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心头处,怪异的感觉犹在,端木暄再次垂首,唇角处,不禁露出一抹苦笑!
一国之君,怎能说不做就不做了?
他如此言语,到底是只一句玩笑罢了!
眸华低敛,却只字不语。
赫连煦搂着端木暄的双臂,越发的紧了些。
感觉到他的沉默,端木暄轻声问道:“皇上在想什么?”
赫连煦轻轻一笑:“在想无忧为什么没走!”
闻言,端木暄莞尔。
她本想回他,姬无忧没走,是因为白凤棠还没有走。
但回头一想,即便她如是说了,他也不会相信。
是以,停顿了下,她浅语轻道:“以前无忧对我,体贴入微,却从不曾逾越分毫。”
“我知道!”
以下颔,摩挲着她的发髻,赫连煦轻道:“于你,他是真正的君子!”
自接回端木暄之后。
对于她在离国皇宫所发生的事情,他自然调查的一清二楚。
这其中,自也包括,离灏远要与她和姬无忧赐婚,却被姬无忧拒绝一事。
如此想来,过去,是他太过狭隘。
但,普天之下,有哪个男人,会不忌惮如姬无忧一样,觊觎自己女人的男人呢?
这一切,无关乎,他优秀与否!
而是因为,他是真心……
天下之人,无论手段如何高明,最怕的,到底只真心二字!
……
翌日一早,端木暄和白凤棠刚在花厅用过早膳,大殿里当值的小盛子,便进得厅来。
“启禀娘娘,齐王妃在殿外求见!”
闻言,刚刚端起漱口水的端木暄微微一愣!
边上,迎霜神情微恙。
抬眸,与迎霜对视一眼,她轻声问道:“只齐王妃一人么?”
听闻,在南岳暗兵突袭之时,赫连飏曾挺身而出,不惜受伤,保全了白凤棠所在的车驾。
如今,合着她入宫已然多日,今次却是纳兰煙儿第一次露面。
就不知赫连飏可有同行?!
赫连煦曾与她说过,纳兰煙儿如今是他在赫连飏身边的一双眼睛。
但,就不知他所谓的这双眼睛,是否真的能够骗得过赫连飏?!
赫连飏生性多疑。
若想骗过他,根本难上加难。
纳兰煙儿不傻,但却仍旧不及他的心智。
微微颔首,小盛子回道:“只齐王妃带着个贴身之人。”
“哦……”
轻应一声,不由多看了迎霜一眼,见她神情依旧,端木暄由她扶着自己起身,对小盛子吩咐道:“传她进大殿,本宫随后就到。”
“喏!”
恭了恭身,小盛子快步离去。
端木暄抵达大殿的时候,纳兰煙儿正眼观鼻,鼻观心的静立于中。
随着小盛子的一声:皇贵妃娘娘驾到!
她不曾抬头,便福身施礼:“臣妾齐王妃纳兰氏煙儿,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齐王妃不必多礼!”
声音,冷冷的,淡淡的,没有太多的情绪掺杂,端木暄翩然落座。“给齐王妃赐座!”
很快,小盛子便搬了把椅子上前。
“谢娘娘赐座!”
再次垂首,纳兰煙儿盈盈而坐。
眸华轻抬,她看向端木暄。
高位上,端木暄只看了纳兰煙儿一眼,便是心下俱震!
以前的纳兰煙儿,如色艺双绝,仪态万千。
但此刻,坐于殿下之人,气息传若,脸色蜡黄,与她所认识的那个美丽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只看了端木暄一眼,将她脸上的震惊尽收眼底,纳兰煙儿无奈苦笑:“娘娘进宫已然多日,若按着规矩,臣妾早该过来与娘娘请安的,怎奈这阵子,臣妾身子不佳,这才拖到了今日。”
端木暄瞧着她,半晌儿才开口道:“齐王妃何处不适?可找太医瞧过了?”
纳兰煙儿轻轻点头:“在王府的时候,已然命大夫瞧过,说是没什么大碍。”
闻她此言,端木暄心下百转。
恰逢此事,白凤棠端着两盅酸梅汤进入殿中。
接过一盅,浅啜一口,端木暄喟然一叹,笑看着白凤棠将酸梅汤递给纳兰煙儿,轻声说道:“如今夏日炎热,难为你一早入宫,来与本宫请安,这天儿太热,本宫觉得,喝什么茶水,都不及酸梅汤来的解暑!”
接过酸梅汤,纳兰煙儿起身又福了福身,“臣妾谢娘娘体谅!”
