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殊途本无缘,又遇鼠精来纠缠。
不是狐狸来相救,魂灵一缕奔西天。
刘福他们出去后,天赐一抬头,又看见了玉华的画像。看着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想到这些天的恩爱,如今就要分手,心里实在是舍不得。真不知玉华今晚还来不来,真不知今晚自己如何面对她。也不知自己这样偷摸的一走了之,玉华该怎样去想。想到她对自己的感情,自己这样一走,不知玉华该是怎样的伤心呢。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个好办法。中午春杏送来午饭,自己一口也吃不下,春杏只好又端了回去。
到了晚上,老刘福、高老汉还有春杏他们一块来到天赐这里,把准备情况都告诉了天赐,并劝着天赐吃了点饭,就各自回去休息了。临走时,刘福再次叮嘱天赐,千万不要泄露了这件事。
很快,一更天过去了,天已大黑。天赐点亮了灯,躺在床上。因为想了一天,所以他觉得很累,可刚一闭眼,大脑就又开始活动,教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就这样,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着心事。
突然,房门打开了,玉华和往常一样来到了室内。只见她轻盈地来到天赐的床前,慢慢地脱去了青色的外衣,两眼笑迷迷地看着天赐,好象根本没发生什么事。
可天赐心中有事,激动的心情难以平静,看着玉华那美貌的、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中如同打翻五味瓶,不知是酸、是甜、是苦、是辣。他从床上坐起来,用爱怜的两眼看着玉华,越看越是喜欢,一时找不出任何语言,只是两眼直直的盯着玉华,好象他一眨眼,玉华就会不见似的。他看着微笑着的玉华,眼中温柔之色越发浓厚,心想,她多象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呀。这、这怎么会是鬼呢,有这样美丽的鬼么。
玉华见天赐没有话,只是满眼柔情地看着自己,心中十分感动,她也以含情的目光望着天赐。二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似乎是在互相探问,又似在互相交流,但俩人谁也没有语言,好象谁先开口都会破坏这幸福的时刻。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还是玉华首先羞怯地收回目光,对天赐说:“郎君等的太久了吧,妾还是匆匆赶来的呢,好了,天色已经不早,我们还是快些安歇了吧”。
说着,自己轻轻地解开裙带,一任裙带滑落于地,又抬手取下头上的钗饰,摇一摇头,只见一头青丝如飞瀑般,从洁白无瑕的圆润的肩头,倾泻于胸乳之间。
天赐只看得眼热心跳,心里想着,前些天我为什么没有细看呢,原来她的身体是这样美,他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佳人的玉体。玉华笑道:“如此良宵,郎君还是快些安歇吧”。说着,伸出两只纤纤素手,拉天赐上床。这时,天赐无法,只得脱去自己衣裤,携同玉华,钻入被中。
天赐抚摸着玉华光滑的身体,心想,玉华是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她怎么会是鬼呢?难道老天爷是这样的不公平吗,她既然是鬼,为什么我们又会相遇,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难道这是老天在惩罚我吗。这么好的女孩,教我如何丢得下呀。
玉华温柔的躺在天赐的怀中,睁着美丽的大眼睛,不说话,也不喘息。只是当天赐兴起时,她也是静静地舒展身躯,承受着天赐猛烈的冲击。天赐瞧着她那乖乖的模样,一阵心疼,觉得自己明天如果就这样偷偷地走了,哪能对得起人家呀!可不偷偷的走,又有什么办法呢。
就这样,这一夜,俩人又是如胶似漆,天赐感觉,风流快活中的苦涩多一些,而天赐的心思,玉华哪里知道啊,她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偎在天赐的怀中,尽享着男女间欢爱的幸福。
