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互相争斗、仇杀原本都不奇怪!但横行乡里,欺压无辜平民,只要事情没搞大也都不算问题。
可如果真闹出人命,即便官府肯息事宁人,肇事门派也难免千夫所指。更何况万松门在江湖上本就人缘不好,靠山严阔海表面虽仍是武林盟主,可却也已经没有多少人还真的对他多敬畏!
因此,一时间江湖上陡然兴起了对万松门棒打落水狗的风气。不仅周围门派帮会打着除暴安良的旗号来讨伐万松门,整个江湖也大有要一举“铲除害群之马”的态势。
身处义侠山庄的古松风自然是心急如焚,但他根本毫无办法,只能满怀希望的想着盟主严阔海可以为自己主持公道!
不过,江湖上的事严阔海或许可以说一不二,但这件事牵连超出江湖,百姓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不会卖他武林盟主的面子。可说到底,雪溪挑起是非用的无外乎只是一个“钱”字,那么当然也同样可以用钱解决问题。
古松风虽感肉痛,但也不得不甘心出血。然后由严阔海暗中斡旋,消除武林争端。只不过,雪溪岂会就此放手?
经过前面的事,万松门的各处产业全部严防死守,让他也难轻易得手。可是不能借故生事,却还可以栽赃嫁祸不是吗?
仅仅几天功夫,为凑热闹赶来的几个江湖小帮会的首领接连死去,而死者情状完全一致,明显都是死在万松门绝技“松涛剑法”的一式层峦狂啸之下。这招剑法是万松门祖师赖以成名的绝技,不仅招式奇特,更加迅捷如电,狠辣异常。中招者周身关节中剑,死状惨不忍睹!所以仅仅死者的样子,就已经是铁证如山了。
不过十来天,万松门不断遭到突袭,死伤惨重。连严阔海都来不及反应,万松门下已经不得不暂时败逃。
童锦鸢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忍不住再次质问:“这一次可是你亲手杀人的,我倒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借口来推脱?”
雪溪听了淡淡一笑:“首先,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我武功高就是可以杀人,不需要任何借口!”
童锦鸢听得一阵错愕!雪溪轻啜口茶:“其次,我雪溪从来不曾自诩正人君子,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死在我手上。要么是的确有本事,要么是真的恶贯满盈!所以,我杀的每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不足惜!而可以被我利用也算是他们体现了一点点价值,他们是会感激我的……”
童锦鸢听得满心凄苦,紧咬下唇:“雪溪!你居然把杀人当的这么儿戏,你究竟还有没有人性?还是你根本自认为神,认为世人都可以任你肆虐?”
“哼!至少对于那些死掉的,以及还在满脑袋浆糊的蠢货,我自诩为神也不过分吧?至于人性,你觉得外面那些人,有哪一个的人性是可以让我去效仿的?”
童锦鸢虽然勉强忍耐,但根本止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不过雪溪对于虚伪示人毫无兴趣,或许说童锦鸢并不具备让他去虚伪相待的价值!
“这个世界从来只是成王败寇,所谓道理永远由强者去解释。我所做的一切不需要考虑任何人,因为我有自己的目的。同时我也不认为可以牺牲一个人去拯救很多人是正确的。但除非有人可以打败我,否则他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至于你心里想什么我一点都不关心,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和你所想的不同,这一点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
看着他走出客房,童锦鸢再也忍不住悲痛!
是的!她早就知道他并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种人,但难免会希望自己可以凭真心真意去感化他。可是,究竟是他真的天生冷酷无情?或者只因为自己并不是那个值得他为之改变的人?
而雪溪,他觉得自己只是说出了心里话,而且并没有丝毫不对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感到痛楚?
闲步街景,雪溪不需要掩饰行踪。相反,他很清楚现在一定有人可以想到一切都是自己暗中做的。但那些监视自己的人,根本没有本事真的能对自己完全监控。也许有人会认为雪溪是欲盖弥彰,但正如他对很多阴谋心知肚明,仅只苦无证据一样。对手了解自己的用心,但却只能疲于应付,完全没办法拿出证据。那种愤怒,焦虑,都只有亲身体验过才能明白!
雪溪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确实的计划,他只不过是在赌,赌自己和敌人的耐心!他才不会在乎什么约定,更加不会管和严阔海之间的较量。即使一年之后自己仍旧一无所获,也只不过像某人说的,杀光一切会想自己践约的人就行了!反正这并不是个讲信用的世界,自己只不过是随波逐流罢了!
不过,无论如何雪溪都不想输。所以他现在仍旧会不惜代价去打破和对手的胶着对峙,迫使对手急躁。当对手因焦虑的积压终于忍不住行动的时候,就是他们防备最薄弱,精神最敏感,却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雪溪从许多人,许多事上领悟到了一个道理!焦虑是最容易让人犯错的情绪,而精神过分敏感也会迫使人草木皆兵,判断力降低,从而使内心更加脆弱。
为了证明这一点,雪溪曾经让一个不肯痛快付出自己杀人酬劳的富人,日夜生活在焦虑、恐惧之中,只不到一个月就被活活吓死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雪溪突然发现,如果方法高明,杀人是可以很有趣的!
