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宝华?”仪妃茫然地呢喃着这异常熟悉,但又极其陌生的名字,察觉到他抱紧自己,抗拒地用力推开他:“不是,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不叫萝萝!”
“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得你,你就是萝萝。”任由仪妃挣扎捣腾,又是推揉又是拧掐,端木宝华就是不为所动不松手。
“哪儿跑来的王八蛋!连我嫂嫂都敢碰!”碧鲁茜潼气得脑壳直冒烟,张牙舞爪地扑向端木宝华,奈何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她,完全不是端木宝华的对手,端木宝华悠悠一闪,就让碧鲁茜潼差点儿摔个狗吃屎了!
这让碧鲁茜潼五脏六腑都要炸成油条了,对着虚空怒嚎:“暗卫你们都是瞎傻子吗?没看见嫂嫂有危险吗?!还不出来帮忙!!!!!!”
闻声现身的六个暗卫,如风般落在端木宝华周围,然而不待他们出手,端木宝华的六名暗卫也现身,阻挡住他们的攻势,端木宝华就此在碧鲁茜潼目瞪口呆的破口大骂中,抱住仪妃飞身离开!
“啊!”仪妃没料到众目睽睽之下他会如此大胆掳劫她,起落差点儿从他怀中摔出去,一声惊呼下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
“喂!你放开我啊!”
仪妃稳住心神,一手抓住端木宝华的脖子,一手聚会着内力,打向端木宝华的胸膛肩膀,三番几次想要借势脱离他的怀抱,无奈不论她利用哪个巧劲,都能被他识破,更快地封住她的动作,抱紧她!
她不甘地瞪着他:“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叫萝萝,我叫凤沁仪!凤凰的凤,沁凉的沁,仪态的仪!”
“凤沁仪?”端木宝华对这似乎不知道在哪儿听过的名字嗤笑一声,垂眸认真地看着她:“你是萝萝,是华夏已逝护国公的孙女儿顾绫萝,是我的王妃,是朝朝、暮暮的亲娘!”
说着眼眸深处布上层层伤痛:“你晕倒之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让你觉得难受,让你临盆之时也满怀痛苦伤恨,是我的错,你可以生气,可以不理我,可你怎么能忍心就这样扔下朝朝、暮暮不理?”
“你说什么啊……”仪妃莫名其妙地睨着男子,端木……端木……华夏国姓!这男子是华夏皇室?“……我真的不是你说的萝萝,我易容成这般模样,你定是认错人了!”
“我不可能认错。”端木宝华笃定地望着她:“从前不管你易容成何般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
“可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是你的萝萝啊!”仪妃额角黑线,打着端木宝华的肩膀更加用力:“不管怎样,你先放我下来啦!!”
夹带着冬日寒意的风,在耳边呼呼地吹,他灼热的男性气息扑簌簌地落在她脸上,让她觉得怪异和不自然的是,她对这男子的怀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害得她的心跳有些不稳,而她并不想他察觉到。
“你不想见见朝朝和暮暮吗?”
“这……”她为什么要想见朝朝和暮暮?仪妃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打打不过,逃逃不掉,唯一能用得上场的就是嘴巴子,也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公子,我知道你心急着找人,可你真的真的真的,十二万个真的认错人了,既然你是华夏国的皇室,那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天蜀君主的妃子,你这样抱着我一顿跑,实在于礼不合。”
“万一被谁瞧见了,我很有可能就背负上*荡妇之名,被群臣百官围殴个没完了,看在两国邦交的份上,咱们落定在地好好说行不?”
“天蜀君主妃子?”端木宝华浓眉高高蹙起:“碧鲁格苏?”
瞥着女子完全不像开玩笑,抑或半点可能是演戏的真挚表情,他满腹的疑虑百转千回地在脑海中跳舞。
萝萝很会演戏,但她每逢演戏眼底都会带着一抹外人难以察觉的狡黠光华,可如今她的眼眸里除了真挚,有的只是对他的陌生,仿佛她真的不认识他一般。
以他认识的萝萝,即便因着生气,也绝对不会扔下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不理,甚至一离开失去踪影就是一年多,再遇,她竟能完美地演绎着凉薄至极的没心没肺。
这一切的一切,怎的又与碧鲁格苏扯上关系了呢?