良宵苦短,转眼鸡鸣之声传来,正偎在天赐怀中的玉华,忽然惊忌的坐起身,匆匆起身穿好衣裙说:“郎君,妾该回去了”。
这时天赐忽然起身跳下床,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玉华,用自己的双唇疯狂地吻着玉华,两只眼睛含着泪水,抱住玉华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就要把一切告诉玉华,并取得她的原谅。
此时玉华被天赐这不寻常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她一边幸福的承受着天赐的爱,一边温柔地说道:“郎君,快放妾去吧,今晚我还会准时来的”。“可是我”天赐刚要说出要回家的话,忽听远处的雄鸡又叫了。玉华急忙推开了天赐,说道:“有什么话我们今晚上再说吧,妾必须回去了”。说完,推开门急急地走了出去。
天赐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了那里,心里边显得空荡荡的。他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空,外边还是黑沉沉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他想到,天可能会下雪的。
夜,凄凉而漫长,特别是冬季。虽然五更天已过,但这黎明前的黑暗,还是要经过一段难熬的时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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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华走后,天赐一个人站在窗前,眼望窗外,陷入了沉思。他想了很多,自从去年腊月,和玉华第一次邂逅,又在杨柳青买到那幅画,一直到三个月前八月中秋的那个夜晚。这些甜蜜的往事,又一幕幕出现在他的脑海。
是的,他同玉华已非一般的感情,经过一年来的思念,经过三个月同床共枕、如胶似漆般的恩爱,这种情谊、这种缠绵的真爱,是用快刀也斩不断的。
当然,他懂得,人鬼殊途,玉华是鬼,但难道人真的不能和鬼一起生活吗。他读过很多书,他从书中也曾看到过,人和那些鬼狐妖共同生活的,其中也不泛有很多是好结局的。
又想到玉华也说过,虽然自己是鬼,可对他却是没有害处哇。有的书中还写道,只要具备一颗善良的心,什么鬼狐妖也可修成人身,并可以与人共同生活的。
在这个世界上,鬼狐并不可怕,它们中有好多是单纯、善良的。可怕的倒是人类,那些人面兽心的家伙,不是比魔鬼更可怕吗。况且玉华还说过,她要去求地藏王菩萨,让她早日转世成人,他们就会更早的在一起了。
这次自己这样偷摸地离去,玉华会怎么想呢。自己这一走,玉华不是又成了孤魂野鬼了吗。想到自己离去,玉华该有多么的伤心呀,她会悲痛欲绝的。
可又一想,那三位南方老客说的也并非完全是危言耸听,人和鬼毕竟是阴阳两界,既然不是同类,那么相交定会有害的,也许受害的不光是自己,怕是也会危害到别人。想到此,他心里可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时候,太阳已经偷偷地露出她特有的笑脸。一片金黄色映在了对面的楼房上,为那楼镶上了一轮色彩艳丽的金边。公子,您准备的怎么样了。春杏那幼稚而清脆的嗓音,打断了天赐的沉思。“前边大家都在等着您,刘福他们已准备好早宴,准备为您饯行呢”。
听见春杏说话,天赐这才抬眼一看,啊,外边已是大亮。看来今天不但不会落雪,而且还是个十分晴朗的好天气。看到春杏已经收拾的十分整齐,天真的小脸上挂满了微笑,正睁着大眼睛,望着天赐。
天赐揉了揉疲倦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对春杏说:“好吧,你帮我收拾一下,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别忘了,把那幅画也放在随身的箱子里”,“好的,公子请放心,那张画是不会忘记的,您赶快去洗漱,等吃完饭,我们要抓紧赶路了”。说着,她就去帮天赐整理行装。