坐回位子,她凑近盅缘,刚要喝上一口,却不期腹中酸涩,来的汹涌。
来不及忍下,只闻她呕的一声,连连干呕起来……
五十二
见纳兰煙儿呕吐不止,端木暄眉心一颦,眸华倏然晦暗,边上……迎霜的神情,亦是微微一怔,而后露出些许涩然!
无论,是对于已然身为人母的端木暄而言,还是她这个自端木暄怀孕之后,便一直陪在身侧的丫头来说,此刻纳兰煙儿的反应,她们……并不觉得陌生!
静静的,凝睇着下位上纳兰煙儿苍白憔悴的面庞,端木暄心下了然,纳兰煙儿——该是有孕了!
不过,转念之间,她心中便又开始思忖连连。
殿下,纳兰煙儿自丫头手里接过帕子,拭了拭嘴角,她轻轻捂唇,有些尴尬的牵强一笑:“臣妾在皇贵妃娘娘面前失仪了!”
自思绪中回神,端木暄轻笑着道:“谁没个痛痒不适的时候啊?没碍的!”
“谢娘娘体谅!”
臻首轻垂,纳兰煙儿也跟着轻笑了下。
看着她脸上的笑,端木暄眉心一皱,不禁关切出声:“王妃怎么了?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竟吐的这般厉害!可需本宫再传御医?”
“不!不用劳烦娘娘了!”
连忙相拒,纳兰煙儿臻首轻摇。
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会不知真情如何?!
心思微转,端木暄站起身来。
缓缓步下殿中高台,她来到纳兰煙儿近前。
“娘娘……”
目视端木暄行至近前,纳兰煙儿十分从容的站起身来,对端木暄浅笑了下。
想到过往,与纳兰煙儿之间的姻缘纠葛,端木暄心下感慨之余,不禁也跟着浅笑了下。
伸手,拉起纳兰煙儿的纤手,她手指轻滑,只在纳兰煙儿的手腕上不着痕迹的稍作停留……旋即,拉起纳兰煙儿的手,她启唇说道:“你身子既是如此孱弱,本宫没见着也就罢了,既是见着了,又怎能不闻不问?”
闻言,纳兰煙儿面色微变。
红唇轻启,她刚欲托辞,却见端木暄已然对小盛子吩咐道:“去请太医过来!”
“娘娘……”
纳兰煙儿杏眼微睁。
看着小盛子衔命离去,端木暄浅笑回眸。
“你身为齐王正妃,亦是金枝玉叶,千金之体,即便只有微恙,也该仔细着。”轻拍纳兰煙儿的手,她轻声说道:“莫要推辞了,在本宫这里,全由本宫做主!”
眸子一紧,纳兰煙儿唇角轻抽,却终是福下身来:“臣妾谢娘娘体慰!”
语落,她心下苦涩一叹!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有些事情,即便她想要隐瞒,却终是不能如己所愿!
……
不多时,小盛子带太医抵达曌庆宫。
虽心下仍想推脱,但端木暄盛情在前,实在难却,纳兰煙儿也只得由着太医为自己诊脉。
在仔细的替纳兰煙儿诊过脉后,太医稍稍点头,便谨慎起身。
看着太医起身,端木暄不禁先行开口问道:“怎么样?齐王妃身子可有大碍?”
“微臣恭喜齐王妃了!”
先行,对纳兰煙儿拱手贺喜,太医转身对上位的端木暄垂首说道:“启禀娘娘,齐王妃并非病恙,而是喜脉!”
“真的?!”
黛眉,轻轻一挑。
端木暄眼中含笑,侧目看向纳兰煙儿。
“难怪王妃脸色如此难看,原来是害喜的缘故。”
方才,虽只是少待,她却已然探得双脉。
这个结果,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
不过如今她是并无子嗣的皇贵妃,是离国的端阳帝姬,而不是懂医术的端木暄!
是以,面子上该做的,她还是要做的。
此刻,纳兰煙儿虽唇角轻勾,心中……却又透着几许苦涩。
她岂会不知,自己是喜脉。
只是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抬眸,对上端木暄含笑的双眸,她也跟着轻笑了笑。
只一瞬间,她眸中晦暗悉数隐去。
双唇微抿,她转头看向太医,面色谨慎:“果真是喜脉么?”
太医点头:“回王妃的话,确实是喜脉,微臣绝不会断错,依微臣推算,该已成孕两个月了!”
“这可是大喜事,既是已然断定,还愣着作甚?”对纳兰煙儿轻笑了下,端木暄看向小盛子,并对他吩咐道:“本宫素闻太后对齐王和齐王妃皆都十分疼爱,这会儿子你便过去初霞宫,先与她老人家报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