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轻撇,端木暄莞尔轻叹:“早知如此,我便不必冒着这酷暑烈阳,来与你煮上这壶茶了。”
懒散一笑,靠坐椅背之上,姬无忧轻轻一笑,俊逸非凡:“你可知我等你这壶茶等了多久?今儿个你不来,我必入宫去要,合着这壶茶,你早晚都是是躲不掉的!”
听他此言,端木暄投以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倒是院门处,传来赫连煦晴朗的声音:“日后你若想喝茶,大可让姬恒去沏,她是朕的皇贵妃,精贵的很呢!”
众人都没想到赫连煦回来,但姬无忧却好似早有所觉。
眉心一皱,他轻笑了下。
与众人一同起身相迎。
“参见皇上!”
……
“皇上说的极是!”
笑看大步而来的赫连煦,对于他所说的话,端木暄上前两步,深表赞同之意。
“此刻并非在深宫之中,你们不必拘礼!”
对青竹等人轻言一声,赫连煦牵起端木暄的手,将她带至身边,语气格外轻柔:“若早知他不走,我早些时候,便不让你冒此炎暑,跑上这一趟了。”
浅然一笑,端木暄轻道:“皇上可也是来送无忧的?”
“本是来送他的,可方才刚知,他并没有打算离开。”微侧着身,看向姬无忧,赫连煦轻道:“想来比起做离国的端王,每日都要批阅公文,他更喜欢在大楚做逍遥候的日子!”
望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
姬无忧眸华似水。
悠悠一笑,他微微颔首:“知我者,阿煦也!”
此刻,赫连煦身着便装。
他大可随意一些。
寒暄几句后,众人再次落座。
白凤棠的真实身份,赫连煦多少知道一些。
是以,再次落座之时,她仍旧如方才一般,坐的十分安然。
倒是赫连煦所坐的位子,刚好是化身为莫兰的迎霜,刚刚空出的那把椅子!
抬手,为赫连煦斟茶一杯。
迎霜垂首,将茶杯恭递于他的面前:“皇上请喝茶!”
“嗯!”
轻应一声,抬眸睨着迎霜,赫连煦接过茶杯,侧目,看向端木暄,他轻声问道:“我不记得你身边还有这么个丫头啊!以前为何从未见过?”
若他刚才看的没错,方才她可是与端木暄同坐的。
看了眼迎霜,端木暄轻道:“她叫莫兰,是以前我在离国时伺候我的宫女。”
语落,迎霜连忙福身:“奴婢莫兰,参见皇上!”
“莫兰?!”
眉心紧蹙,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看着她陌生的脸庞,赫连煦微微一笑,后轻抬了抬手:“起来吧!”
“谢皇上!”
迎霜起身,再次回到端木暄身后垂首而立。
星眸微眯,眸中尽是思量,赫连煦静看迎霜立身端木暄身侧,又见端木暄含笑看了她一眼,不禁心下了然。
普天之下,可以让端木暄以心相待的丫头。
只有两人!
其中翠竹已殁,如今这世上,便也只有迎霜一人。
此刻,莫兰是谁,便昭然若揭了。
垂首,浅啜一口清茶,赫连煦赞叹的点了点头,对迎霜轻道:“朕答应过你的事情,已经做了……”
闻言,在场众人皆是一怔!
迎霜更是一脸莫名!
伸手,拉住赫连煦置于桌上的手,端木暄亲昵问道:“皇上答应过莫兰什么?”
“她曾救过我的命,你若再以莫兰称之,岂不是与我疏远了?”抬眸,对端木暄笑笑,赫连煦的视线,再次停留在迎霜身上:“叶家的冤案,已然平反,当初陷害你父的一众贪官污吏,皆已伏首,感念叶家冤屈,朕命人于京城西郊建坟,日后你可随时前去祭拜父母家人!”
原本沉静的面色,因赫连煦的话语而蓦地一变!
心下喜悦莫名,迎霜的面上,满是激动之情。
她知,赫连煦定已然猜出她的身份。
是以,便不再以莫兰自居。
“迎霜,谢皇上大恩!”
噗通一声!
跪落在地,她满怀感激的对赫连煦行跪拜大礼!
曾经,赫连飏说过。
她家的冤狱,是他造成的,永远都无法洗脱。
可如今,赫连煦却帮她叶氏一族,洗清了冤屈。
这,让她怎能不心生感激?!