天赐洗漱完毕,随着春杏来到前屋。果然,大家都已聚在这里。
老刘福特意从对面的饭馆里要来了酒菜,他把所有的伙计、仆人都找来,因天赐要走,所以请大家聚一聚,为少东家送行。高老汉雇来了马车,也已等在了后院,老刘福为家里买的东西,也都装在了车上,只等吃完饭,就送天赐他们赶路。
见少东家和春杏来到,大家忙起身让座。老刘福首先为大家斟满酒,然后端起酒杯说:“今天,我们天赐丝绸店的少东家要回家,我们大家为他送行,现在大家共同干杯酒,祝少东家一路顺风,平安到家”。说着,一仰脖子,首先干了。大家也随声附和着,一块干了杯。
此时天赐心情十分复杂,面对这些朝夕相处了半年多的熟悉的面孔,他想说几句。可欲言又止,说什么呢。他告诉大家,将酒杯斟满。然后端起酒杯说:感谢大家在生意上的努力,经过大家的奋斗,天赐丝绸店的生意很红火。
他告诉刘福,年终分红时,要多给大家一些酬劳。他告诉大家,因家中有事,要回大刘庄,我走后,一切由刘福做主,希望大家支持他的工作,把生意做好,最后祝大家身体健康,生活幸福。
吃过饭,天赐又单独找到刘福,叮嘱一番。然后同大家一一道别,这才带着春杏,蹬上了马车。
高老汉找来的是一辆很豪华的蓬车,驾车的是一位壮实的小伙子。两匹乌黑发亮的健马,一看就知道是最能跑路的那种。天赐他们上车后,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出了大门,沿着官道快速的直奔城外驶去。
初冬的天气,虽然已是很冷了,但因是晴空万里,太阳暖烘烘的照着大地,马车里也不显得冷。天赐坐在车上,又陷入了沉思。春杏点起了脚炉,放在他的旁边,使车里更增添了暖意。
马车急速的行驶着,春杏坐在车里,耳听着外边得得的马蹄声和驾车人不时的吆喝声,看着少东家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她觉得很无聊。想打开车窗帘向外看一看,又怕打扰了少东家,因此她不敢乱动。
春杏自幼就是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懂事的时候就是给人家当丫头,虽然只有十五岁,也显得很成熟。她从没坐过这样豪华的马车,更没有出过门。自从来到天赐丝绸店,大家对她都很好。她同另一个丫头刘佳与孙妈在一个房间里住,孙妈妈无有儿女,对两个丫头也是关怀备至。除了吩咐她们做应该做的活外,那些脏活累活并不让她们做,对她们也从不打一下或骂一句。因为她们也很懂事,三人相处融洽,她们把孙妈看成是自己的长辈,当成了亲人。
这次春杏随天赐回老家,晚上孙妈对她叮嘱了半宿。告诉她除侍侯好少东家外,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要注意身体,冷暖当心,这对春杏来说,也是倍感温暖。她看着少东家,觉得他并不威严,除心理上尊重他外,一点也不觉得害怕。相反,她倒觉得同他在一起,更加轻松愉快。但此时她见天赐没有一句话,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
天赐也很喜欢春杏,他觉得她长得有点象自己的小侄女,因此,在心里对她是另一种关爱。这次回家带着她,也是对她喜欢的另一种方式。
可此时坐在车中,天赐始终想着的是玉华,他一直觉得,自己这样一走了之,是对玉华的一种毫不负责的态度,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一种无情无义的表现。因为头脑里满是玉华,车中虽然只有两个人,可他始终没有注意到春杏的举动。
马车行驶在平坦的官道上,并不颠簸。他们坐在车上,也是很惬意。只是谁也不说话,显得有点冷静。天赐忽然又想到了慧娟,这半年多,特别是近三个月,因为有了玉华,自己几乎已经忘记了慧娟。
慧娟怎样了,她们祖孙生活得怎样。忽然想到与慧娟分手时,慧娟那忧郁的期待的眼神,自己与慧娟之间的热烈的、甜蜜的、深情的吻。啊,我怎么会忘了呢。天赐觉得自己是个最没良心的人,想着想着,他把手伸向了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了慧娟送给他的手帕。
那手帕上绣着的鲜红的小花和那鲜红的“胡慧娟”三个小字,忽然在他的眼前跳动起来,他捧着手帕的双手似乎有些颤抖。他捧着手帕,小心奕奕地拿到鼻子前闻一闻,觉得慧娟那少女的特有的淡淡的清香,还依然存在。
