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璧刚走近晏遥,晏遥便讪笑着退后了两步,池璧挑挑眉,道:“怎么?怕我吃了你?”
“没,怎么会。”
刚才的话若是易宝轩或是韦如说,晏遥绝对一拳头过去。可是换成冷脸的池璧,晏遥便不知如何应对了。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看池璧也没主动开腔的意思,晏遥忙掏出那枚玄铁戒指道:“这个,还给你。还有,谢谢你找人收留我。”
“没有,是你自己做得好。”说着直接接过晏遥手里的戒指便戴在了右手上。晏遥看着自己刚刚还捂在心口的戒指转眼就戴在了池璧的手上,忽然觉得怪怪的。晏遥正胡乱想着,池璧忽然开口道:“在首丘山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和狐妖接触过?”
“呃,没,没有。”晏遥仔细想了想,又回道,“我的行动也是受限的,不过就我所知,是没有的。”
“果然。”池璧仿佛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还是要包庇那些妖物么?这样想着,低笑了一声,转身要走。
晏遥忽然想起李将军看到这枚玄铁戒指时的反应,心想池璧必然是个大角色,万一自己同李将军说了去洛州的事,池璧在那里反对,那自己岂不是又去不成?于是追上几步道:“那个,我还是想去洛州,你不会反对吧?”
池璧回身饶有兴味地看了晏遥好久才道:“晏姑娘一不是池某亲属,二不是我的家眷,姑娘要去哪里池某有什么权利干涉呢?”
那我是给哪个混蛋发配到这里的?晏遥忍下要发怒的冲动,暗骂自己多事。僵着笑脸欠身道:“那么,打扰了。”说完转身就跑。
究竟她要上洛州前线是什么目的呢?表面看起来一脸的单纯无害,可却甘愿和妖物为伍,而且听李霖兴说,到了长平很快就与易宝轩慕远浦他们打得火热。这个女人,倒是很有趣啊。池璧想着,面上又浮起一丝笑意。
晏遥给池璧一句话堵得一下子没了什么心情,自己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慕远浦看着她好像失落的很,又不清楚她和池璧说了些什么,于是快步追上去,想问问她怎么回事。可还没追上晏遥,却发现她被人拦了去路,正脱身不得。于是几步上前喝道:“放手,何人敢在军营放肆?”
范修衡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晏遥居然会在长平军营里出现。想不到陪南宫阙来李霖兴这里议事还有这样的好事。今天真是收获颇丰。上次被她跑脱了,这次怎么也不能放走她,于是一把抓住晏遥就怎么也不肯放手。
晏遥是又惊又羞又怒,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范修衡,她宁愿把所有的艰险再经历一次,也不愿意见到这个罪魁祸首。可现在却被范修衡紧紧抓着,脱身不得。
范修衡正得意,却忽然有人出手干涉。范修衡定睛一看,却是长平守军校尉慕远浦。饶是这样,范修衡却未有丝毫退却,反而上前一步,昂头道:“慕校尉,这是范某的家事,还请慕校尉不要插手。”
“家事?”慕远浦吃惊不小,怎么也想不通晏遥和范修衡有什么亲属关系。据他所知,晏遥是孤儿,小时候是被她的师父从山下捡来抱养的。怎么会蹦出个范修衡?
慕远浦正一头雾水,范修衡又一脸得意道:“我处置自己的未婚妻,不干旁人的事吧?”
“未婚妻?!”怎么可能,慕远浦差点失声喊出来。旁边晏遥听范修衡这么说,已经是又急又怒,急忙喝止范修衡道:“谁是你未婚妻,你不要胡说八道!”
“遥儿,这可是你师父亲口许下的。怎么,你要违抗师命吗?”范修衡看着晏遥逐渐惨白的脸,更是得意非常,于是一把推开拦在前面的慕远浦,扯起晏遥就要走。
“哼,什么师命父命,哪怕天命要你娶阿遥呢,有我在这里,看谁能带走阿遥!”
“呵,口气不小啊。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拦我!”范修衡说着转过身去,看到一个十七八的蓝衣少年空手站在那里。范修衡上下打量了两眼,嗤笑道:“小子,牙长全没?敢管你爷爷的闲事?”
韦如并不答腔,只冷笑一声,双手作结,口中念念有声,忽然范修衡身后劫着晏遥的两个小师弟神经质地狂舞起来,身体扭成诡异的姿势,旁边人看的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二人已经发了疯般地冲向了企图拉过晏遥的范修衡,一个抱着胳膊,一个抱着大腿,张嘴就咬了下去。
范修衡疼得嗷嗷直叫。一掌击晕一个,一脚踹翻另一个,指着韦如大骂:“臭小子,居然敢用妖术害人!”
“臭道士,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你玄清观的”妖术“千机引,前段时间刚刚有个玄清邪佞拿它害人,不知道你有没有参与呢?”
范修衡虽听过千机引这门术法,可这是玄清禁术,并未亲眼见人使过,看刚才两个师弟的样子确实像师父说的被人施了千机引的样子,一时也有些分辨不清。心下正疑虑重重,忽然听韦如又出言挖苦,刚要回口,韦如根本不给他机会,立刻接道:“哦,差点忘了,你连千机引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呢,怎么会拿它来害人呢?”