“叶家,本就是被冤枉的,还之以清白,也是朕该做的,你何须谢我?若说要谢,你一直替朕照顾惜儿,合着该是朕要谢你!”对荣昌略使眼色,示意他将迎霜扶起,赫连煦看了端木暄一眼,而后语重心长的对迎霜说道:“更何况,此事是朕事前便答应于你的,君无戏言……”
“皇上……”
由着荣昌将自己扶起,迎霜眸华轻抬,眸中水雾弥漫。
“好了,莫要哭了,这是喜事啊!”眸中,泪光隐现,端木暄蹙眉睨了迎霜一眼,而后微微抬手,紧握住赫连煦的手。
此刻,她虽心中滋味复杂,却仍是满是感激的对他笑了笑。
方才,他一句,君无戏言,与其是说给迎霜听的。
倒不如,说是讲与她听的。
但,她和迎霜,怎能一样?
为叶家平反,他可杀尽贪官污吏!
可,他曾说过,不能弑母。
既不能弑母,则长公主性命无忧!
既是如此,他若要为司徒一家平反,又该当如何?
她,一直不知。
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交代,到底是什么……
边上,见端木暄眸色湿润,眸中情绪复杂,姬无忧心下微凉。
轻哼一声,他打破有些沉闷的气氛,优雅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可不可以不在我跟前如此你侬我侬羡煞情多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唉……咬牙切齿!”
轻叹一声,他自椅上长身而起,一边装出一副摇头苦叹的样子,一边抬步向着堂厅走去。
见状,端木暄黛眉微蹙。
与赫连煦面面相觑之后,再对上白凤棠的视线,她们二人,皆都忍俊不禁的扑哧一声——笑了!
————
曌庆宫,温雅富丽。
因朝中仍有事做,赫连煦和端木暄并未在王府中久留。
用过午膳,赫连煦前往御书房处理政务,而端木暄则在寝殿内,酣然小憩。
寝殿内,风车辘辘,寒香怡人。
端木暄的这一觉,睡的极为香甜。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到鼻息之间,瘙痒难耐,她眼睫轻颤,蹙眉醒目。
入目,是赫连煦近在咫尺的俊美笑颜。
她弯唇而笑,低喃着挥掉仍停留在鼻端的发丝,“别闹,乏着呢!”
仔细的凝睇着她清丽的容颜,赫连煦轻笑了下,将她的发丝,远离鼻端,却仍旧细细把玩着。
唇角轻勾,他忍不住亲了亲她的侧脸:“小懒猫,都睡了一个半时辰了,还不够么?难不成今晚不用睡了?”
“你见过哪个人午睡之后,夜里就不用睡了?”嘤咛一声,端木暄转身向里,躲过他的骚扰。
“嗯!确实要睡!”
赫连煦轻点了点头,但很快便又坏坏一笑:“不过是可以晚睡罢了!”
听出他话中之意,端木暄眉心一皱。
辗转过身,正好见迎霜正端着脸盆,进退维谷的站在不远处,她的脸上瞬时燥热不已。
赫连煦微愕,亦转身看向迎霜。
“呃……我寻思着,皇上既是来了,姐姐就该醒了……”
原本,还想不声不响的退出去,这会儿见端木暄看见了自己,迎霜踌躇了下,终是在两人的注视下,端着脸盆步上前来,将脸盆至于边上的小几上,她干笑了下,便转身向外。
“迎霜?!”
见迎霜走的急,端木暄不禁轻唤一声。
回头,迎着端木暄的视线,迎霜轻笑了下:“我什么都没听见!”
闻言,端木暄面色微窘!
不待她在出声,迎霜已然出了寝殿。
寝殿内,一时寂静无声!
半晌儿之后,便见端木暄抬手戳了戳赫连煦光洁的额头,语气不善的嗔怪道:“都怪你……这下让迎霜看笑话了吧!”
抬手,拉住她的手,赫连煦落座榻上。
自身后拥她入怀,轻嗅她的发香,他不以为然的轻笑着:“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只是跟自己的夫人说上几句悄悄话罢了,我怎么了?!我何错之有?!”
“你……脸皮真厚,哪里像是一国之君的样子?!”
昂首,仰望着他弧度优美的下巴,端木暄面色酡红,好气又好笑的低头轻哼了哼。
“谁说一国之君就不能跟自己心爱的女人谈情说爱了?”声音里像是调侃之意,赫连煦的脸上却瞬间变得极为冷凝,“若是不能,这一国之君,我大可不做了!”
心下,咯噔一声!
端木暄再次仰头!
面色陡变,赫连煦倏然一笑,轻吻了吻她的香唇:“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