就在这时,春杏突然问道:“少东家的手帕真美,是谁绣的呀”。春杏一说话,天赐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一下从脸上红到脖子根,他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窘迫,见春杏问,他觉得很难为情,连忙把手帕又放回怀中,这才打岔的说:“唉呀,我们已走到了哪里,快打开窗帘看一看”。
看到天赐不好意思的怪样,春杏也不好再问。她早就想拉开窗帘看一看,这时见天赐吩咐,马上打开窗帘向外望去。
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已来到了城外。春杏拉开窗帘,天赐向外一望,一下记起,这里不正是北门外,自己与玉华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这里他太熟悉了,他不只一次的来过这里,想见到玉华,可每次他都是失望而归。
此时他又想到,玉华如果在这里该有多好,自己即可带她回家了。但他马上又想到,她是鬼,鬼在大白天是不敢出来的,如果真的出来,自己又无法面对。
春杏此时将头望向车窗外,她觉得路两边也没什么好看的,那些楼房,那些来往的人群,和在城里没什么两样,因此她又将头转回了车里。
天赐也收回目光,见春杏正在温柔地望着自己,不觉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感到脸上发烫。对春杏说:“你去过什么地方,到农村去过吗”,“没有,我哪都没去过,我不知道农村是什么样”。
“那这次我们回大刘庄,你可以到处看一看,我们那里是很好玩的。我家的南边是一条小河,小河的两边,长满了柳树、青草。每年到了春天,草滩上开满了各种小花,雪白的羊儿在那里吃草,蓝天碧野,绿草红花,美丽极了。
家乡的北面是一座小山,山上长满了各种树木。夏天来临的时候,小山上一片翠绿,白云在蓝天上飘荡,小鸟在树丛中尽情的欢唱,真让人走到那里感到心旷神怡。
不过你一个人可不能去,不但要迷路,而且那里边还有毒蛇。”“毒蛇会吃人吗,它们很可怕吗”?春杏好奇的问。“不,毒蛇轻易是不会咬人的,只是觉得你去侵害它了,它才会用毒牙自卫的。不过毒蛇的样子倒是很可怕,特别是你们小姑娘,在野外见到蛇,一定会吓得尖叫的”。
春杏想着毒蛇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不然少东家为什么说它可怕呢。天赐见春杏听的很认真,就给她讲了许多自己小时候,在农村玩耍的许多趣事,春杏越听越觉得好玩,恨不得马车一下就到了大刘庄。
两个人说着话,时间好象也过的快了。转眼已是中午,春杏拉开窗帘向路两边看去,已经不见了房屋,路的两边已是荒凉的原野。初冬的季节,地里边的庄稼早已收割完毕,向远处望去,大地一片空旷,没什么好看的。春杏又拉上了窗帘,然后取出点心,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天赐面前,说:“天已是晌午,少东家该吃点东西了”。
天赐说:“好吧,等会儿到了旅店,我们再好好地吃上一顿。这坐了大半天的车,我还真的有点饿了,你也吃一些吧”。春杏没有忘记,拿了一些点心,送给外面赶车的车夫。
俩人边走边谈着话,天赐也不去胡思乱想了,觉得马车走的也快些了。此时他们大概离开天津城有三十余里了,忽然听见外边的车夫吆喝一声,马车咯噔一声,停在了路上。
天赐和春杏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同时打开车帘向外望去。此时听车夫说:“东家,前边有三辆马车拦在路上,待我到前边看一下”。说着,小伙子拿着马鞭,跳下车,向前边走去。
这时,忽听前边传过话来,就见一位仆人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说:“车上坐的可是刘公子吗,我家小姐已在这等候半天了”。
天赐见问到自己,他同春杏也连忙跳下车来。天赐抬眼一看,见路两边是陡峭的山峰,中间的官道上,停着三辆豪华的马车,车厢都用布帘遮住,看不见车里是什么。前边站着说话的是一位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壮汉。
