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怒意似猛涛袭来,淹没了叶离仍存良善的心。
“该死!”叶离胸中一团怒火涌上来,瞬时单手一挥,将束缚住自己的侍卫全部击飞。
叶离重新唤回地上染着小妹淋淋鲜血的长生棍,只见他两眼发红,瞳孔发散。仿佛失去了意识。健硕的肌肉将原本身着的白蓝相衬的修道服崩裂开来,众人吓得一个踉跄各自后退一步。只有若尘良父子站定原处,未有惧意。
若尘风惊道:“叶离,冷静!”
叶离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以及此时若尘风担心的劝阻。手持长生棍,缓缓向若尘良走去。
若尘良玄阶六级之高的段位,自然是无惧叶离。但叶离的异常举动着实让若尘良琢磨不透,好好地怎么会走火入魔呢。若尘风此前见了叶离这般形态过,不过疯魔原因却不似之前。
叶离挥起长生棍猛地一跃,从天而降,直逼若尘良头顶而去。若尘风后退数步,轻轻一挡,不想差点没稳住,身子当即一闪与长生棍擦身而过,低头一看,自己的衣衫被擦下一大块。若尘良自恃道行高深,只用了三分力,哪知叶离发起疯来蛮力如此之大。
这时,小妹的堂哥又怒骂道:“叶离,你不得好死!”
失去意识下的叶离,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听身后挑衅之语,叶离遂又转身,朝人群中的男子闪去,当众人缓过神时,男子已经被叶离举得离地三尺之高,男子脖颈青筋暴起,无法呼吸,叶离面容瞬间突起一抹诡谲的恨意。
“额...”倏地,叶离突感背后琵琶骨剧痛非常,渐渐放下手举之人,慢慢回头,是若尘风!原来叶离背身过去要杀小妹堂哥时,若尘良打算对其下杀手,结果若尘风看见后,早一步刺了过去。为的是先平息众怒,保叶离一命。
若尘风举着手中清虚剑,从叶离肉里穿过,一口精血悄然无息地从口里顺流而出。叶离蓦然恢复了神识,但若尘风这一剑把他体内的多处灵脉都给封住了,加之走火入魔后灵力受损,叶离只能一双冷眼看着周围这群人对自己喊打喊杀。
若尘风心一凛:“对不起,叶离。若我不伤你,你就会因此爆体而亡。我...我别无选择!”
冷剑一抽,叶离便四肢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现在叶离像只按板上的羔羊,任人宰割。就算是亲眼所见若尘风的清虚剑狠狠刺入自己的身体,可是心里还是不相信自己一直信赖的若尘风会这样对自己。
见叶离被刺伤,若尘良喊道:“拿下!”
此时,若尘风斜握空虚剑,挡住了上前之人。
叶离讶然:“木头人...”
若尘家族众人一片哗然,甚至有指骂若尘风的族人。说他狼心狗肺,不懂图报家族,还引狼入室。
若尘良怒道:“逆子!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上官静目睹眼前一切,无声抹泪,却不能出面做什么。看样子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了。
若尘风颔首,笃定道:“知道。”
若尘良道:“你这是要公然与整个家族为敌啊!”
若尘风道:“儿子无意与家族为敌,只因大家一时恨意滔天,不免被眼前假象所蒙蔽。儿子不孝,无法将叶离交由你们处置。此事,儿子定会查清,还若尘家族还有...小妹一个公道。”
说完,若尘风便扶起受伤的叶离朝门外走去。
若尘良狠狠道:“你只要敢踏出此门一步!便不再是我若尘良的儿子!”
闻言,若尘风脚步一顿,心口似有数刀狠狠扎下来,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叶离瞥了一眼左右为难的若尘风,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觉得木头人为自己牺牲得太多,而自己为他做的又太少。
上官静梨花带雨地劝道:“老爷!小风他还不懂事,您别说这样的话啊!”
闻言,若尘风胸口一闷,深感愧对父母,以及若尘家族所有人。但若尘风完全敢肯定下手之人另有他人。只需查明真相,还所有人一个公道。最后,还是决定走出了若尘家门。
出了门,若尘风从怀里唤出一根材质精良的黄绳,心决一念,黄绳通灵般系在了叶离腰间。
叶离低头,正当疑惑,若尘风解释道:“空中风大,你现在站不稳。所以,忍耐一下吧。”叶离微微点头。
叶离伤势严重,不容耽搁。系好黄绳后,若尘风则将另一头系在了自己手腕间,御剑时,尽量靠这条黄绳保持叶离的平衡。
叶离在他身后默默道:“连累你了。”
若尘风道:“此事错不在你,你不必愧疚。”
叶离眉心一挑,探头道:“你信我?”
若尘风低沉道:“无关信与不信,到时候查出是你,我一样不会手软!”
叶离噗嗤一笑:“这么说,你还是信我!放心吧,我也不会放过幕后之人,哎,只是小妹...”叶离笑容一敛,眉心纠结在了一起。
闻言,若尘风一叹,往事涌上心头,脑海里仍有一个扎着葫芦小辫的女孩,要哥哥抱着她才能睡着...
