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碧鲁格苏泰然自若地回话,仪妃奇怪地斜睨着端木宝华:“你白痴啊,他当然是来接被你掳劫至此的我啊!”
“……”端木宝华无语凝噎地将落在碧鲁格苏上的目光收回,看着仪妃一字一顿地道:“我说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朝朝、暮暮的娘亲!”
仪妃十二万分的不明白为啥这端木宝华就要咬着自己不放:“你怎就非要认定我是你王妃呢?”说着,用下巴指指碧鲁格苏道:“既然你也知道他是谁,我说的你都不信,他说的你该相信了吧?碧鲁格苏快和这丫说清楚我是凤沁仪,不是顾绫萝!”
说着,还恋恋不舍地将孩子送回奶娘怀抱里,运用了轻功,几步走至碧鲁格苏身边。
这看得端木宝华气的几乎要吐仪妃一脸血,看向碧鲁格苏的眼眸也冷了几分:“碧鲁格苏,你说,她究竟是凤沁仪还是顾绫萝。”
那眼眸深处暗带的威胁,浓烈到仪妃也看得清清楚楚,还是不等碧鲁格苏发话,仪妃不满地蹙起眉瞪着端木宝华:“我是谁为啥非要你们说?我说我是凤沁仪就是凤沁仪!”
“你……”端木宝华真是被处处维护碧鲁格苏的仪妃,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今时今日他才体会得到从前在顾绫萝嘴皮子底下吃亏的人,是怎样的咬牙愤然,尤其他还不能拿她怎样!
“你什么你!哼!看在暮暮如此可爱的份上,这次的掳劫,就不与你作计较!”仪妃说着,亲昵地挽起碧鲁格苏的手臂:“我们走吧,小梭月该想着念着我了。”
碧鲁格苏看着端木宝华望着仪妃挽住自己的手臂,快要喷出火儿来的双眸,面无表情的俊脸更加的面无表情,携着仪妃转身欲走。
“碧鲁格苏,如果你不希望我踏平鲁汉国,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冷如刮人风雪的声音,仿若来自地狱,凉进了人心,他暗带怒意的双眼,冷厉地盯着眼前那相携的身影。
碧鲁格苏回头,同样面无表情,却没有任何冷意的眼眸看着他:“不是我想要趁火打劫刻意隐瞒,是她不愿意记起过往的一切。”
“我说过,她想起一切之时,想离开便随时都能离开。”
说着,在端木宝华犹如利刃毒箭般的眼神下,拦腰抱起心中阵阵起伏,眼眸深处满是疑惑的仪妃,飞身离去。
仪妃回头,从碧鲁格苏的臂弯中,望着整个人宛如地狱修罗一般,死死盯住自己的端木宝华,心湖的涟漪越翻越大,渐渐成浪。
在仿似没有尽头,被皑皑白雪覆盖,只有孤单的枝桠徒留春夏感伤的长路落下,她与他并肩而走。
久久的沉默。
他先行打破道:“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仪妃目视着一会儿就被自己踩个洞,发出细细碎碎声响的雪地,摇摇头苦笑道:“这一年多,我用心的去想,努力的去记,看你给我的,所有与我相关的物品,不论是歌词,还是植物集录,明明很熟悉,明明接触下来能自在地朗朗上口,可以对植物举一反三,玩骰子麻将也都奇怪地上手,可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他呢?”碧鲁格苏试探地问:“朝朝与暮暮呢?接触过他们,你还是一丁点相关的记忆都想不起来吗?”
仪妃顿住脚步,抬眸略带紧张地睨着碧鲁格苏:“他究竟是谁?朝朝和暮暮……他们真像他所说,是我的孩儿?”
她的脑子很乱很乱,碧鲁格苏对她很好,在后宫里也给予她皇后的权利,可看着宠她爱她疼她的这个男人,虽总在她的宫殿里流连,却从未与她躺在同一张床上过,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他情愿宠幸别的女子,也不愿意与她同眠,她时常在想,这是为何?
某次问起,他对她说「我不想你记起所有事后,因着我与你同睡一床,而伤心难过,悔不当初」。她一直想不明白这是何意,如今似乎找到了恰当的解释。
“你呢?”走前一步的碧鲁格苏顿下脚步,回头望着她:“你希望你想不起来的一切,都如他所说那般么?”
“我……”仪妃哑然,看着眸光渐深的碧鲁格苏,苦苦一笑:“这似乎不是我希望不希望,就能改变得了的问题。”如果朝朝暮暮真是她的孩子,那……
碧鲁格苏知道仪妃脑海里如今定然是因着这些突如其来的问题乱成一团糟,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她的额头,在她扁嘴埋怨似的瞪着他的目光中,唇边暗带难以察觉的浅笑:“想不通,就别再去想了,想要躲起来的时候,尽管藏在我怀里,避在我身后就好了。”
“可那端木宝华的威胁‘踏平鲁汉国’什么的,算什么嘛,他一个华夏国的王爷,对着你这个鲁汉君主嚣张成这样子诶!”仪妃泪汪汪地瞪着碧鲁格苏,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也就是个不痛不痒的要挟,你无须放在心上。”碧鲁格苏牵过仪妃掌心奇异地布上一层细密汗花的小手,继续向前走。
仪妃并未挣扎,而是习惯地握住他厚实温暖的大手,而这一双手,意外地与记忆中的某一种触感安心地重叠,她望着走前半步的他好看的侧影,唇边扬起一抹笑:“忘记给小梭月带好吃的了……”
***
夜幕降临,好不容易停下的雪花,拥抱过温暖的夕光后,再次纷纷扬扬落下。
位于鲁汉京都南二街柳巷的一处宅子,灯火通明,大门处一辆奢华舒适的马车停下,走落一个穿着银蓝锦衣袍的俊雅男子,他在守门小厮毕恭毕敬的引领下,急匆匆地进入装修得清新雅致的院子。
“听说有萝萝那臭丫头的消息了?”一踏入院子尽头的大厅,男子深藏着所有情绪的脸庞,只流露出急切。
“是的,爷爷。”坐在主座上沉思的端木宝华,一看见男子,眉目便挂上发自内心的尊敬,悠悠站起:“只是……萝萝她,似乎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