“没错。”仪妃严肃地颌首:“虽然我只是后宫三千佳丽里的其中一个,看着可有可无的样子,但我好说歹说也是有夫之妇,你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掳劫我,实在有损我清誉。”
“你是这般在乎名誉的女子么?”端木宝华似笑非笑嘲弄地睨着她。
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的仪妃嘴角狠狠地抽了抽:“难道我额头上凿着‘不在乎’三字吗?”
“嗯。”端木宝华轻笑着颌首,唇边那抹浅淡略带着得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与我做过所有夫妻间会做的亲密事,还生下一对龙凤胎孩儿,如今这搂搂抱抱不过是普通人家的粗茶淡饭而已,损不着你的清誉。”
“……”仪妃大大地翻起白眼,瞪着他那张面具也无法遮挡绝代风华,却笑得极欠揍的俊脸,一字一顿道:“我、就、说、你、认、错、人、了,我、是、凤、沁、仪、好、吗、凤!沁!仪!”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凤沁仪,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凤沁仪?”
“我自己是谁还需要别人来证明吗?总之我就不是你说的那个顾绫萝,也不是你的王妃啊啊——”
话音未落,忽地端木宝华一个急速降落,吓得没有任何准备,也松开他脖子的仪妃,连忙惊恐地攥住他的脖子,许是太过慌乱,鼻子还硬生生地撞上了他结实的胸膛。
“啊呼……我的鼻子!”安然落地,仪妃倒抽着一口气,一掌拍在端木宝华肩膀上:“混蛋!”不等她扯着嗓子嚎,端木宝华放下她。
抬手拿开她捂住鼻子的手,轻轻地揉捏着她撞疼的鼻梁,那一汪深情,看得仪妃怔愣在地,他彷如冬日清泉清清冷冷的动听声音,带着笑意道:
“从前不论怎样撞着五官,你都会骂骂咧咧一句「幸好老娘这鼻子不是整回来的,不然又得进厂大修了」,有次磕着了下巴,还留了血,你反倒大笑着安慰我「哎呀,我这一摔就更加证明了我这下巴是真货,换着二十一世纪的锥子下巴,没准没摔破,还戳桌子一个洞呢」。”
仪妃就这样愣愣地任由他揉捏着自己的鼻梁,听着他因着久远回忆,而越发柔和的话语,看着他那一双装满似水柔情的眼眸,脑海中就这样呼呼呼地刮过好些不着边际,想抓却怎么都抓不住的画面,印刻在心底脑海的熟悉感铺天盖地袭来,她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眼眸已然蒙上一层浅浅的水汽。
“好奇怪……”她近乎呢喃地道:“好奇怪啊……我明明不认识你,却觉得你……好熟悉……”心里有这么在抓着她,她很想很想想起从前的往事,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还是怎样都想不起来,或许她从前真的认识眼前男子?
端木宝华眉目一弯,恍如夜幕之上的月牙儿,他想起端木恒现今还未复原的,萝萝和他说过的选择性失忆,他试探地道:“你忘记了我没关系,不记得和我成过亲,生过孩儿也无所谓,可爷爷呢,与你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爷爷,你也不记得了么?”
仪妃茫然地摇摇头,眼中的水汽快要凝结成珠之前,她揉了揉眼道:“我醒来之时什么都忘记了,床边只有夫君与儿子。”
夫君?儿子?
