率先发起攻击,但若他们的生命和领地受到威胁时,娇小的身体就会爆发出恐怖的能量。灵活的他们如同鬼魅,一旦被他们纠缠上的对手定会被折磨到不死不休。
“三个族群的势力旗鼓相当,又因为种族特性的差异而相互制衡。异人族硬化的皮肤能够挡得住耕人族火器的致命伤害,狼群般的游猎侵扰更让耕人们苦不堪言,所以异人族在与耕人族的对抗中,占尽了上风。夜灵族利箭上的毒药能够让人虚弱无力,敏捷灵活的身手更适合借助地形优势来发动奇袭,因此夜灵族成了异人族最不愿叨饶的对象。然而,耕人族却可以通过穿戴甲盾来格挡夜灵族的利箭,机关陷阱和连击火器又是夜灵族最害怕的梦魇,所以夜灵族完全不是耕人族的对手。正是这样彼此掣肘的生存关系,维持了大陆上的力量平衡。
“大陆的中央是一个四面环山的沙海——坤舆,独立于三方势力之外的存在,是一些龙人的领地。龙人,首尾形如蜥蜴,且长寿不老,被三族人敬为神使。我们要寻找的土灵原石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土灵原石形如山岳的模样,可以拆解成十块能够相互拼接的玉蕤。每隔四年,在旱季最热的时候,龙人都会召集三族的勇士们聚集坤舆,再收回各族所带走的原石碎片,然后将这十块玉蕤重新放置于沙海各处。接下来的一周内,坤舆沙海开始对外开放,任何族群的勇士都可以在里面自由找寻并带走他们所发现的原石碎片。一周活动结束后,所有的寻找行为都要立刻停止,任何一个三族的勇士都必须离开坤舆,否则就会被永远囚禁在沙海里。那些未被找到的玉蕤,也就只能继续留存在坤舆,等待下一次活动的探寻。而这些被找到的玉蕤则会被各族的教会供奉于自己国家的圣庙,凭借玉蕤赐福的土地将在来年里勃发出盎然的生机。正因为如此,玉蕤被各族人视为滋养生命的圣物,这让他们在争夺碎片的活动中,甘愿付出生命来换取。
“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塞克寺,与异人国接壤,位于耕人国的正北。时值旱季,草原牧场早已经干枯成了荒野赤地。距离玉蕤寻宝活动的开放还有些时日,化身耕人的伙伴们可以先到东部王国里打探打探,伺机混入寻宝的队伍里来完成任务。这次我伪装成了一只花斑土狗,正是这个世界里最为寻常的动物。”
石头掊起一捧捻碎的沙土,嗅了一嗅,深沉地说道:“这里的土壤相当贫瘠,难怪他们那么依赖土灵原石来保障土地的收获了。既然土灵原石是他们眼中滋养生命的神器,那么大家前往的坤舆恐怕将会是座九死一生的炼狱。这次我们所面临的挑战可能是所有任务中最艰巨的,大家要格外小心呐!”
大家都预料到了这次任务的难度,所以伙伴们紧握彼此的手掌,用果决的眼神相互勉励。就在这庄严的时刻,暄暄却打趣道:“又不是去慷慨赴死,何必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气概。别这样搞气氛,带节奏。怕什么异人凶猛,夜灵狡黠。五人团结一只虎,我们才是黑暗森林里的王者。”
在小伙伴们赶往南方的路上,一个狮头异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他正向着自己的猎物狂奔而去,慌不择路的猎物赶忙钻到了一个石缝中。异人在石缝前徘徊了几个来回,无计可施,突然一回头,发现了迎面而来的小伙伴们。食物引发的兴奋让他又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新的猎物,似乎一场饕餮盛宴就在眼前。然而,当他即将冲到大家面前时,乔布斯迅猛地扑到了他的身上,张开的大口死死地咬住了异人的身体。不一会儿,异人便虚弱地倒在了地上。乔布斯从异人的身上跳下来,解释道:“我通过尖牙给他注射了镇定剂,他要睡上一会儿才能苏醒过来。去看看躲进石缝里的那个男孩吧!”
