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坐在那也等不到线索从天上掉下来,雪溪提议不如到处去走走,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青绦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霍应清虽心事重重,却也别无他法。
三人一路走入近处山地,常常可以看到一些偏僻隐秘的村庄。而那些村庄通常人口不多,但相处都非常融洽,对外来客人也都颇为友善!
其实正、邪之战结果的离奇很多人都有感觉,只是没多少人会直说出来。不过要查这件事,理应还是暗地里来才对。
但霍应清感到很奇怪,雪溪对自己的行迹毫无隐瞒,反而常常明目张胆去找人打听消息,且常常对人直言姓名,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想干什么一样!
而多数普通人只当是年轻人偶然听到了些事情后难免好奇,不乏好心好意劝他们远离是非的。但雪溪却有种很清晰的感觉,并没有多少老百姓把正道当日的讨伐邪派当成正义之举,更没发觉有人对那么多正义之士的意外表示惋惜!
霍应清显然并没他想那么多,而是暗暗感到更加失落。
又过了几天,三人发觉近来所到之处渐渐人烟稀少,崇山峻岭中连樵夫、猎户的踪迹都鲜有了。
“看来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真是白白糟蹋了这美景!”
霍应清听了不由苦笑:“难得雪公子这个时候还有如此闲情雅致……”
听出他话里的酸味,雪溪笑了笑:“霍兄!我早就说过,我查访此事单纯只是为了好奇,难道你觉得我应该虚伪的学你对令师以及那些遭难的人表示伤感?”
霍应清听了心里颇为不快,但想想他说的又有什么不对呢?
三人一路走到了浓密的森林里,脚下小径虽杂草乱石,但斧凿的痕迹倒也明显。除了学习似乎谁也没发觉什么异样,而黄昏中暗色下林荫升起的袅袅青烟,让三人见了都不由微微一怔!
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三人不久就发现不远处出现了一间茅屋,外面正有个老汉在低头点灶,门里一个老妇人和少女正摆放碗筷,看来是准备开饭的样子。
四下望了望,周围也没什么异常情况。这偏僻的山林间出现如此人家不免略显突兀,但倒也并不是多奇怪的事。
走到门前,雪溪当先拱手:“在下三人闲游至此,如今天色已晚,想向老丈讨碗水喝,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者弓着背一脸和气笑道:“行路不便也是常情,如不嫌寒舍简陋,请三位入内用个便饭吧……”
说着,也不等三人答话,老汉径自冲屋里喊:“婆子,闺女,家来客人了,多杯三副碗筷!”
雪溪微笑道谢,当先往屋里走去。青绦随后跟入,霍应清虽有心提醒“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三人被老妇人客气的让到桌边坐下,不久饭菜摆好,虽简单,倒也香气扑鼻,颇引食欲。
原来这一家三口,老夫妻带着个独女居住,平日主要靠老汉砍柴打猎为生,虽不富裕,日子倒也安乐。
霍应清暗暗自喜观察,发现这老者相貌普通,忠厚,背部微弓,的确是个劳碌的厚道人模样。而那老妇人身材微胖,年纪也不小了,但看上去年轻时容貌应并不差。而那少女也是相貌平平,肤色略黑,并无出众之处。
想天下间劳苦百姓到处都是,不堪压迫隐居深山的也向来多有,所以霍应清心中戒备渐松。
此时青绦斟好三碗茶递过来:“少爷,霍兄,喝口茶解解渴吧……”
霍应清毫不怀疑,当即一饮而尽,青绦也轻轻啜入口中,颇感甘甜清香。只有雪溪心中冷笑,这一家三口眼中转瞬即逝的得意之色被他清楚的捕捉到了。
饭后闲聊片刻,老妇人将闲置的一间屋子收拾好,本说要男女分房而睡,不过青绦是从小伺候惯了少爷的,便也没人再强迫他们分开。
睡到半夜,霍应清鼻中传来一阵清香,正要起身,耳中却听细微声音:“静观其变……”
不久,木门“吱呀”轻响打开,毫无掩饰的脚步声传进来,一个极为轻蔑的少女声音响起:“哼!乳臭味干的毛头小子,居然还妄想窥探武林机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姐!要不杀了得了,省得碍事。”
“哎!他虽年少气盛,但也还罪不至死!我们迷倒了他们,不过只是不希望他乱冲乱撞打草惊蛇,没必要非要他命。”
“可小姐,该怎么处置他们呢?”
“先关起来,等一切查清楚之后再放了他们。”
“是!”
武人的本能让霍应清不能束手就擒,但正在他想奋起反抗时,耳中又传来雪溪细微的声音:“别动!”
跟着,老者过来分把雪溪和霍应清扛上肩头,而青绦则被老妇人夹在肋下。
走出茅屋,老者虽肩扛两人仍旧健步如飞,毫不吃力。霍应清心头大为惊讶,暗感这老头的功力竟极其高明!
