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乐乐抬起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水,指着旁边那男子道,“先瞧瞧他吧!他从楼上摔下来,腿给摔坏了,老板娘回来没有?”
“这时辰茶会才刚刚结束,老板娘没那么快回来的。t要不,我叫丫丫去请个大夫吧?”
“别去!”那男子吃痛地叫了一声道。
“为什么?你都疼成这样了,不请个大夫来瞧瞧怎么行?”
“不能去!”那男子使劲摇了两下脑袋道,“一请大夫,明早那姓李的娘们就能知道是我趴那窗户上偷听她说话了!”
绒绒一脸雾水地问乐乐道,“什么娘们?你们去偷听谁说话了?乐乐,你们到底从哪儿回来的?”
“总之一言难尽!”乐乐坐起来对那个男子道,“我说陈公子,你这么痛着也不是办法啊!那姓李的婆娘未必会全城挨家医馆去查,好歹先请一位回来帮你把伤治了吧?”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迷晕了的陈灿。他疼得满头大汗,蜷缩在地上道:“不行……你……你不知道那老娘们有多阴毒!只要今晚请了大夫,明早她就能查……查出来……”
绒绒看着陈灿那一脸痛苦的表情,有些吓着了,忙道:“不管怎么说,总得先把伤治了吧?你瞧你疼得都快晕过去了……”
“让我来!”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绒绒回头一看,居然是住在后院里的那位詹媛姑娘。
詹媛快步地走了过来,蹲在陈灿身边替他检查了一番,然后转头对乐乐说道:“他是胯骨错位了,还能拖着两条腿回来已经算不错的了。你赶紧过来,替我摁住他,我要帮他把错位的推回去!”
乐乐忙跳起来跑过去摁住了陈灿。詹媛动作麻利地解开了陈灿的裤腰带,双手在他胯上摸索了两下找对位置后,冷不防地使劲推了回去!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陈灿的胯骨总算是先回位了,只不过疼得他几乎快晕厥过去了。t乐乐抬头问道:“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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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媛回了他个白眼,反问道:“你认为呢?”
“呵呵呵……”乐乐干笑了两声道,“没看出来,詹姐姐你还是个医中高手呢!”
“你以为只有你的老板娘会?别在这儿废话了,去找条结实点的*单来,把他抬回*上,他这样子是不能自己挪动的。”
“我去吧!”一旁吓傻了绒绒回过神来道。
“我去就行了,”乐乐忙起身道,“你腿脚不方便,还是留在这儿帮詹姐姐吧!”
“可乐乐你还浑身湿着呢!先去换身衣裳吧……”
“不碍事,冻不死的。”乐乐说完就飞快地跑去找*单了。绒绒望着他的背影,嘴唇抿了抿,显得有些失落。垂头时,目光落在了自己那条伤了的腿上,脸上的忧郁更加浓郁了。
“你很喜欢他吗?”詹媛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呃?”绒绒微微一怔,望着詹媛没答话。
淡淡的月光下,詹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绒绒发现,这个叫詹媛的姑娘长得虽然美丽,但却从来没笑过,面庞像上了一层冰霜似的,无论对谁说话都是一模一样冷硬的口气,即便是宝梳或者老板阮曲尘。平日里,除了摆弄草药之外,这姑娘对其他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漠不关心。她没想到,詹媛会忽然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喜欢他吗?”詹媛缓缓起身盯着绒绒问道,“又或者你只是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悲哀了,想找个不错的男人依靠而已?”
“詹姑娘……”
“倘若你的腿好了,那你还会认为自己一无是处吗?还会认为这世上除了一个傻乐乐之外,就没有其他男人会看上你了?”
绒绒懵在那儿了,答不上话了。
“你得找自己喜欢的,也喜欢自己的男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会一辈子照顾你,甚至为了你去死。”詹媛说这话时,脸上闪过了一丝不经意的忧伤,这是极难从她脸上看到的表情。绒绒有些吃惊,问道:“难道詹姑娘遇到过这样的男人?”
詹媛没回答,转头去看了一眼地上痛晕过去的陈灿,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以前遇到的都只能算回忆了。话说回来,你的腿并不是没得治。”
“真的?”绒绒好不意外。
“倘若你再晚个三年遇上我,那时候大概就无力回天了。你这伤拖得并不久,还有治愈的可能。”
“真的可以治好?”绒绒很是惊喜。
“你不信我?”
“我信!”