若尘风直接把叶离带回了道元山。永华山人多嘴杂,不便医治,道元山倒是一处清净之地。
听到院内的脚步声,还有叶离疼痛的喘气声,司空立马从房内憨憨地跑了出来,锁眉道:“小六,你怎么出去又弄一身伤回来啊?”
仿佛在司空眼里,叶离时常身上会挂着些伤回来,心想明明很好一个孩子,怎么老是遇人不淑,遇事不顺呐。其他师兄都回家探亲去了,山中只留司空一人守着。
若尘风道:“司空,麻烦打些热水来。”
司空道:“好,我马上去。”说着便利索地去厨房打水去了。
若尘风将叶离扶进房间后,慢慢将他向床沿放下。
若尘风看见叶离背上被自己刺的一剑,眉目渐渐低沉,久久不语,暗自神伤了片刻。
叶离见状,打哈哈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没事儿的。”
若尘风突然发问道:“方才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你走火入魔?”
叶离道:“这个嘛,呵呵。我一生气就会导致体内灵气乱走,加之我对长生棍的掌控还不熟练,所以...”
若尘风瞥了一眼叶离背上露出头来的长生棍,肃然道:“此灵器实属上品,若要驯服它确实不易。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御器的功法。”
叶离欣喜道:“哈哈,真的吗?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很多次没被对手打死,都差点先被它搞死了。”
若尘风貌似对叶离背上的长生棍产生了些许兴趣,又道:“我看你的灵器不似凡物,可有渊源?”
叶离侃侃而谈道:“好眼力!我这宝贝可是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千年老妖怪那里得来的。又经我千锤百炼,然后就炼出了它。”
若尘风道:“你还会炼器?”
叶离一脸傲娇道:“呵,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我还会很多技能呢。你现在看见的,只是我的冰山一角。”叶离还想翘个二郎腿,稍稍在他面前嘚瑟一下。不想腿刚抬起一点,就牵扯到了背上的剑伤。伤口又大了许多。血水止不住地迅速顺衣衫流了下去。
“唔...”叶离犯疼地口中叫了出来。
司空打来热水,看见叶离又不老实地乱动,忙上前道:“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每次千叮咛万嘱咐,出门在外要小心小心,怎么老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是的,司空大婶儿。”叶离怼道。闻言,若尘风嘴角轻撇。
“好,我不管你了。那若尘师弟,这里就麻烦你了。”说完,若尘风轻轻点头,司空对叶离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后,关上门便离开了。
叶离当即脱下染血衣衫,当脱下最后一件天堑甲时,叶离冷笑道:“木头人,你的剑真厉害。还有,犯得着使这么大劲儿刺我吗?我的天堑甲都被你刺穿了。” 说完,怜惜地摸了摸天堑甲上的剑痕。
若尘风淡淡道:“不得已而为之。”
话音刚落,叶离就脱得一无所剩了。嫩白的肌理展现无遗。若尘风看见后,蓦然转身背对叶离。
叶离见若尘风躲避,道:“不是...你来帮我上一下药呀?我这样怎么自己动手啊?”
想想他的伤是拜自己所赐,若尘风只好先摒弃礼法规矩,极为嫌弃地拿起了床头边的热毛巾,三五两下地把血迹清理干净后,又十分麻利地把药粉倒了上去,最后,拿起司空送来的白布条,利索地绑了上去,不管是擦伤口,上药,包扎的种种过程,若尘风完全不理会叶离是怎样的龇牙咧嘴,苦苦哀嚎。就只管闷声迅速完成。
包扎完毕后,叶离一头栽倒进了枕头里。仿佛半条命都要在这种毫无同情心的男人手中葬送掉了。
须臾,叶离抬头道:“木头人,不是我说你。你这样的人以后哪个女人敢跟你啊?!”
若尘风冷冷道:“不劳你费心。”
叶离道:“哈哈,木头人,你现在都能怼回来了,不错嘛。以后记得要多说话,不然等你飞天成仙时,在天上想说话都没人陪你。”做小仙那几百年叶离深有感触,不是因为自己天性话多,早成木头人了。
若尘风斜眼一瞟,以为他又在胡言乱语,直接把他无视了。后又走到叶离桌前,拿起桌上纸笔,开始写起了什么。叶离想问,但是怕打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不多时,若尘风将一沓写好的纸张递给了叶离,叶离接过这一张张字迹工整,墨痕清晰的黄纸,道:“这是?”
若尘风道:“御器心法。照上面稍加练习,今后便不会再出现疯魔之兆。”
一如既往,若尘风转身便走,从不交代。
叶离道:“木头人,你爹那里...你怎么办?”
若尘风回头道:“你再次见小妹时,可有异常?”他移开了话题,问起了事件经过。
叶离挠头道:“没什么呀...哦!对了,当时她一直叫我给她长生棍。最后,她也是手持长生棍自杀的。”
闻言,若尘风眼角低垂,似有所悟,道:“好,我知道了。”
叶离喊道:“喂,你知道什么了?”这句话留在了空气中无人回答,眼前的若尘风已经面色凝重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