不久,感到身上传来刺骨寒风,耳边少女声音又起:“这岩间密牢虽有点冷,不过让他们受点罪,知道江湖不是那么容易混的也有好处……”
随着老者应了声“是”,三人耳中听到“蛤喇啦”一阵响,似乎是一道钢铁大门打开的声音。
霍应清忍不住一阵好奇,轻启双目,见自己此时面前不远就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地面上现出一道铁门,下面是个极大的黑洞,想必就是少女口中说的“岩间密牢”。
感到自己身子失重,接着又是一滞,同时传来惊呼怒喝!重重摔在地上,再爬起来的时候,只见雪溪正搂着青绦纤腰,微笑看着对面。
而那老妇人和少女在老者身上一阵推揉,老者始终是一动不动,可瞪着雪溪的双目中却像是要喷出火一样!
雪溪心里此时也不由得暗暗惊奇,轻笑道:“真不简单,仓促之下居然还能把人从我手上抢走。不过,这穴道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解开的了!”
原来他早就看出这一家三口绝非常人,早先为防万一,暗中让青绦在茶水中放入了避毒药物。晚上这三口果然出手,雪溪便将计就计,想要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来路,有何企图?
而眼看老者就要把自己投入黑洞,雪溪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于是出其不意点中了其穴道,同时抢下霍应清和青绦,但没想到那少女见机奇快,身手也异常高明,竟然被她抢走了已经被自己治住的老头。
不过此时那少女和老妇人连用了十多种手法,可始终无法为老头解穴,心里也不由大为惊奇!
“哼!早听说雪溪虽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但绝非泛泛之辈。如今看来,我的确是小瞧你了。”
“呵呵!花了这么大力气对付我,却只用名不见经传来评价我,听上去好像是很不甘心啊?”
少女脸现怒色:“哼!本姑娘不过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所以才没下杀手。否则凭你这种人,此时怎么还有命在?”
显然这少女年纪并不大,而且应该是从小养尊处优,并不真的很清楚世俗险恶。否则她此时早就应该明白对方从一开始就已经看破了自己行迹,如果人家不问青红皂白就向自己下手,自己还凭什么去想要人家的命?不过,雪溪并不是个喜欢毫无意义抬杠的人!
“啊?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我运气还真不错!只是可惜了……”
少女听了不由奇怪问:“可惜什么?”
“可惜这老头身上的穴道,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不解开,这辈子的武功就算是白练了……”
老妇人听了一惊!“臭小子,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术?”
“邪术?你这么大年纪都活狗身上啦?自己解不开就说是邪术,你还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
“你……”
拦住老妇人,少女看向雪溪拱手道:“今日之事本是误会一场,我等原无伤人之意,还请公子明鉴!如今,还请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为下人解穴,在下心里感激不尽!”
雪溪淡淡一笑:“我也并没想伤人,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说着,雪溪凌空一指,老者突然身体后仰,长长呼出口气,立刻便能行动自如了。
少女凝目看向雪溪:“这如来一度的神功据传已经失传数十年,想不到今日竟有幸一见!”
听了这话,两个老人脸上也现出惊奇之色!
霍应清心下诧异,记忆中似乎也有“如来一度”的印象!
雪溪听少女叫出自己武功名号,心里虽未必很奇怪,但也暗暗提高的戒备。
而如今至少已经可以确认这三人并非寻常乡下人,来历也应该很不简单。看了看脚下的黑洞,雪溪心里暗暗转念!
“如果我三人今天掉进这个黑洞里,不知小姐打算何时放过我们?”
少女听了心里一时摸不准他心思:“我本无意加害三位,只是不希望横生枝节。但既然如今已经亲眼见识了公子神功,看来我的担心倒也是多余的了!”
眼见少女伸手过来,雪溪心里暗笑,当即也伸手迎上去。二人瞬间交换了十几招,少女突然翻掌击出,雪溪并不认为这年轻女孩儿能有多少功力,却不想这一掌力气极大,竟止不住身体后仰。
急切间,雪溪右手成爪勾出,一把叼住了少女手腕。少女猝不及防,一下向前跌出。旁观四人见了大惊失色,但却已经来不及抢救,眼睁睁看着二人跌落那无底深渊。
青绦惊呼着一下扑向悬崖,幸好霍应清急忙拉住才不致以身殉情。
“青绦姑娘,你冷静点……”
那二老也是满脸惊恐,老者怒不可遏的看着两人:“你们害了我小姐,今天老子非让你们偿命不可……”
霍应清听了一惊,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急忙一把抓住青绦肩头向旁跃开,同时大喊:“你们还要不要救人……?”
老者根本不理他,可老妇人却一把拦住老头,看向他问:“你说什么?”
霍应清看了看已经哭得气短的青绦,轻吁口气:“此处深不见底,寻常人掉下去恐怕必难幸免。但雪公子武功奇高,那位姑娘能与他对招想必也非同一般。所以如果是他们两人,我看未必没法脱身。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设法找到条路下去,至少死也要有尸体。如果雪公子真有什么好歹,不说你们如何,我霍应清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二老听了他的话都不由满脸错愕!“你是霍应清……?”
见他点头,二老对视一眼,老妇人皱眉沉吟:“那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先去找路下去看看,如果他俩有何意外……哎!希望老天保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