她说她是碧鲁格苏的妃子,那儿子不会是……
脑海中冒出碧鲁梭月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儿,端木宝华只觉得头有些大,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对父子怎的莫名其妙就混合进来了。
“爹,爹爹……”稚嫩得软乎乎的童声从远处响起。
仪妃揉着揉着眼眸,顺着声音看去,才意识到自己已然被端木宝华拐至一宅子的院落,而简约细致的回廊里,一黄色、绿色棉衣约莫中年,模样像是奶娘的两妇女,各自抱着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婴孩,看上去不过一岁多点大,小小的一团,极是可爱。
那绿色棉衣奶娘抱着的婴孩,扑腾着小手,扬着一脸灿烂的笑,呓语一般地唤着:“爹,爹爹。”
随着越走越近,那婴孩咯咯笑如铃铛,唤得也更欢了:“爹,爹爹,爹,爹爹~~”
“暮暮乖。”端木宝华小心翼翼地从奶娘那抱过龙凤胎里的女儿,笑着面向仪妃道:“她是你的女儿,暮暮。”
仪妃整理好纷扰的思绪,听着端木宝华的话只是懒得再和他解释辩驳的浅笑,瞧着可爱粉嫩的小奶娃,忍不住伸出手指,逗了逗奶娃娃肉肉的脸颊:“名儿叫暮暮吗?好可爱……”
“唔,唔~”还处于牙牙学语年纪的小奶娃,好奇地望着眼前粗眉毛浓胡子的叔叔,因着她滑腻温暖的指腹逗弄而咯咯发笑:“嘻嘻嘻~”随着高兴,小手也自然而然地扑腾起来,似乎在邀请仪妃的抱抱般。
这对于醒来就有个会跑会跳的六岁儿子的仪妃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闪着晶亮亮的眼眸望着端木宝华:“我可以抱抱她吗?”
“当然可以。”端木宝华熟稔地教着从未抱过奶娃娃的仪妃抱起暮暮。
暮暮也不怕生,对这易了容的大胡子仪妃,被抱着依旧笑闹得欢:“唔,唔,奶,奶,暮,吃奶奶~”暮暮软乎乎地说着,腾起的小手老是想要抓仪妃下巴上的大胡子。
仪妃被逗得吃吃地笑起来,深藏的防备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眉眼弯弯地看着怀中的暮暮,忍不住的就想要逗她,故意低头胡子划过暮暮的肉爪子:“这可不是奶奶喔~”
虽是龙凤胎,但向来不像暮暮这般活跃的朝朝,昏昏欲睡,懒洋洋地睨着自家妹妹在陌生人怀中玩闹,被端木宝华抱起之时,只是动了动,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再继续懒洋洋的昏昏欲睡。
“他们是龙凤胎,这个是哥哥朝朝。”已为人父的端木宝华在看着孩子时,眉目间都是雪融之后的柔和慈爱。
“龙凤胎?真好!”仪妃看着没精打采,完全不想理人的朝朝,再看看龙精虎猛,可爱得恨不得抱回家养的暮暮,表示对拥有这样一对瓷娃娃般的双胞胎的端木宝华,艳羡不已:“他们多大了?”
“一岁三个月。”端木宝华说着,细细地注意着仪妃的表情,想要借此从中探查到什么。
可仪妃的表情再正常,再普通不过,只是看着暮暮和朝朝,幽深地感叹着道:“都说孩子一眨眼就长大了,我呢,是醒来孩子都已经六岁了,前些日子过了生辰,如今算七岁了。”
端木宝华认真地看着仪妃:“朝朝暮暮是你的孩子,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仪妃看着端木宝华哭笑不得:“你还在说这些胡话?你不是华夏皇室吗?是王爷?还是皇子?茜茜郡主要与华夏皇子联姻,到时候应当会在宫里设宴,你可以进宫里头看看,我是你所说的萝萝,还是凤沁仪。”
说着,仪妃笑若春风:“我不是说了我儿子七岁吗,虽我不是鲁汉皇后,可他却是鲁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
端木宝华一瞬不瞬地望进她带着自豪,如琉璃般散发着光彩,黑白分明的眼眸:“我是华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亲王。”说着,唇边勾起一抹坏笑:“当年你就是看上我的正妃之位,不管不顾地带着上古神兽来勾引我。”
仪妃听得额角唰下滑下一排黑线,真的懒得再和眼前比牛还倔强,我行我素,自顾自说的男子扯自己身份的问题,扬唇欲说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飘然落入眼眸,那双要白端木宝华的眼眸,立时扬起一片动人的光,唤着:“碧鲁格苏!”
早已察觉来者是何人的端木宝华,淡然地睨着飘然落于院子的黑色身影,唇边的笑略带讽刺:“不知鲁汉皇有门不走,爬墙大驾光临本王这小宅子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