“那好,我帮你治好腿,你也得帮自己找个好男人,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至于这个男人是不是乐乐,你自己就要想清楚了。”
正说着,乐乐拿着一条*单跑了回来。他和詹媛一块儿将陈灿放在*单上,抬着去了乐乐房里。绒绒的目光随着乐乐的背影远去,在圆拱门那儿停留了很久很久,直到丫丫来找她时,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丫丫见她眼神飘忽,便问道:“姐,你怎么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去乐乐房里帮忙吧!他刚才救回来一个人,詹姑娘也在那儿。”
“我才不去呢!”丫丫噘嘴道,“他如今又不傻了,什么事情都明白了,什么事儿都能自己干了,还用我帮什么忙啊?”
“丫丫你不能这么说……”
“要不然怎么样?我就看他不顺眼了!”丫丫忿忿然道,“人一好了就翻脸不认人了,有他那样的吗?当初是谁死乞白赖地跑到雅州绣庄上来赖着你的啊?一个劲儿地喊绒绒绒绒,怎么撵都不走,非要缠着你不可!”
“那时候他人是傻的,说的话也言不由衷,我能当真吗?”
“可姐你不是已经当真了吗?你对乐乐不好吗?怕他冷着冻着,腿脚不方便夜里也要去瞧一眼替他盖盖被子什么的;他一闹肚子疼,你比自己肚子疼还着急,赶着给他煎药熬汤。说白了,别人家媳妇是怎么对自己相公的,你也怎么对乐乐,就差没有睡在一起了!”
“说什么呢?小姑娘家家的,说这话不害臊?”
“本来就是!”丫丫很不服气道,“乐乐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一好了就变脸。你说他傻,他傻那会儿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总清楚的吧?那他怎么不去缠着别的姑娘,非要缠着你呢?依我说,傻是借口,他来了这临安城瞧见了别的漂亮姑娘心思坏了,那才是正儿八经儿的!”
绒绒轻叹了一口气道:“也不能这么说,我早跟宝梳说过了,我配不上乐乐的。乐乐那么聪明,连老板都夸他是个天才,我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他呢?我要非拿着他还傻傻的时候说过的话去逼他娶我,那我成什么了?不就成了钻人空子占人便宜的人吗?跟逼夫上轿有什么分别?”
“逼夫上轿又怎么了?乐乐也是个男人吧?不管他傻还是不傻,他总算个男人吧?当初在雅州的时候,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你是他媳妇,还跟你说那什么……什么矮拉屋油,那就当没发生过了?他说完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可怎么办?姐,”丫丫使劲晃了晃绒绒的胳膊道,“你可不能就这么把乐乐让出去了!”
“你不是看他不顺眼吗?还想让我嫁给他?”
“我……我看不顺眼有什么干系?你喜欢就行了啊!”
“我真喜欢他吗?”绒绒垂下眼眸自言自语道。
“我瞧着你就是喜欢他!”丫丫很肯定地点头道,“姐,你可别心软把他给让出去了。我看不顺眼是我的事儿,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乐乐从前傻傻的,顶多就是可爱点,现下恢复正常了,越发像个男人了,所以你得看紧乐乐了,不要让外人抢了去!”
“哪个外人要来抢?”
“就是那个殷漱儿啊!你今儿没去募捐摊,没瞧见她跟乐乐怎么闹的,都动起手脚来了!”
“真的?”绒绒脸色微变。
“哄你干什么啊?我亲眼看见的!所以你要小心了,那些城里的大小姐最会勾男人了,仔细乐乐被那殷漱儿勾了魂去!”
绒绒无奈地笑了笑道:“勾了去又怎么了?我也是管不着的。”
“谁说管不着……”
“等等!”绒绒忽然嘘了一声,往圆拱门那儿瞟了一眼。丫丫望了望问道:“怎么了?有谁在那儿吗?”绒绒拄着拐杖,快步地走到了圆拱门那儿,往前一望,刚好看见乐乐的背影消失在另一条小径的绿丛后面。
“是乐乐!”她张望着道,“他是不是听见我们说话了?”
“听见了最好!”丫丫鼓着腮帮子说道,“让他自己好好去想想,做人可不能那么没良心的!”
绒绒有些惆怅地望了一眼乐乐背影消失的方向,心里滋味颇多,却不知道该从哪一味说起。
刚才在圆拱门外的的确是乐乐。詹媛抓好药后让乐乐拿去煎一碗来,乐乐不懂煎药,只好拿去找绒绒。可谁知道走到圆拱门那儿,就听见了两姐妹说话。他听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拿着药就往伙房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