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一直喝到月上西天,祁焰月和易宝轩都喝得醉醺醺的,慕远浦喝得不多,却也有些打晃。
只有池璧和韦如跟没事人一样,池璧望一眼韦如,眼睛里似乎有几分赞许。
可韦如立刻掉过身子,装作没看到,一心只顾着晏遥。池璧不禁好奇,这个韦箴如,自己跟他并无瓜葛,怎么他这么抵触自己?
难道他能觉出自己对晏遥的不屑?明明自己掩饰的很好,看来还是不到位啊。果然一个人对自己心上人的所有一切都是敏感的啊,包括别人的恶感。只是可惜,这么一个少年英杰,难道就要毁在这么个女人身上吗?
几人由仆僮领着上卧房去。小僮领着几人走到一处颇为清净的院子,停下道:“这里一共六间客房,前四间是四位爷的,后两间是两位姑娘的。”
“好,请帮我们谢南宫门主费心。”慕远浦回道,小僮道声安好,便退下了。
慕远浦转身看看醉得人事不省的两人,摇头道:“今天大家就尽量睡一处吧,互相照应下。阿遥你和焰月一处,韦如你……”慕远浦本想说韦如和池璧睡一处,可看着两个人都冷着脸,立刻改口道:“你跟我和宝轩挤挤吧,池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慕校尉考虑得很周到。”池璧说罢举步进了屋子。慕远浦和韦如帮忙安置好祁焰月和易宝轩两个人,便也各自回房睡了。
池璧躺在床上全无睡意。
那个袁识墨,看起来是个酸腐文人,可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让池璧相信,这个人绝对和他这次来要调查的目标罗刹门有关。
看来这次的事全是罗刹门的功劳啊,趁着他们讨伐逆贼,趁机占了三津要地的长平镇,说不定运气好,还可以和绥安叛贼内外夹击,灭了长平守军,真是一举双得的妙计。
“哼”,池璧转了转玄铁戒指嗤笑道,“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也太精了。”
袁识墨确实是罗刹门派来崇德门的,目的就是想制造骚乱,好趁火打劫。
罗刹门自脱离幽冥门之后,这些年南奔北走,始终没有一个固定的安身之地。于是袁识墨便献上这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以打击王朝军,又兼能趁乱夺得一处安身之所。
罗刹门门主苍漠大赞此计甚妙,便派了袁识墨来此。再说南宫崇德,虽说十几年前创立了崇德门,这几年在江湖上也弄出了几分名头。可南宫崇德总想着能与王朝军拉拉关系,自己的崇德门的名望定能水涨船高。
于是袁识墨献上助长平守军平叛的妙计后,南宫崇德便将他倚为心腹。南宫崇德哪里知道,自己的心腹正闲在在地看他和长平军撕破脸,或者糊里糊涂地共上战场,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袁识墨见到池璧的第一眼,就知道池璧不是个简单人物。此次挑动长平军和崇德门合力讨逆恐怕是不行了,于是连忙拟了一封密信给苍漠。
夜浓似墨,黑夜掩盖了多少罪恶的交易。
袁识墨看着手中的信鸽腾空而起,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可他刚刚转身,忽觉得眼角银光一闪,袁识墨立刻警觉地回身观望,赫然发现屋檐下竟然有人!那么刚才自己偷放信鸽的事此人必定也看到了。不论是谁,此人绝不能留!袁识墨心中杀机顿起,一把精利匕首悄然从袖中滑出。
袁识墨一步步走近屋檐下的黑影,忽然一道银光划过,袁识墨还未反应过来,一片炫目的银光似铺天大网兜头罩下。
袁识墨慌忙出招抵挡,一招“弑破”使得极快,手中匕首寒光尽显。然而袁识墨一招尚未使尽,忽听得来人低低的一声“神寂”,袁识墨大惊,这可是幽冥门黯灭心法第四层的绝招,苍漠才堪堪修习到第四层,能不能使出“神寂”还得看运气。此人若真能使得出“神寂”,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
袁识墨心中稍疑便乱了阵脚,一个不注意,对方人影一闪便失了踪影。什么“神寂”,分明是“影绝”!