大家赶忙去探视躲藏在石缝里的“猎物”,发现他果真是一个耕人族男孩。伙伴们示意他外面已经安全了,男孩才颤悠悠地探出头来。看到异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后,男孩大胆地从石缝里爬了出来。
石头关切地询问道:“小伙子,这里荒无人烟,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呢?”石头的问话令男孩十分诧异,反问道:“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是放逐之地,戴罪之人都会被流放到这里,任由其自生自灭,久而久之就成了人们眼中的地狱之门。你们并非有罪之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石头回答道:“我们常年在荒野搜寻珍贵的玉石,并不知道已经进入了放逐之地。你还这么年轻,又会触犯怎样的律法,竟然被发配到这种狼虎之地?”男孩的眼神里满是悲切,黯然道:“父亲因主张政教分治,而遭受教派打压。国王颁下敕令:父亲因罪而羁押于均台,家族财产尽数充归国库,家属则全部流放至北地塞克寺。沦落到此地尚未盈岁,母亲和姐姐便相继罹难,仅剩我独自苟活。罪人元泽拜谢诸位的救命之恩!”说完,男孩元泽便给大家躬身行礼。
石头忙给元泽回礼,继而又问道:“这里明明是耕人国的地域,为什么会有异人出没?”元泽回答道:“这块地方远离河川,难以耕作,故没有耕民在此地扎根落户。每当旱季的时候,异人族因为猎物的减少,常常会越界侵犯此地,寻找食物。但是他们也不敢在耕人国的国土上盘桓太久,因为长期呆在他族的国土上,会让人感染上一种全身溃烂的奇怪疾病。这种疾病被各族人视为神灵护佑大地而降下的禁咒,保护弱势族群不会遭受灭绝性的荼毒,从而使得各个族群能够在这块大陆上长久地繁衍生息。正因为如此,每个族群对自己神明都格外敬恭,这便是各个宗教的大祭司能够在地位和尊崇上超越国王的原因。而祭祀们组成的神谕会,也就成为了各个王国真正的决策机构。他们通过仪式与神灵沟通,并传达神灵的意志。国王则需要根据神灵的指示,来执行国家的大政。
“起初,国王和各级官员们都恭顺地恪守着神灵的指示。可官员们统计了以往政策的执行绩效后,发现神灵并不关心我们凡人的国政,他给出的指示往往都是好坏参半的效果。越来越多的大臣们开始对神灵指导国政的传统做法提出质疑,于是,作为首相的父亲就冒天下之大不韪,向国王请示,政府是否可以进行独立制定政策的尝试?尽管国王的意愿是支持的,但由于神谕会的坚决抗议,这个方案终究无法得到实施。神谕会为了使这个提议不再被人提及,便借用神灵的旨意给父亲定下了妄议天君的罪名。幸得国王竭力保全家父性命,最终以监禁替代了火刑。”
石头十分关心元泽的境况,忧心忡忡地说道:“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你得离开这里才行!”
元泽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道:“我就住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山洞。正在这里寻找那些尚未完全干涸的水洼,刨挖一些苦丁菜充饥。”说完,他便打开了挎包,里面都是他辛苦采集的野菜。
伙伴们跟着元泽来到了他栖身的山洞,一个只能容纳下耕人进出的小穴。洞穴内,却是一个宽敞的空腔。地面上铺满了晒干的荆条,这便是元泽睡觉的地方。
石头询问元泽:“我们正准备去往南方,你愿不愿意跟随我们一起?”可元泽却十分犹豫,窘然说道:“我受了琼刑,脸上刻有犯人的字样,按照律令是不能回到南方的。”大家这才开始留意元泽的脸颊,垢痂下确实有隐约的墨痕。乔布斯用嘴巴扯了扯石头,又从嘴里吐出了一支药膏,并悄悄地给石头支招道:“你找些草药来,捣鼓成糊糊,再把药膏混进里面,敷在他的脸上。几天后,那些字迹就退却了。”
接连几天里,大家白天分头去找寻可以食用的野菜和根茎,晚上则返回元泽的山洞里休憩。而乔布斯,自然会帮助大家预先清楚掉潜在的危险。含辛茹苦的日子,不是谁都能坚持得住。这不,暄暄就想要抓捕一只黄羊来解馋。凭借着自己舌灿莲花的本事,暄暄成功地说服了大家。小伙伴们在黄羊常来饮水的泥沟旁挖掘了几个陷阱,陷阱的上面是荆条编织成的草盖,再虚掩上干土,全然伪装成了平地的模样。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暄暄去查看陷阱的收获,已经有只羊儿掉落了进去。暄暄兴奋地叫来了大伙围观,可谈到如何享用这珍馐美味时,众人却犯起了怵。石头劝说伙伴们先回去等候,留他一人独自抗下这所有,毕竟只有他真正见过宰羊的过程。