“你!”范修衡被韦如一句话说的面色通红,咬牙道:“小子,是你自找的!”说罢右手持剑,左手剑诀指天,万里晴空忽然乌云满布,黑沉沉直压下来。风起天际,呼啸而来,一群人被风吹得站不住。范修衡周身真气流转,一股紫红之气直冲天际,雷声隐隐,鬼怪凄嚎嘶吼之声不绝于耳,范修衡忽然睁眼,双目充赤:“诀,惊魔!”
惊魔诀!慕远浦忽地睁大双眼,玄清观云华真经绝技,天摇地动,泣鬼惊魔,范修衡疯了吗?这里可是有上千百姓的长平镇!他这惊魔诀使得容易,把长平上千百姓置于何地?
已听得隆隆的声音从地下传来,慕远浦大骂一声疯子,抬手便念起“水静云空”的术法,不管怎样,他不能让范修衡乱来。
地面开始颤动,晏遥一个不稳便摔在地上,她虽不清楚这是什么术法,可看这阵势,仿佛要毁天灭地一般。若旁人阻不下,这长平岂不是毁了?晏遥恨不得自己能做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韦如见晏遥被地面颠得站立不稳摔在地上,心下着恼。一面施了法术护住晏遥周身,一面口中念诀,幻出一把利剑,剑光幽蓝,韦如右手挽个剑花,剑气冲天而起,震散了积聚的黑云,数道蓝光直下,将范修衡笼了个严严实实。
慕远浦正庆幸稳住了局势,转身看到范修衡被困却仍是不认输,口中依旧念咒不止,双目已然赤红。慕远浦正担心韦如能否制住范修衡,忽然范修衡连声怪叫起来,刚开始是死命的抱着脑袋,仿佛听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声音,最后就开始眼神呆滞,口中啊啊叫着,慕远浦细看,惊觉范修衡的脸上、脖子上开始出现了无数小裂口,而且有逐渐增大的趋势,身上也渐渐有血渗出。
这是什么邪恶的术法?难道要将人生生撕裂吗?不行,得救范修衡。
慕远浦刚起手,一只白虎扑过。“啸山!”,是易宝轩,只见他招了白虎出来,直扑韦如而来。韦如眼睛都不眨,那白虎扑到韦如跟前,竟直接被弹出老远,真气一散,虎形尽消。易宝轩见这样不行,又招出火凤,一招“重炎”燎向笼着范修衡的束束蓝光,那蓝光幽幽流转,竟是没什么变化。
易宝轩急道:“箴如,怎么说他也是我师兄!”
韦如的眸子已是微微泛蓝,他像没听到似地,那蓝光似乎有更盛的趋势,范修衡忽然大叫一声,上衣豁然而裂,上身的皮肤已经丝丝寸裂,皮肉外翻,全身血似溪流,汩汩而下。
“阿遥,快叫箴如停下,这样会出人命的!”慕远浦知道易宝轩是拦不下韦如了,忙跑去唤晏遥帮忙。
晏遥已是看得呆了,听得慕远浦叫她方才回过神来,急忙喝道:“小如,别杀他!”
“既是阿遥说了,我就放你一马!”韦如冷哼一声,终于收手。范修衡一下瘫倒在地上,疼地满地打滚,最后竟然直接痛晕过去。
易宝轩赶忙叫来人抬走了范修衡和那两个小师弟,刚才他看到紫光冲天而起,惊觉有人在使用惊魔诀,于是急忙赶来,却发现师兄受困,竟是韦如困住了他,若不是有人拦着,恐怕就要命丧于此。
易宝轩不禁起疑,这个韦箴如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使得何方术法,他竟然看不出一丝门道。这样的人物,最好是友非敌,否则这对他们来说将是太大的威胁。
韦如一收势就赶忙跑去查看晏遥的伤势,可晏遥看到他过来,眼神竟有些闪躲,似是有些恐惧。
韦如心中暗道不好,光顾着帮阿遥出气,这法术如此血腥,肯定是吓到阿遥了。该死,怎么刚才就没想到呢,这样想着更加觉得歉疚,忙轻言细语道:“姐姐别怕,那些是对付坏人的,你不喜欢,我以后绝不会用了。”
“太残忍了。”晏遥还有些惊悸未定,脱口而出,忽然觉得有些不妥。韦如也是为自己出头,现在自己还要责怪他,他一定不好受,这样想着,忍着心底的不适,费力笑了笑,道:“小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不该苛责你。”
“不,是小如不好,姐姐别说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恩,好。”
慕远浦看着二人走远,心底疑团丛起,韦箴如到底是谁?他使得是什么法术?他来此是什么目的?这样神秘的身世,法术,很难不惹人探究。
同样有疑问的,还有方才并未走远的池璧,他一直在远处看着,现在看人群散了,心说晏遥你好大的本事,居然可以让这样一个人物为了你生死相搏,你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一个人这么死心塌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