影绝乃是幽冥门绝技,可瞬间隐匿,神出鬼没,鬼魅难及。袁识墨暗叫糟糕,慌忙想转身迎敌,可他脑子中刚有了这个念头,忽然胸口一凉。袁识墨低头一看,一把冰凉的匕首已经刺穿了心脏。
池璧望着倒在地上的袁识墨,抚了抚肩上袁识墨刚刚放出的那只信鸽,冷笑道:“小小罗刹门妄想坐收渔翁之利,可笑不自量啊。”
说着一扬手放飞了刚才呆怔的信鸽。小小信鸽遇上幽冥摄魂,也只有听任摆布的命运。池璧注视着信鸽飞走的方向,轻笑:“是到会会你们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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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静,月色暗转,藏丰台小镇上一片静寂,一只白色的信鸽飞过一排排民居,最后落在城东一间私塾的窗子上。
鸽子轻啄了几下窗子,一个略有些枯黄的手伸出来,取过了鸽子,看过鸽子腿上系的密信不禁大惊失色,原来那信上写的是“幽冥池璧取尔狗命!”
陆止看完恼得立刻将信揉成一团,啐一声“混账”便扔到了地上。
想他当年在幽冥门呼风唤雨的时候,什么五尊尊主都还是吃奶的娃娃。现在居然口气这般狂妄,不教训他一下真是难消心头之气。
陆止正低声咒骂,窗前猛地一暗,竟是已经站了一人在屋里。陆止冷冷地打量着来人,一身黑色劲装,右颊遮着银质面具,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能寻到这里来的,除了偷换密信的池璧恐怕也没有旁人了。冥者最擅长于隐蔽处攻击,他主动放弃有利条件,这么大大方方的出现,陆止想不通他除了狂妄还是为了什么。
“听说罗刹门最近投靠了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池璧只想一探虚实。”池璧冷然开口,言语中满是不屑。
罗刹门虽说脱离幽冥门宣告自立,可行事手段太过歹毒,因而在江湖上立身处世颇有些艰难。也因此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小觑了自己。现在池璧语带奚落,陆止听得立刻勃然大怒:“放屁!我堂堂罗刹门,哪里需要投靠别人!你从哪里听来的浑话?小心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池璧本来目的就是想看罗刹门与那个神秘组织有无关联,因而故意说罗刹门投靠旁人,目的就是拿话激他。据他所知,陆止在罗刹门也是元老级的人物。现在看陆止反应这般激烈,恐怕事情真是子虚乌有。
陆止看池璧抱臂轻笑,忽然醒悟过来,怒道:“你小子诳我!”话未毕,一双纯黑匕首已然划出,直袭池璧面门。哪知袭到池璧近前,眼前一错,近在咫尺的人已是踪迹全无。
这招“魅错”本就是阻止对手使用“影绝”隐身的,没想到对这小子居然没用!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小子的心法修为已经高过自己,自己这一级段的“魅错”根本阻止不了他使用“影绝”。这么一想,陆止心中震动不小,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竟已有这般修为。
这般想着,手上却是不停。一边以血画咒护住周身,一边舞动双刃,“百夜”阵成,万法消融。
陆止的周身黑气弥漫,巨大的血色图腾出现在脚底。此时若有人强行攻击,他的法力便会被这“百夜”阵消融,最终被布阵之人吸收,为他所用。陆止在起手上已经输了池璧,现在无论如何不会给他任何进攻机会。
陆止心中正有些得意,忽听得鬼哭之声时隐时现,脚下的地面忽然轻轻颤动起来,周身的黑气也奇异地扭曲起来,陆止大惊:“暗噬!”慌忙念了心法变化招式,然而还未等他出手,脚下的血色图腾忽然崩破,十方地狱的岩浆冲天而起,而陆止已经被周身黑气凝成的触手缚得死死的,只一瞬,便血肉全无,陆止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已被岩浆吞噬。
“陆止,劫掠商户,淫.人妻女,草菅人命,死有余辜。”池璧一字一句沉声说道,下达着对陆止的最终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