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溪施展出绝顶轻功,一路屏息尾随着目标。而他的目的,就是利用这个活口追查出其同伴的下落。
可突然间心里一颤,雪溪不由暗暗懊恼!但已经没时间给他反省,很远的地方突然隐约几天人影窜离,分向四面八方逃走。而身后也传来轻微的衣袂飘风声。
看到前面人影突然顿住,雪溪来不及多想,当即双脚加力,整个人一下子到了其身后。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被点中穴道瘫软在地了。
“我猜现在问你什么都不会有答案!不过没关系,时间还有……”
说完,雪溪一下提起此人扔进街角一片茂盛的草丛中,当即拔脚往回赶。
而他回到着火的人家时,童锦燕正在苦劝人们冷静下来。雪溪过去一把拉起她手,带着三人一路跑向偏僻处。
回头看去,童锦燕半天的苦口婆心根本毫无用处,人们的愚愤丝毫不见减轻。
不等他们问,雪溪当先道:“时老,你马上带人敢去那边的小镇,让他们收拾好东西暂且躲避一时。后天一早在镜波湖汇合!”
听他语气严肃,时有伤心知事情紧急,当下也顾不上细问便按其吩咐带人赶路。
“雪弟!到底出什么事了?”
摆摆手,雪溪当即领着两人从后面侧门进入宅院。而此时大多数人都在外面叫嚣,收拾残局恐怕还一时没想到。
三人走进院子,到处都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两人一头雾水的跟在他后面走进一个房间,而这里看上去应该是丫鬟的房间,里面此时有五具已经烧焦的尸体。
雪溪看了也不由蹙眉,大概检视片刻,又接连走过两个房间,除了死尸数目,其他情形基本一致!
“走吧!”
“去哪?”
“回客栈……”
回到客栈,霍应清当先问:“雪弟,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沉吟片刻,雪溪缓缓摇头:“现在还不好说!可是那家人一定是先被人杀了,然后才火烧庭院的!”
“怎么?”
“你想想,这镇子就这么大,那宅子可以说是镇上最大的建筑了。竟然被烧的那么彻底,一定要确保在没有人能及时救火。可怎么想,单纯放火就算可以烧成那样,却也不可能一个活口都跑不出来。但你们也看到了,还有那些尸体,我想他们一定是先被杀了,然后身体都浇上了火油。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销毁所有线索。可是,要做到这个地步一定不是普通人。但普通人也同样想不到那个地步,所以结果一定会如他们所愿……”
两人听的心头怒极!童锦燕忍不住一拍桌子:“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歹毒!”
霍应清心里虽然也极愤怒,但现在却又感无法可想,只好先安慰妻子。
过了会儿,听街上人声稍静,雪溪当即站起来:“跟我走……”
都不给他们问一声“去哪”的机会,雪溪已经窜窗而出。
三人一路来到先前的草丛前,可一见内中情形连雪溪都不由被惊呆了!
那个先前被他点中穴道的人,此时全身一丝不挂,头脸和手脚都被砍得稀烂,完全看不出一丝人样。可现在他对所见到的也并不关心,而是对自己的敌人,突然感到无限憧憬!
本来刚才追踪此人到这,发觉对方竟可以先发现自己,才感到奇怪,就又发觉身后也有人逃走。那一刻他才明白,对手的布置果然是严密到了无懈可击的地步。派出的眼线无论是否可以信任,但在各个地方布满的哨卡。所以目标虽然没发觉自己的跟踪,但沿途哨卡却已经发现。
不过他及时治住了目标,可也料想在这种小人物身上未必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就先放一边。而他想那些逃跑的人为保万全绝不会突然转头,就算回来也解不开自己点的穴道。如果他们把同伴带走,那样反而更容易追查。
可如今他才发现,自己遇到了一个做梦都不曾想过的对手。其手下不仅人多势众,而且个个悍不畏死,计划周详到点点滴滴。看到同伴被擒,他们虽然逃走,也不必担心同伴泄密,但还是冒险回来彻底毁尸灭迹。
而从尸体看,也并没发现任何因面对死亡而出现的恐惧迹象,说明这些人在执行任务之前都已经有了足够的觉悟!