天赐并不认识,就开口说道:“不知这位大哥问的可是我,我们并不认识呀”!“是的,我们等的就是公子,我们虽然不认识,可我们家小姐你是认识的”。就在他们搭话之时,只见后边那辆马车的车帘已打开,从上边娉娉婷婷地下来一位少女。天赐这一看可真吃惊不小,啊!怎么会是她。
春杏的眼快,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位姑娘。因为她在少爷的房间里看过那张画,还是她帮少爷收在箱子里的。此时一见真人,春杏也被她的美貌惊呆了。
只见那女子长的千娇百媚,身上穿着一套十分合体的青缎子衣裙,一双凤目脉脉含情。真正的黛眉如弯月,琼鼻、樱口,都互相搭配的恰到好处,那露在衣衫外边的肌肤,欺霜赛雪,白皙晶莹得如象牙雕刻,白里透红,隐隐透射出惑人的光彩。春杏心想,谁见了她,都会爱上她的。
虽然是初冬,可今天的天气一直很好。太阳高高的升在碧蓝的天际,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照耀在平坦的官道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耀得天赐眼睛发花。他不觉得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仔细往前一看,啊,那女子正是玉华。
此时的天赐,不知是惊,是喜,是苦,是乐,人像是傻了一样,愣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说他怕吗,他对玉华只是爱的发疯,根本不在乎她是人是鬼。说不怕,那几个南方老客说自己的那些话,还始终响在耳边,尤其是自己同玉华结合,怕真的会贻害别人。
但无论如何,玉华的出现,还真的使他高兴万分,他确实是爱她。看着前边的玉华,天赐悄悄地问春杏:“我们这是在做梦吗?”春杏对他说:“不,少爷,这不是做梦,大白天怎么会做梦呢,再说,我们也不会一块做同样的梦呀,这的确是真的。”
只见玉华下了车,脚步轻盈地朝他走来。见到天赐那吃惊的样子,首先微笑着安慰说:“郎君不要害怕,既然我们已成为实际的夫妻了,妾倒想问一问,你要回家,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她这一问,真把个刘天赐问得哑口无言,一句也答不上来。
春杏心想,你倒是会问,我们少爷就为了躲开你,才想出这个办法,哪能告诉你呢。她心里想着,可不敢说出口。她暗暗地为少爷着急,可又丝毫想不出办法,只急得她出了一身冷汗。这可怎么办呢,看来想躲她是躲不过去了。
冷风吹着天赐发烫的脸,他十分尴尬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此时,玉华来到他的面前,伸出纤纤玉手,挽住他的臂腕,充满柔情的说:“郎君别再发愣了,既然是回家,我们就一块走吧。
要知道,我已经追了你半天,才追上你的马车。这次随你回家,我是铁了心的,我已把我的东西全部带来,我要和你共同生活,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快上我的马车吧,叫他们把你的东西搬到我的马车上,把你的马车打发回去,坐我的马车走吧”。
说着,她俨然是一位女主人的样子,告诉那位壮汉,指挥着几位仆人,把天赐他们带的东西分别装在前面的两辆马车里。
装完车后,她又吩咐仆人,拿出银两,给了天赐的车夫。那车夫当然高兴,拿着银子,赶上马车,朝来路跑了回去。
见天赐和春杏还在那里愣愣地站着,玉华又微笑着对春杏说:“你就是春杏吧,还不快让你家主人上车,难道我们不走了不成”。春杏听见她对自己说话,看见她是那样的亲切,说什么也与她心目中的鬼怪不相符。小姐是那样美丽可爱,她怎么会是鬼呢。又抬头看了看天赐,觉得他们的确是天生的一对。
想到此,她对天赐说:“少爷,天已不早,夫人叫我们快上车呢”。说着,拉了拉天赐的手臂,就朝前边的马车走去。
此时天赐如同在云里雾中,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任凭春杏拉着,乖乖地上了玉华的马车。看见天赐上了车,玉华也由春杏搀扶着,坐了上来。