两个小时后,石头将清理好的内脏放进石锅里炖煮,而羊肉则悬挂在炭火堆上熏烤。很快,所有人都闻到了鲜肉的香味儿。那香味儿如此诱惑,让小伙伴们不仅流下了垂涎欲滴的哈喇子,甚至还挤出了狼狈不堪的泪珠子。
元泽拿到了石头分给他的烤羊肉,尝了一口,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然后,就将脸孔深埋进了折起的臂弯里,低声啜泣着。伙伴们也停下了进食的动作,无所适从地望着他。
片刻后,元泽又恢复了崩溃之前的理智,为自己的失态行为向大家致歉。伙伴们关切地询问他:“怎么了?”元泽唏嘘地回答道:“太久没有品尝到这样的美味了,那些失去了的幸福突然间全部涌现,顿时让人无力应对。衣食无忧的日子里,可从未设想过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父亲的政见被神谕会驳回后,他的眉头一直紧蹙,还问了全家人一个问题:‘如果我给家族招致了祸端,你们会不会怨恨我?’我们这样回答父亲:‘天下百姓对您满怀甘棠之爱,视您为正直贤良的官吏楷模。神灵绝不会无故惩罚温柔敦厚的君子,我们很难想象您会给家族带来何种祸端。如果真有殃祸降至,那也应该是神灵给我们家族设置的考验,而并非是您招致的祸端。’
“尽管我们都单纯地认为,我们这样一个恪守本分的良善家族绝对不会遭受横祸。可是,不幸降临之时,它没有丝毫的怜悯。母亲和姐姐接连故去时,我对父亲也生出了些许嗔怨:‘神谕会干预国政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上千年传承下来的沉疴积弊还能因你一人之力而改变?历史上那么多名相都不点破,偏只有你这个楞头青洞察了天机吗?’
“独自流浪在这片荒原里,数次死里逃生后,我常常会想起来面涅将军的故事,这位父亲不断给我们姐弟们提起的民族英雄。面涅将军的父亲曾经是我们耕人族的骁将,因此受命率领耕人族的勇士参加每四年一次的玉蕤争夺战。可是他带领的部队却失利了,仅仅带回了一块玉蕤。神谕会传达了神灵的旨意,不但处死了面涅将军的父亲,还降罪到了他的全家。于是,尚是少年的面涅将军就被刺字发配到了塞克寺。所有人都以为面涅将军会在这里自生自灭的时候,他竟然在获罪后的第四年赶回了东都,报名参加了争夺玉蕤的队伍。没人知道面涅将军这四年是如何度过的,但这支敢死队不会排斥一个战胜了死神的勇士。就这样,面涅将军跟随着部队出征坤舆,并幸运地带回了一块玉蕤。这样一来,面涅将军不仅成功地洗刷掉了家族的耻辱,还因此被国王特赦并荫袭了父亲的爵禄。接下来又过了四年,面涅将军申请带队出征坤舆。率军参加玉蕤争夺战本就是个烫手的山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会与他争抢。然而这一次出征,面涅将军竟然破天荒地带回了十块玉蕤,拼凑成了一块完整的山岳。虽然异人族和夜灵族都曾获得过夺得十块玉蕤的殊荣,可是耕人族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奢望。凯旋而归的面涅将军成了耕人族最伟大的英雄,本应受到所有族人的礼敬。可是他却。没有挺过征战中所遭受的重创,在班师回来的途中轰然倒下了。
“父亲每每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总会跟我们重述一个道理:‘面涅将军给我们族人带回来的并不只是连续四年的丰饶收获,而是永不磨灭的希望。家族传承的关键并非只是人丁上的兴旺,更应该是家族精神的延承。先祖们披荆斩棘时所凝结的精神火种,应该和他们开天辟地后创立的万世基业一样,被代代承继下去。这火种一但熄灭,无论家族的人丁如何兴旺,也终将堕入凋零败落的命运。面涅将军的家族虽然无嗣,但他顶天立地的精神之火燃烧在了每个耕人的心田,所以我们都可以称得上是面涅将军的子嗣,他的家族也因此获得了永生。
“不受神谕会控制的国政一定会给我们族人带来比十块玉蕤还美好的未来,这正是父亲所坚持的道理。这样的未来,自然也需要比面涅将军还要勇敢的斗士去争取。想到这里,我便明白了父亲的担当和作为,开始释然了那些无谓的愤懑和抱怨,也就对他有了更多的尊崇和敬重。此时的父亲一定比我们所有人都伤心。无比牵挂家人的安危,却又全然束手无策,无望地挣扎才是最痛苦的折磨呀!”
石头紧贴着元泽的身边坐直,聆听得极其细致,却一句话也未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