毫无疑问,雪溪没有必要把这种事公诸同好!不是自私,也不是找不到知音。但虚伪的人们,一定不敢承认自己有这种被称作“变态”的心理!
不过无所谓,活在世上,总是冷暖自知。只要自己觉得舒服,高兴,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事情越闹越大,不仅万松门被搞得过街老鼠一般。更有许多人已经找上了义侠山庄,向严阔海讨要公道。
而严阔海已经收到雪溪行踪的消息,他心里的怒火就算倾尽四海也难熄灭。可他又能如何?没有证据,又没本事光明正大的去逼问雪溪。况且万松门、千刀门这些自己手下的马前卒,哪个不是早就臭名昭彰?
严阔海不是雪溪,所以他没有那种因为对手厉害反而更兴奋的心态。他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解决面对的问题,本来他也考虑到了一了百了,牺牲一个万松门不算多大损失,但雪溪未尝不能再去找另一个目标。
严阔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依附于自己的武林中人,没有一个可以不被轻易揪出尾巴。
无奈之际,严阔海只好准备亲自带领众人赶往万松门。可他还没动身,就被阻止了行动。严阔海无法违背命令,但现在的事可以放任不管?
正在他苦无计策时,刘素茵的突然到来让他极为惊奇!
虽然叔侄俩相距不远,可以往刘子玉在时也不常让女儿在人前路面。自雪溪出现,两个月来他们更是刻意互相回避。而如今刘素茵亲自登门,不由得严阔海心里提防!
“素茵啊!你来有事吗?这阵子二叔太忙了,一直都没时间去看看你,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微微一笑,刘素茵随意道:“多谢二叔关心!我那边那么多人,什么事都好办。只是听说二叔这好像遇到了点麻烦,所以我特地跑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
严阔海心里疑惑,沉吟问:“素茵你指的是什么?”
“二叔!我那边又是少林,又是霸刀门,还有天心教的人,江湖上随便一点风吹草动,我马上就一清二楚的……”
严阔海一时拿不准她打什么主意,自然不敢贸然接茬!
“你是说万松门吗?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一点小问题罢了!”
“就算现在还能说是小问题,可同样的事如果发生在某些人身上,恐怕就不一样了吧?”
这句话正好戳中了严阔海的心事,对他来说,雪溪的心意不难理解。无非是想逼自己匆忙行动,然后他再趁机渔利。所以,他才用万松门的武功杀掉一些死有余辜的小帮会首领。
如果自己始终无动于衷,他接下去又会向谁下手?
这侄女自幼聪明伶俐,严阔海是非常清楚的。可此时此刻,他却不由暗暗纳闷!如果刘素茵了解真相,她必然可以想到事情是怎么样的。如果她不了解,又为什么出现在这?
刘素茵并不打算等他想明白,当即问:“二叔不能对万松门见死不救,可又不能让事情继续恶化。所以陷在进退两难的地步,没错吧?”
严阔海听了下意识的点点头,脸上不由尴尬!
微微一笑,刘素茵径自说道:“果真如此,二叔可真就是当局者迷了!其实这件事又有什么可为难的呢?”
“哦?难道你有妙计?”
“很多时候,人们遇到事情总会自然而然怕闹大。可反过来想想,如果自己主动把事情搞大,即抢到了主动权,又让对手无计可施,不是很简单吗……?”
看着刘素茵平静的走出去,严阔海呆愣的坐在那。他心里此时无比迷惑,即惊叹于刘素茵的机警,更奇怪她心里究竟打什么算盘?
不过眼下已经没有更多时间给他仔细思考了,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快解决眼前的麻烦!
刘素茵回到自己的住处,诸人都已等的非常焦急。经过月余相处,邵秋风和童颜馥对自己这个徒弟媳妇都极为满意,非常庆幸自己那个不羁的徒弟终于找到了可以相守的人!
“素茵,怎么样了?探到严阔海打算干什么了吗?”
刘素茵嫣然一笑:“大师父,三师父,你们先别急!严阔海老奸巨猾,哪有那么容易套出他的话?不过我这次去也没想真能从他嘴里打听到什么,可是我发现他手下调动频繁,恐怕很快就要有行动了。”
邵秋风听了微微皱眉:“他会怎么行动呢?”
“大师父认为那一切真的都是雪溪暗中设计的?”
“哎!那孩子行事虽然偏激了点,不过向来也不会随便滥杀无辜!那些死了的帮会首领,其实哪个也不算冤枉,这的确是雪儿的作风没错!”
“既然如此,严阔海调集人手很可能是打算用武力强行平息这件事。我只担心万一他和雪溪撞上,雪溪虽然厉害,却怕也是寡不敌众啊……!”
诸人听了都不由大为心焦,童颜馥已先忍不住:“不行!我马上去找雪儿,好歹多个人也能帮他一把!”
诸人听了也都感到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邵秋风本想自己徒弟向来精细,所作所为必有完全准备。可如今事态严重,正如刘素茵说的,他再厉害也难免寡不敌众。万一严阔海临时起意,借乱行凶,也是难以防范啊!
所谓“关心则乱”!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