他们坐好后,玉华吩咐春杏,把车帘放下,马车就快速的走了起来。走着走着,春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过了好半天,她才搞明白,马车跑得这样快,只听得外边似乎是刮风了,而且刮得乎乎直想,就是听不见得得的马蹄声和车夫的吆喝声。她只觉得奇怪,可既不敢说,也不敢问。
天赐坐在车里,玉华紧挨在他身边。又听玉华说:“郎君既然是要回家,就应早几天告诉我,也让我准备准备。你走得这样匆忙,我又是急急赶来,见到哥哥嫂嫂及侄女,我连个见面礼都没有,我只好用我原来的旧东西送他们了”。
玉华又一次开口,天赐再也不能不说话了。因为三个人都已在车里,玉华是再也甩不掉的。此时的天赐心想,真是祸福难料,只有听天由命去吧。
其实天赐此时的心情,玉人在侧,他是从心里喜欢的。这正是他所想、他所盼、他想得到的。他毕竟是读书人,照常理说,玉华确实已是自己的妻子,在他的心目中,也是把她当作自己的妻子看待的。
想甩掉她,实在是迫不得已。他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他所想的,只是怕自己娶了鬼妻,会对家人有害。自己如能和玉华在一块,即使是让他死,他也会豪不犹豫,甚至他愿意同玉华一块到阴间做鬼夫妻。
他怕,他只是怕这样会使哥嫂伤心,也怕祸及兄嫂。他读过这样的书,说是有一位青面獠牙的吸血鬼,化成了一个美貌夫人,专门媚惑少年公子,然后去吸他的血。把他的血吸干后,又去吸他家人的血,直到把一家人全部害死,她又去媚惑别的人。
这样的事偏偏叫自己碰上了,他怎么能不害怕呢。可见到玉华那可爱的样子,想到三个多月和自己的柔情蜜意,又无论如何同青面獠牙的吸血鬼联系不到一块。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自己受到媚惑吗。
在车下他看到那三辆豪华的马车,看到玉华从车上下来,一直以为是在做梦。此时坐在车里,玉华就在自己旁边,还有春杏也在,而且是大白天,他知道这是真的,毫无疑问,玉华要同自己一块回家,去见哥嫂了。
想到此,又想到自己离开大刘庄已是很长时间了,不知哥嫂怎样。自己这次回来,是临时决定的,哥哥嫂嫂都不知道。真不知他们见自己带了妻子回来,会不会有意见。如果哥嫂知道玉华是鬼,那该怎么办呢。他们一定会害怕的,这可怎么办,得想个好办法才行。想到此自己长叹一声,只好同玉华实话实说了。
天赐对玉华说:“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我是同刘福他们商量好,特意背着你回老家,为的就是不让你知道。因为你自己也告诉我,真的玉华已死去,这样,人鬼结合,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但想到我们的感情,我从内心里说,我是不愿意离开你的。甚至让我死去,我们去阴间做一对鬼夫妻,我也毫无怨言。偷偷地离开你,实是怕你会贻祸到我兄嫂,贻祸到别的人,这一点希望你能谅解”。说这些话时,天赐的两只眼睛已是满含泪水。
玉华见到天赐的样子,也是满含了泪水说:“妾已知道郎君对妾的感情,妾之所以追随郎君,就因为郎君乃是真君子。你对我说了真心话,我已是十分的满足了。我也不愿对郎君隐瞒什么,我们真的是前生有缘,我不是人类,这一点也不假。我在阴间受尽了凄苦、受尽了孤独,能与郎君结合,实是妾的福分,我为什么要害你呢。再说我们已有三个月的夫妻之实,难道你还感觉不出,如果我要贻害郎君,恐怕你早已没命了”。
听玉华这样一说,天赐觉得也对。是呀,看到那三个老客匆匆离去,这就说明玉华决不是恶鬼,不然那三个南方老客也早就没命了。是玉华对他们手下留情,他们才免去了杀身之祸。假如玉华要害自己,那么几个天赐也早就没命了。
又听玉华说:“郎君想偷偷回家,抛下妾不管,这也是有情可原的,妾并没有把这一点放在心上,我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对我的情义,我才抛开一切不顾,匆匆赶来追随你的。在这一点上,望郎君不要看轻妾”。
天赐见玉华说的这样恳切,不觉心里倍受感动,连忙握住玉华的手说:“好了,我们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了。我们要一块回家,就应商量一下,见到哥嫂,千万不能告诉他们你的出身,千万不能说出你是鬼的话来。有一个疑问你还没告诉我,过去我们见面时,你总是二更过后才来,不到五更便匆匆离去。可今天你怎么大白天也能化为人形,再也不怕阳光了呢”。