从这一切可以看出自己对手的心狠手辣,但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也足以说明其野心同样非比寻常!
雪溪也曾经遇到过形形**的对手,心狠手辣的有,奸险狡诈的也有,可再厉害的对手他都不曾觉得可怕,因为他可以让自己完全放空心里,简单说就是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可如今所见到的一切,这些办事的人个个非同泛泛,而能让如此多厉害人物誓死效忠的人,又会是个怎么了不起的人物?
相比眼前的惨象,霍应清和童锦燕对此时严重的雪溪更感到惊讶!因为曾经的他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即使脸上表情再丰富,可双目中也始终只是一片淡漠,仿佛一切的一切对他根本都只是那么无所谓!
可现在,雪溪眼中竟然出现了一种兴奋,向往。好像是冰封了万年的大山突然照进了一道炽烈的强光。可为什么?不管他之前干了什么,但眼前的尸体只说明了两个字:“失败!”
失败反而会让他感到兴奋,通常来说这只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才会有的反应!可是,难道雪溪真的是那种人?
世人皆乐于借助别人的痛苦寻求愉悦,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但如果雪溪这种人也会有那种“变态”的心理,未来世界可实在不能让人感到乐观了……!
眼见这次自己又是棋差一招,雪溪心里虽不无懊恼!但更多的是一种欣喜,终于感受到威胁的欣喜!
同时他还明白了一件事,曾经的日子里,自己一直认为世人都只是些贪婪的蠢货。但现在他终于发现,世人皆贪不假,区别在于所贪的是什么。而且也绝不全都是白痴!
而自己曾经遇到的那些蠢货,无疑说明了一点,越是愚蠢的人就越贪,但事实上他们却都贪得很少!而那些看似目的显然,但最后发现其真心所谋更多不知多少的人,的确较前者厉害得多了。
所以说,自己这一次的对手既然那么厉害,其贪图的也势必非同小可。
有了足够的觉悟,雪溪平生第一次,没有放任自己的感觉,而是自主的提起精神……!
连夜离开小镇,三人找了山里一间平日猎户休息的木屋歇脚。
一早起来,童锦燕显得心事重重,应该还是在担心那些无辜的百姓!
山间小路上,雪溪走在最前面,忽然开口:“以前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
两人跟在后面听了一愣!对视一眼,静静等他说下去。
“他问我,如果有一天全天下面临灭顶之灾,但牺牲我自己就可以救所有人,我会不会愿意?”
两人相对苦笑,彼此心里都明白他会怎么回答,可结果却出人意料!
“我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根本没有我愿不愿意!因为那些需要我救的人,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我,难道不是吗……?”
“雪弟……”
拦住霍应清,童锦燕问:“但你自己心里,又究竟愿不愿意呢?”
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雪溪淡淡笑道:“你明知道的……!其实我想说的是,一个人与一万个人之间,也许十有八九会选择牺牲前者。而不会顾及他是否愿意!可对我而言,即便是为了一万个人去牺牲一个人,也绝对不能当做理所应当!可世人为此美其名曰:舍己为人!在我看来,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因为我即使要死,也要死的明白。所以我不会自欺欺人,而是要看清楚事实,那就是在绝大多数时候,我们没有选择……。或者说,世上从来不存在一定正确的选择!”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们一些你们有必要了解的真相。道理和信念,危机的时候是救不了将死之人的……”
两人皱眉对视,霍应清刚想说点什么,雪溪突然脚下一滞,仅片刻就往右前方岔路走去。
“雪弟你……”
“走这边会快一点!”
两人莫名其妙的跟在他后面,却发现他好像是在故意绕弯子。直到回到了开始的岔路口,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雪弟,你到底干什么?这不是又走回来了么?”
见雪溪双眼凝重的巡视四周,童锦燕似有所感,拦住霍应清。
雪溪凝视着四周,地上浅浅的几个脚印中,并没超出自己三人。可是远一点的几棵树上枝桠不规则的律动着,证明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
而对手派人监视自己,即可以把所有追踪术的技巧参透抹灭,还让自己就算发现也无法反击。雪溪心里明白,对手并不一定是很了解自己。而是极其了解人性,并且知识渊博,设想周到。
可这样的人物既然认自己为敌,但始终没向自己动手。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可那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