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1 胭脂泪(三)

府中上下,皆是一派喜色,红色的字符贴满了屋内的门窗。有不少人向我道喜,或是虚情,或是假意。但这一切并不需太过较真。父亲对我的婚事,极为欢喜,他已有好长的一段时日,没有如今日般开怀。或许,我把婚事提前,是正确的。珂稀的父亲,也没有对我们的婚事多说什么,他认为珂稀是幸福的。

我从屋后的庭院,沿小径返回大门。庭院里的树木,很是葱荣,在日光下,更是发出一种柔柔的亮光。绿意盎然,但却不能温暖人心。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改变。母亲身故前,即使在冬日,我们的内心仍是温暖。后来,即使是夏日炎炎,心中仍是萧条的一片。

我想,府上的人会如此的欢喜,大多是希望,这一位即将到来的家母,会为府上,带来转变。我也希望,我人生的轨迹,会因此而扭转。这世上,并不会有人,主动寻求不快。人们向往的,是安静且美好的生活。只是我并不知道,珂稀带来的这一种转变,是否也会存有着期限。

珂稀坐在榻上,并没有抬头看我,我知道,她是羞涩的,初做新妇,难免会如此。府里的喧闹也早已平息,我们甚至能听到宇外蟋蟀的叫声。烛台上的红烛已经烧了大半,烛光映着油台上的清油,发出跃跃的红光。珂稀的手捂着她衣裙的下摆,她说:“南佚,从今日始,你要好好待我。”

我看着她羞红的脸,说:“我们将要度过的,是一段长久的时日。”

我与珂稀成亲,并没有为我带来太大的变化,或许是因为我孤独得太久了,心中封闭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便不能融入他人。即便,那个人是她。父亲常与珂稀一同品茶,她也乖巧,她会静静地陪伴在父亲的身边,等候我从府外归来。家中原本清冷,此刻却十分溶溶。我想,父亲是钟爱这一种日子的,而我也会让这种时光延长。

今日,我比往常回府的时候要早些。我与珂稀皆在屋内,她已经换上了少妇的装容,没有了从前的随性。多了几分从容。但只要细心一看,她仍是一位年少的女子。她说:“南佚,你为何近来不到佛堂?”她对我的习惯是清楚的,她也知道,我不去佛堂定是有因由。因为这多年来的习惯,并不易更改。

我握住她的手,对她说:“从前我常到佛堂,只因为我太过孤单,认为这世上并没有与我相同之人,人的命运也不能被自身掌控。与大师说话,让我内心平静。”我看着她,说:“只是,从今往后,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想尽力去完成一样东西,我已经不再需要到佛堂了。”

她问:“南佚,你想做的究竟是何事?”

我对她笑了笑,说:“珂稀,过一段时日,你便能知晓。”我问:“珂稀,你近来可有到佛堂?”

珂稀说:“我近来常陪着父亲,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日,没有去佛堂,不知山上的茶花,开尽了没有。”

我说:“若你得空,你便上山一趟,与大师交谈,总是好的。”

她摇了摇头,说:“我还是在府里陪着父亲的好,父亲一人在府,难免会心生寂寞。”

我知道,珂稀是一位好心肠的女子,她不忍看到她身边的人伤心难过。我也知道,她在府上的日子,过得并不快乐。她从前是一只自由的飞鸟,并不会在相同的地方,做过长的停留。但如今,她的翅膀已经被折断,她为我日日在府上守候。而我,并不是一个好的夫君,我要处理的事务也多了起来,早已不复昔日的清闲。

我的友人,还像是从前一样,日日泛舟游湖,好不惬意。有一日,他们到长街上寻我,他们对我说:“世人常说,成家的男子愈显稳重,南佚,你已经不复是那一个与我们一同赏猎的公子。”

听到他们的话,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们是不了解我的,更是不知我的真性情。他们所认识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如今的生活,更符合我的性情。我与他们并不相同,他们能掌控他们的人生,而我却不能。我到如今,才能过上这般稍微能被我掌控的日子,我的心是快慰的。

父亲的身体早已衰败,近日,更像是到了极致的时光。我与父亲已有很长的一段时日,没有一同在花圃里闲坐。父亲年少时定是一位俊朗的男子,他的眉目清逸,岁月在他的脸上也没有留下过多的痕迹,只是他的眉角,越发沧桑。

父亲说:“珂稀,我很是喜欢。我知道你有太多的事情不能被放下,只是,她这样的一位女子,你应当让她走到你的心里。”

我说:“既然我把她认作了是我的妻子,我定然是想与她携手一生的。珂稀,一直在我的心中,只是她的位置与父亲的略有不同。”

父亲说:“我的年岁将已耗尽,家族的事务也只能托付于你。”父亲看着眼前的庭院,对我说:“只是,它们都只是俗世中的事物,不能被带走,确实,是不应为了它们而辜负了年少的时光。我的一生大多是精于经营,如今想来,实为愚蠢。若有一日,你想将它们放下,你只要随着你的心意,便可。”

父亲是疼爱我的,或许是因为我给予了他一段快乐的时光,弥补了他人生中的缺陷。但父亲于我,也是同样的。若不是父亲,我也不会是如今的我。我对父亲是敬重的,在这个世上,我最不愿意的,便是伤害我的父亲。最不想算计的,也是他。只是,我仍是做了一件,不能被原谅的事情。

父亲的年岁终是耗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也有不舍。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态,我们并不能向上天,苛求太多。父亲的离世,我并不是不伤心。珂稀对父亲的死,很是介怀。我想,她是真正地,敬爱着父亲的。母亲的墓葬并不奢华,父亲的也不能太过,我让父亲与母亲合葬在一起,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我成为了家族的族长,家族中的事务都需由我来裁决。家族中的人虽对我不屑,但也是心存畏惧,因为我所做的任何的裁决,他们都必须服从。他们始终认为,我的存在是家族的耻辱,我不应得到,这个统领他们的位置。正如纯白的衣衫,并不能掩盖我内心的阴暗,冰雪纵然洁白,但也只是一杯浊水。

家族里的事务,让我极少回府,即便是回,也只是片刻的时光。珂稀的性情变得越发沉静,但这也是必然的。长久一人的生活,枯燥且乏味,庭院虽大,但更多的是四面的墙垣。这样的日子,她的性情怎不会变得寡淡。我对她,也不是不上心,我仍关心着她的生活,留意着她的行举。

这一日,我在府上看到了她,她的面容并没有衰老,只是她的神情不似从前般鲜活,眉目间平白增添了几分愁色。她看到我回府,也没有多大的欢喜,也不会哀怨地看着我。我知道,在她的心中,她定是以为,我仍在为父亲的死而伤怀,为家族中的事务而烦忧。但我能切切实实握在手上的,也只有我在家族中的权势。

她对我说:“南佚,我想到山上一趟,与大师一同品茶。”

我说:“若你想去,你便去,你是这府上的夫人,行踪并不需得到我的准许。”我想,珂稀与我说这事,是想让我与她一同外出,她定是怀念,我与她旧时的时光。我对她也有几分怜惜,只是,世事并不能回头,有一些错误,不能被饶恕。我不能原谅自己,也不能原谅他人。

但在今日,珂稀到长街上寻我,珂稀从不到长街,因为那是我处理家族事务的地方。她从来都只会在家中静静地等候,默默地期盼着我的归来。她的马车,应从佛堂回到府上。我看着她,问:“珂稀,你这般是为何?”

她看着我放在木桌上的宗卷,说:“南佚,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做着的,是何事?”

我笑了一声,说:“难道你认为,我做着的,是一些苟且之事?”珂稀看着我,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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