见天赐问,玉华非常开心的笑了。她说:“这一点还要托郎君的福哇,我们结合的事,妾在阴间不小心,已被地藏菩萨得知。她当时及为恼火,认为妾不应该偷偷地到人间来,更不应该贻祸人类。一怒之下,就要将妾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妾永世不得超生。
在这种情形之下,是妾苦苦哀求,并将我与郎君如何认识,郎君如何思念我等等一切如实的告诉菩萨,菩萨得知郎君对妾的一片痴情,又发现妾已身怀六甲”。“什么?你说的是什么”,天赐又惊喜又慌乱的大声问道。“妾是说地藏菩萨得知我已身怀六甲,并知道所怀的孩子就是郎君的骨肉”。“啊”!天赐又十分吃惊的说:“你是说我们已有了孩子”。“是的,郎君不要着急,等妾慢慢地把话说完好吗”,玉华凄苦的笑了一笑接着说道:“地藏菩萨掐指一算,知道我们的孩子是个大命之人,这也是天意,这才大发慈悲,网开一面,让妾冒着魂飞魄散的凶险,忍受巨大的痛苦,为妾施行三味真火焚身的九转还阳之术,为妾去掉了阴气,使妾转世成人,妾这才能得与君团聚”。说完这些话,玉华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春杏在旁边听完这些话,也是热泪盈眶,又听玉华说道:“经过这一次,妾已与生人一般无二,请郎君再不要怀疑。但是这些经过,还是不要告诉兄嫂的好,只说妾的家人在京城罢了。
至于你回家,是菩萨告知妾的,我得知时,你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我这才匆匆赶来”。连我们所乘坐的马车,也是菩萨所派的呀。天赐听完玉华的诉说,得知玉华已转世成人,高兴极了,他紧紧地搂住已经哭成泪人的玉华,深情地说:“好了,从此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们共同回家,举行婚礼,哥哥嫂嫂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
就这样,他们在车中说说停停、哭哭笑笑,互相倾诉着不尽的情义。齐梅坐在旁边,只听得外边乎乎的风声,也不知道车子到了哪里,除风声外,没有任何动静。从车窗外透过的阳光来看,此时已到了下午。忽听外边驾车大汉吆喝一声,车子慢慢地停了下来。那大汉说:“小姐,我们已经到大刘庄了,请你们下车吧”。
这时天赐如梦初醒,连忙松开了搂住玉华的手,说:“不对吧,我们从天津到家,最快也得需五六日的路程,这才刚过半天,不会到家的”。却见玉华笑了笑说:“我们下去看看,坐了这大半天的车,也该活动活动了”。春杏打开车帘,几个人相继下了车。
天赐来到车下,举目一看,惊得呆了,可不是吗!这里正是大刘庄的村口,这里的一草一木,天赐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三辆漂亮的马车一字儿停在了路边,那盘山在远处高高地矗立着,前面是一望无尽的原野,再前面就是那座漂亮的庄院,不正是自己的家吗。
这怎么会呢,天赐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春杏跑过来,拉了拉天赐问道:“少爷,这对不对呀,是真的到家了吗”?“是的,是真的到家了”。天赐万分感慨的说,此时,玉华也来到天赐的身边,悄悄地告诉天赐,郎君不要怀疑,因为马车是地藏王菩萨派来,所以才这样快的,我们快回家吧。
三人正要感谢菩萨,说着话的时候,就见南边的天空突然出现一片乌云。接着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只听得玉华大喊一声,“哎呀,不好”,赶紧去拉天赐,但是动作还是晚了。天赐丝毫没有准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阵狂风,就把天赐连同春杏二人一块卷走了。把玉华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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